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八章 虎兕出柙(1 / 2)

亂清 青玉獅子 1543 字 2022-1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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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巧,徐四霖也在轉著「洪楊、發捻」的念頭,不過,拿「洪楊、發捻」比附日本的話,若由他來說,未免略嫌忌諱——這豈非說,嗯,發捻之亂是怎么生出來的?哦,原來和日本一樣,都是因為老百姓的日子過不下去了,被逼上梁山了呀!

這種話,出於輔政軒親王之口,就百無禁忌了。

「王爺明鑒!」徐四霖說道,「日本目下的局面,真有點兒遍地干柴的意思,如果有人人點起火頭,未必不會蔓延了開去,終成燎原之勢!」

頓了頓,「可是,幕府那班人,德川慶喜以下,包括小栗忠順,都以為真正能夠威脅他們的,只有長州高杉晉作那一類人,長藩既已覆滅,余者何足道哉?」

「頭腦清醒的,也不是沒有,譬如,勝海舟就不止一次對德川慶喜進言,說民怨沸騰,來日大難,不能不早做預備,可是,人微言輕,不起什么作用。」

勝海舟是開在幕府里的一朵奇葩,他不但是幕府內部、也是全日本范圍內,最早認識到「幕藩體制」終將無以為繼的第一人。

此人並沒有走上倒幕的道路,卻總是在有意無意地挖幕府的牆角。譬如,他辦的神戶軍艦操練所和海軍塾——兩者是「一套班子,兩塊牌子」的關系,畢業的學生,幾乎都走上了倒幕的道路,其中最著名者,就是被關卓凡殺掉的坂本龍馬。

用現在的話來說,勝海舟是「幕藩體制」中最大的一個「公知」。

「真正用事的人——」徐四霖輕輕一聲冷笑,「如幕府老中首座板倉勝靜之流,總愛說,『不過就幾個泥腿子嘛,能翻起什么大浪來?我等何必做杞人之憂?』」

老中直屬將軍,為幕府最高銜職,大致相當於軍機大臣的角色,老中首座,大致可以比附軍機領班,不過,和軍機領班不同的是,老中首座的地位雖然最高,實權卻不一定是最大的,目下,幕府的幾位老中,最得德川慶喜信用的,是前邊兒提到的小栗忠順。

「泥腿子能不能翻起什么大浪來,」關卓凡微微一笑,「且不去說它,不過,長藩雖已覆滅,高杉晉作一類人,不見得就死絕了吧?」

「正是!」徐四霖說道,「這一類人,各藩其實都有,只是人數多寡、勢力強弱有別罷了!」

頓了頓,「『二次長州征伐』之前,『尊王派』的勢力,長州藩為第一,薩摩藩次之;『二次長州征伐』之後,長藩覆滅,幕府大舉搜捕亂黨,各藩的『尊王派』,在本藩立不住腳,都往薩摩藩跑,目下,薩摩藩已經已經成了『這一類人』的大本營了!」

「哦……」關卓凡沉吟了一下,「薩摩藩……有什么不安分的地方嗎?」

「王爺明鑒,」徐四霖說道,「薩摩藩何時真正安分過?『乾門之變』中,薩摩藩和倒幕派做成一氣;『宮之焚』中,若沒有薩摩藩的里應外合,倒幕派又何能挾持明治天皇一行出……呃,出狩?」

險些說出「出逃」二字。

當年,軒軍渡海征日,進占長州山口城之後,按兵不動,薩摩藩便以為中國人不會介入日本的皇權之爭,乃和倒幕派聯起手來,逼迫幕府,讓出京都皇宮乾門的守衛權,是為「乾門之變」。

之後,軒軍「東進支隊」向京都挺近,倒幕派和薩摩藩慌了手腳,乃定下一計,偷偷點起一把火,燒毀皇宮,趁亂挾持明治天皇一家出逃,是為「宮之焚」。

「『若狹灣事件』,」徐四霖繼續說道,「高杉晉作等長逆余孽,喪心病狂,自爆而沉,一同葬身魚腹的,還有薩藩藩士松方正義——則薩藩非但和倒幕派沆瀣一氣,亦一早就和長逆勾連在一起了!」

倒幕派「奉」明治天皇「出狩」至越前藩小濱灣,和已經等在那兒的高杉晉作等人會和,然後揚帆北航——目的地是蝦夷,即北海道。

船隊行至若狹灣,被中美聯合艦隊攔住了。

所謂「自爆而沉」,當然不是事實,這是中、美和幕府的遮飾之辭——日本人的船隊是被中美聯合艦隊擊沉的;所謂「喪心病狂」,是說船上還有明治天皇一大家子,你拉天皇陛下一塊兒「自沉」,哼,不是「喪心病狂」是什么?

「眼看著薩藩招降納叛,」徐四霖說道,「幕府卻無可奈何,幕府的手,始終伸不進薩摩藩去,就是新選組,也不敢在薩摩藩帶出幌子來,整個日本,薩摩藩算是幕府唯一勢力不及之地了。」

頓了一頓,「時至今日,『這一類人』已經大致在薩摩藩緩過勁兒來了;幕府這頭,若真的*,燒了起來,『這一類人』一定虎兕出柙,趁風縱火!」

「嗯,」關卓凡慢吞吞的說道,「又或者,第一個火頭,就是他們點起來的,也不出奇。」

「王爺明鑒!」

頓了一頓,徐四霖說道,「目下的日本,謠諑紛傳,其中,除了中、美拿日本『二一添作五』之外,還有一支歌謠,皮里陽秋,似乎……語及『若狹灣事件』,我以為,不能不加以留意。」

「哦,歌謠?什么名字?怎么唱的呀?」

「名字就叫做《若狹灣啊若狹灣》,」徐四霖說道,「歌詞則十分俚俗,我抄錄了一張,請王爺過目。」

說著,雙手遞過一個白折子。

關卓凡接過,打開折子,只見上面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