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三章 生死較量(1 / 2)

亂清 青玉獅子 1285 字 2022-1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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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馬案」最吊詭的,還不是案件本身,而是案件的查辦。

凶犯張文祥,就擒之後,由始至終,未曾動刑——這是極其不正常的。

擺到台面上的理由,是此等窮凶極惡之徒,既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犯此十惡不赦之案,自然是早就抱了必死之念,打輕了,毫無用處;打重了,只怕瘐斃獄中——他是第一號的欽命重犯,如是,上上下下,方方面面,可怎么交代的過去?嘿嘿,老兄也是曉得的,不曉得有多少人巴望著封了他的口呢!

主持審訊的漕運總督張之萬、江寧將軍魁玉,都是這樣一個主張。

會審的署理藩司孫衣言、營務處總辦袁保慶,大不以為然,據理力爭:既然「打輕了,毫無用處」,那么,不打,就更加沒有用處了!凶犯狡悍,不用大刑,單靠軟磨,怎么可能吐一字之實?

咳咳,凶犯愍不畏死,就算施以大刑,也未必管用啊……

不然!凶犯抱了必死之念是一定的,可是,梟首,一眨眼的事情;凌遲雖苦,也不過一會兒的功夫,熬一熬就過去了。大刑不同!反復勘磨,凶犯再怎么狡悍,也不免有崩潰的一天!一副夾棍,三根橫木,看似平平無奇,可是,多少英雄好漢,刑場之上,白刃加頸,意氣自如,三木之下,卻問什么,說什么!

咳咳,還是要慎重行事,熬刑不過,胡亂攀咬,如之奈何?

……

張之萬和魁玉,反對動刑,除了擔心自己成為馬新貽第二之外,較之孫衣言、袁保慶,畢竟「站得高、看得遠」——真把幕後主使問了出來,可拿他怎么辦啊?真到了那個時候,才叫「如之奈何」呢!

就這樣一直扯皮扯到了「中央來人」——刑部尚書鄭敦謹,以及最最重要的那一位:回任兩江的曾滌生。

另外,不曉得算不算巧合:鄭敦謹是湘鄉人——不但是湖南人,還是曾國藩的同鄉。

「刺馬案」一出來,慈禧和恭王,就曉得必須叫曾國藩回任兩江了——除了他,誰也擺不平兩江目下的局面。

曾國藩的回任兩江,是一個明確的信號:朝廷向湘系屈服了。

從此之後,直至清帝遜位,兩江再也沒有脫離過湘系的掌控。

曾國藩既回任兩江,並主持「刺馬案」的審理,則凶犯的沒有幕後主使,便無懸念了——最後,曾國藩、鄭敦謹聯名出奏,說什么馬新貽嚴辦海盜,張文祥和海盜素有勾連,有激使然,乃行刺馬新貽泄憤,雲雲。

最重要的一句,「實無主使別情。」

張文祥「比照謀反叛逆,凌遲處死,並摘心致祭」,算是對馬新貽多少有了個交代。

對於這份結案的奏折,孫衣言、袁保慶憤然作色,堅決拒絕署名。

「刺馬案」的另一位主審人鄭敦謹,則做了件有清兩百年來他這個級別的官員從未有人做過的事情:結案的奏折一經拜發,立即告病掛冠,且既不等朝廷允准,也不回京復命,直接就從江寧回了湖南湘鄉老家。

可以想見,鄭敦謹雖然是湖南人,但被迫做違心之語,內疚神明,到了一個什么樣的程度。

刺馬一案,上上下下,曲意彌縫,證明了一件事情:凶犯的背後主使,一定是朝廷不能、不敢加以重罪的人物——除了其人本身不能入以重罪之外,他所代表的勢力,更是朝廷不能、不敢與之翻臉的。

如此一來,誰是這個幕後主使,便呼之欲出了。

關卓凡以為,嫌疑最大的,有兩個,一個是曾國荃,一個是黃翼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