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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南?
博羅內一怔,出什么幺蛾子了?
他從克萊芒手中接過了那張紙,「這是哪兒來的?」
「刊登在中國政府的『邸報』上的。」
詔書已經公使館的通譯譯成了法文,獅子也就不照述原文了,大致意思如下:
「自古以來,越南即為中國屏藩,一向恭順謹慎,恪盡藩服的義務,『二年一貢,四年一遣使,兩貢並進』,『歲貢不絕』,其余『謝恩、進香、告哀、請封、朝賀、奏聞』等重大事宜,也必遣使入告,從來不敢自專。」
「可是,也不曉得咋回事兒,近年來,越南好像斷了線的風箏——俺這里屈指一算,好家伙,越南上一回派遣『歲貢使』,還是咸豐元年——一八五一年的事情了!迄今……嗯,迄今已經整整十六年了!都快十七年了!」
「十七年不貢不使,這還像個『藩服』的樣子嗎?」
「尤其不像話的是,今上登基,這樣的普天同慶的大喜事兒,越南居然也不遣使入賀!」
「越南君臣,真的顢頇糊塗至於此極?還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越南到底發生了什么?」
「我皇上如天之仁,凡我中國藩服,皆視若赤子,可是,再怎么寬恩厚典,對如此離譜的行徑,也不能不聞不問,因此,授翰林院庶吉士唐景崧『越南觀風使』,以四品京堂候補,加按察使銜,前赴越南,『查問一切』,並督促越南君臣,『力懲前衍』。」
「欽此!」
看過了,博羅內心中,跳了一跳,這……
詔書譯成法文之後,語氣上的微妙吞吐已經不大看的出來,某些冷門的名詞,博羅內既沒有聽說過,通譯又無法直譯,譬如,「觀風使」在法文中沒有對應的詞語,只好譯成了「特使」,不過,即便如此,博羅內還是有所感覺——
這道詔書……事出非常!
他沉吟片刻,「這個唐景崧,是個什么來頭?你曉得嗎?」
克萊芒搖了搖頭,「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人。」
頓了頓,「詔書里說,唐是『翰林院庶吉士』——這說明,他只是個『准翰林』,還沒有『轉正』;又說唐以『四品京堂候補』——『候補』,說明在此之前,他沒有擔任過任何正式的公職。」
「中國派往越南的特使,」博羅內微微皺眉,「應該是個重要的人物才對,怎么會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角色呢?」
「還有,」克萊芒說道,「中國的翰林,即便『轉正』,也只是正七品,這個唐景崧,還沒有『轉正』,就做了正四品的『京堂』,這是很少見的。」
頓了頓,「對了,他還加了『按察使銜』——按察使是正三品,因此,他的實際地位,介乎三品和四品之間,大致相當於『從三品』。」
「嗯,『從三品』,」博羅內點了點頭,「這個銜級,大體是符合他的越南特使的身份的,我困惑的是——」
沉吟了一下,「算了,先不說這個了,這樣,你趕緊叫人把這份文件轉給交趾支那總督府,然後咱們再來仔細的討論。」
頓了頓,補充了一句,「抓緊時間——北京、西貢之間,並沒有直通的電報線路,要輾轉上好一輪,交趾支那總督府才能收到這個消息。」
「好,」克萊芒點了點頭,「我這就去辦。」
剛要邁步,想起什么,回過身來,「哦,巴黎那邊兒呢?」
博羅內嘴角的肌肉,微微的抽動了一下,「外交部嘛……這樣,咱們先討論出一個章程來,再向巴黎匯報。」
「這個……好吧。」
克萊芒出去之後,博羅內自己替自己斟了杯咖啡,一邊兒慢慢兒啜著,一邊兒快速轉動著念頭。
漸漸的,他的眼睛,開始發亮了。
這……也許是我的一個絕好的機會!
博羅內的咖啡,只喝了一半,克萊芒就回來了。
「好了,詔書已經送往電報局了。」
說著,克萊芒掏出懷表,打開蓋子,看了看,「電報先到香港,再到新加坡,然後從新加坡轉回西貢,明天這個時候……嗯,最遲後天一早,西貢的交趾支那總督府就可以收到了。」
「好的,辛苦了——要不要來一杯咖啡?」
「啊……好的,謝謝!」
接過咖啡,克萊芒略略有一點兒受寵若驚:平日里,這位署理公使閣下,可沒有這么客氣啊?
「這個事兒,」博羅內說道,「你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