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有人殺人,有人誅心(1 / 2)

亂清 青玉獅子 1372 字 2022-1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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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知方說的不錯,大噸位的船只,確實是無法自順安河口溯香河而上的。

順安河口的地形和水文,十分奇特。

香河東流至此,入海之前,莫名其妙的頓了一頓,然後向南北兩個方向泛漫開去,形成了一個狹長的、南北向的「堰塞湖」,「湖」、海之間,有一片窄窄的陸地,猶如一條長堤——既可以說是「海堤」,也可以說是「湖堤」,長堤的中間,開了一個小小的缺口,香河即在此入海,此即「順安河口」也。

順安河口不但逼仄——誇張一點說,在「大堤」上丟一塊石頭,都能砸到出入的船只;河口的水文,也因為這種古怪的地形,變得十分復雜。

事實上,就算沒有以上的情形,單是水太淺這一條,就足夠把「伏波」號這種一千幾百噸的大船攔在外頭了——弄不好,您還沒進河口,就擱淺了。

前文說過,法國署理駐華公使博羅內,跟公使館一等秘書克萊芒吹水,說如果他是交趾支那總督,就會直接插手一八六六年的政變——派一支海軍陸戰隊守在順安河口,城里一亂,立即登陸——以保護在順化城里的西方傳教士的名義,然後,順勢攻入皇宮。

這基本屬於紙上談兵。

且不說如果法國艦隊——不論規模大小——出現在順安河口,必然引起越南方面的高度警惕,順化必全城戒備,如此一來,叛軍就沒有法子像一八六六年的「丁導之亂」那樣,突然發難,攻入皇城了;單說以順安河口的地形、水文,法軍若要強行登陸,只能派一支很小的部隊出戰,十九世紀,並沒有什么「特種作戰」的概念和能力,拿這樣小的一支部隊上陣,是怕越南人餓著了,送去替人飽肚嗎?

某種意義上,順安河口,算是順化的一道「天險」——敵人既無法遂行大規模的登陸,就無法從東向——即海上威脅順化,因此,無論是十九世紀的法國人,還是二十世紀的美國人,侵略越南,想打順化,都得先從順化南邊兒的土倫——即峴港登陸,然後,走陸路,自南而北,進攻順化。

可是,陸路也不是那么好走的,順化和土倫之間,有一座山,曰海雲嶺,是順化和土倫的天然地理分隔,越南國土狹長,順化居南北之中,剛剛好在「蜂腰」的位置,一座海雲嶺,完完全全,擋住了北上的路,繞都繞不過去。

當初,法國人雖然攻陷了峴港,卻在海雲嶺被阮知方據險擋住,一戰不利,權衡利弊,才轉而南下,去攻打嘉定的。

東有順安河口,南有海雲嶺,順化有這兩道「天險」可以為恃,也是當初被嘉隆王選定為新都的重要原因之一。

「含翁說的不錯,」唐景崧點了點頭,「大船確實無法自順安河口溯香河而上,所以,這一次,我進順化,帶六條較小的船只就好了。」

微微一頓,「這六條船,噸位不算太大,船底也都是平的,淺水行船,應該沒有什么問題。」

「噸位」的說法,雖然違和,但阮知方還是聽得懂的——六條較小的船只?

他想起了那個大鐵罩子里的黑洞洞的炮口,心頭不由大大一跳。

可是,那真的是一門大炮嗎?感覺上,好像比「伏波」艦艏的主炮還要大些似的?

靠近伏波號的時候,他的注意力,都在眼前的巍然佇立的「旗艦」上頭,腦子中轉來轉去的,都是一會兒見到了欽使,該如何婉轉進言、折沖樽俎?再沒有留意其他的艦船,包括那六條較小的船了,因此,直到現在,他還搞不清楚,那個大鐵罩子里的,到底是不是一門大炮?

如是,船如此之小,炮如此之大,可就太過不合常理了!

不過,無論如何,九條大船,不入順化,船上的大炮和大軍,自然也就不入順化,阮知方心里大大的松了一口氣。

臉上不由得露出了笑容,「那……請維公的示,其余船只,是否就泊在此處?如是,日用……」

「日用」二字,剛一出口,便打住了,後邊兒的話,生生的咽了回去。

他本來想說,「日用補給,都歸我辦差」,可是轉念一想,誰曉得他九條大船上有多少人?如果真的有幾千大軍,這個「差」,自己如何辦的起?「泊」多幾日,大約就要把順化城吃窮了!

還有,是否一定「就泊在此處」,尚在未定之數,自己慌慌張張的表態,會給唐景崧一個越南君臣不歡迎天朝大軍進入順化的「誤會」,大大不妥。

果然,唐景崧笑道,「含翁說笑話了!哪兒能就泊在此處呢?此處的水,雖然不算深,可到底是外海,無風無浪還好,風浪一大,船再大也吃不消啊!再者說了,此處距離岸邊還是太遠了些,補給什么的,也實在是不方便,總得尋一個港口,才算正經的錨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