「說起來挺有意思的,」銀鎖說道,「當年,軒王爺到上海打長毛,招兵買馬,他是第一批報名的,可是,年紀太小,給刷了下來,不論怎么撒潑打滾兒,人家也不收他,不過,倒是因此認識了好幾個軒軍『招兵辦』的人。」
頓了一頓,「一年滿十八歲,他就跑到北京來,找到了當年的舊相識,要求加入軒軍,雖然已經過去了好幾年,可是,他當初那副死纏爛打的勁頭,給人留了很深的印象,人家都還記得他,就給他補了一個名額。」
婉妃心中一動:這個孟學好,像是個有前途的樣子啊!
「江蘇也有軒軍啊,」婉妃說道,「他在江蘇入伍,也是可以的啊!」
「第一,」銀鎖說道,「他認識的人,都不在江蘇了;第二,他說,軒王爺是他的神,他一定要在軒王爺身邊兒當兵,替軒王爺拼命,替軒王爺擋槍子兒!」
婉妃心中,突的一跳。
腦海中隨即跳出一個念頭:這樁親事,如果能夠「拴」成了,倒是一件好事兒呢!
當下笑吟吟的,「人家的來龍去脈,打聽的這么清清楚楚,什么『前前後後,加在一起,攏共也沒有幾句』——根本不盡不實嘛!」
「主子……」
「嗯,他倒是也肯跟你說,」婉妃微微點頭,「好,我心里有點兒數了。」
什么意思?
銀鎖心中,大大一跳。
「軒軍的規矩,」婉妃說道,「我不是太清楚,不過,聽人說,他們當兵頭三年,是不能夠談婚論嫁的——他們自個兒叫什么『談戀愛』。」
微微一頓,「這些個,你曉得么?」
「……曉得。」
「這個孟學好,」婉妃說道,「當了差不多一年的兵……嗯,還有兩年。」
銀鎖心中,又是一跳。
「你呢,」婉妃微笑說道,「今年十六,也還有兩年,才到出宮的年齡——剛剛好。」
銀鎖猛地抬起頭來,眼睛中閃爍著驚喜不置的光芒。
「主子……」
她的聲音,微微的有點兒打顫了。
「今後呢,」婉妃慢條斯理的說道,「你如果收斂些,別動不動的就惹我生氣,說不定,我會找個空兒,跟皇上和軒王爺……說一聲兒這個事兒。」
「噗通」一聲,銀鎖跪了下來。
婉妃「哼」了一聲,「還說什么『也不算是什么中意啦,就是看他挺可憐的』——」
銀鎖漲紅了臉,囁嚅了一下,沒說出什么來。
「我可警告你,」婉妃用鄭重的口氣說道,「軒軍軍法森嚴,這兩年,你和他兩個,可千萬別搞出什么事情來!不然,害了自己,也害了他!」
「是,是!」
「可別當我的話是耳旁風!」
「是,是!奴婢把主子的話……刻在心里頭!」
婉妃又「哼」了一聲,「還是挺會說話的嘛。」
頓了頓,「好啦,起來吧。」
銀鎖重重的磕了個頭,才站起身來。
過了一會兒,她小心翼翼的問道,「主子,『勞軍』的事兒……什么時候辦呢?」
「哦,這就忍不住了?」婉妃白了她一眼,「方才是哪個說,把我的話『刻在心里頭』呀?」
「不是,不是!」銀鎖連忙擺手,「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奴婢是……」
呃,我是啥意思呢?
婉妃抿了口茶,說道:「『勞軍』的事兒,肯定得放在登基大典之後,現在的第一件大事——朝野內外、舉國上下都算上——是皇上的登基大典!別的事兒,都要往後靠,不能搶了登基大典的風頭,明白么?」
「是,是,奴婢明白!」
「後宮妃嬪『勞軍』,」婉妃說道,「必定是很轟動的一個事兒,除了朝野上下會議論,市井闤闠——我是說,民間,老百姓那兒,也會口沫橫飛的,如此一來,就搶了登基大典的風頭了,明白么?」
「是,是,」銀鎖的頭,點的小雞啄米似的,「奴婢明白!奴婢明白!……登基大典!登基大典!」
頓了一頓,「主子,您說,這個登基大典,到底什么時候舉行呢?」
「我也不曉得,」婉妃皺了皺眉,「按理,皇上已經移蹕入宮了,應該沒有幾天了,可是,登基大典的日期,還沒有正式公布——」
頓了頓,「也許,『上頭』想拖到『國喪』之後?那樣,百官不必服孝,看上去,整個登基大典的精氣神兒,就很不一樣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