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孚王呢,大致也還稱得上「清秀」二字,鼻子、嘴巴,都生的不錯,有七、八分他八哥的意思;可惜,眉眼沒生好,眯縫眼、掃帚眉——這就頗有些他七哥的神韻了,如此「混搭」在一起,便自成格局,既不像老七,也不像老八了。
總之,一眼看過去,孚王的「清秀」,給人一種憋憋屈屈的感覺,總覺得意思不到,話沒說透似的。
見到鍾王,孚王先規規矩矩的請了安,起身之後,態度就變得隨意了,笑嘻嘻的說道:「我來給八哥道個喜!再向八哥撞個木鍾!」
幾兄弟之中,鍾、孚二王既一母同胞,又年紀接近,交集最多,感情最好,彼此說話,也是最隨便的。
「什么喜不喜的?」鍾王大皺眉頭,「我哪兒來的喜?又有什么木鍾可撞?你這都什么亂七八糟的?」
孚王沒接鍾王的話頭,自顧自坐了下來,向鍾王一個名叫「六福」的貼身侍女說道:「哎,別愣著呀,你們家有什么好茶,倒一碗來我喝呀!」
六福抿嘴兒一笑,「是,九爺稍候!」
待六福出去了,孚王轉回鍾王,「外頭都在說,八哥眼見就要『大用』了,這還不是『喜』?」
鍾王的臉,「刷」一下放了下來,「外頭胡說八道,你也跟著瞎起哄!——哪兒有的事兒?」
「八哥你還謙!」孚王說道,「外頭可是傳的有鼻子有眼兒的!——要不然,關三哥這一回干嘛帶你去天津?你的排名,還在曾滌生、文博川的前頭!——這不就是要『大用』了嘛!」
「胡說!」鍾王的聲音,透著壓抑不住的惱火,「都哪兒跟哪兒!這一回去天津,是去接普魯士訪華代表團的!人代表團里頭,王太子、太子妃、親王、公主什么的一大堆,咱們這邊兒,總也得有個王爺出面兒,做皇家的『代表』吧?」
微微一頓,「三哥是政府的頭腦,代表政府的,他既代表了政府,就不大好再代表皇家了;另外,他是皇夫——是『夫家』那邊兒的人,也不大好做皇家的『代表』——這才抓了我的差!關什么『大用』不『大用』的事兒?」
「不是吧?」孚王不以為然,「親王、郡王一大堆,為什么別人的差都不抓,偏偏抓你八哥的差?」
「什么叫『偏偏抓我的差』?」鍾王說道,「就像你說的,那么些個親王、郡王——反正,總要從中抓一個誰的差的——難道,抓到誰的差,就是誰要『大用』了?難道,接一回泰西的『訪華代表團』,就得送一個王爺進軍機處?——嘿,軍機處就那么幾間屋子,裝的下嗎?」
孚王愣了一愣,鍾王的這個話,倒是不大好駁。
「可是,你的排名,在曾滌生、文博川之前啊……」
鍾王「嗐」了一聲,「這能說明啥?都說了,人普魯士那個代表團,是王太子領的銜!咱們這邊兒,如果把代表皇家的王爺放到後頭去,好看嗎?咱們自個兒或許無所謂,普魯士人的臉,先下不來了!」
「呃——」
孚王的眉頭也皺起來了,想了一想,「那……『大用』什么的,三哥也沒有……透一點兒什么意思給你?」
鍾王剛要說話,六福進來了,於是,兩兄弟打住了話頭。
六福一出去,鍾王就說道:「沒有!一丁點兒也沒有!」
「那就怪了!」孚王狐疑的說道,「那……外頭的這些話,是怎么傳出來的?」
「我怎么曉得?」鍾王再次皺起了眉頭,「這幾天,我也在為這事兒苦惱呢!沒法子見人!沒法子辯解!——唉,如果這些個荒唐說法,不小心傳到了三哥那兒,還不曉得——唉!還不曉得他會怎么看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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