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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函送了過去,將近中午的時候,有反應了——不過,過來「反應」的,不是法國人,而是英國人。
門上來報,海關胡稅務司來拜。
胡稅務司大號「胡大利」,中國話說的不壞,就是有點兒咬文爵字、拿腔捏調;梁小山呢,會說幾句英吉利話,這兩位湊在一起,你來我往,向來是中、英混雜,亂作一團。
梁小山一見胡大利,便斜乜著眼睛說道,「老胡,不會是法國人請你過來做『中人』的吧?」
胡大利微微苦笑,「無事不在分府洞鑒之中!——分府請看!」
說著,將一張紙遞了過來。
通判也稱「分府」,這個「府」,即「知府」之「府」,意思是某地的格局有限,還沒有設府的必要,乃設廳、置通判,以補「府」之不足,謂之「分府」。
「分府」既是通判的別稱,也是尊稱,不過,官場中,一般情形下,特別是面對面的時候,習慣以「別駕」為通判的別稱——漢朝的時候,「別駕」為刺史佐官,某種意義上,通判也算知府佐官,所以稱通判為「別駕」;「分府」則多用於書面。
胡大利對中國官場的稱呼,膠柱鼓瑟,照本宣科,一口一個「分府」,在梁小山耳中,「分府」自然比「別駕」好聽,既聽的順耳,就由得他叫了。
接過紙張,一眼掃過,只見上面寫著:
「本管駕提船進內港意欲開炮,惟該處同泊有英國夾板船一只,如法船轟擊炮台,恐致傷英船。茲請貴方將該夾板船移泊無礙之處,如有他國之人,莫如一並移避為妥等因。」
看過了,梁小山「哼」了一聲,「法國人送給你的?」
「是。」
梁小山一聲冷笑,「那你就照他們說的辦啊!趕緊將你的夾板船移了開去啊!免得『致傷』啊!」
胡大利面色尷尬,說道:「這個……呃……古有明訓,『佳兵不祥』!和氣致祥!以鄙人之見,這個仗,能不打,還是不要打吧!」
「這個仗,」梁小山說道,「是我要打的嗎?我好好兒的在這兒做我的『分府』,是他法國人欺了上來,不由分說,張嘴就咬!怎么,不許我以牙還牙?」
「呃,這個——」胡大利說道,「嗯,至聖先師有過訓諭的,『以直報怨』!分府,他雖要咬你,可畢竟還沒有咬到,你嗔目扼腕,作回咬之勢,這個,算不得『直道』吧?」
微微一頓,「再者說了,這咬來咬去的,豈非成了——」
打住。
梁小山「哈哈」大笑,「老胡,你罵我是狗!我***!」
「不敢,不敢!」胡大利含笑說道,「本人無龍陽之好,斷袖之癖,請分府另尋合適伴侶……」
「那我***馬達好了……」
不能跟這個兵痞在這個事兒上糾纏下去了,胡大利趕緊回歸正題,「我的意思是——其實,法國人也是委屈的,以隨員游歷被辱一事問罪於基隆,其實多少有點兒……借題發揮的意思。」
「喲!」梁小山大驚小怪的,「他們還『委屈』了?哪個『委屈』了他們呀?」
「基隆不賣煤給他們嘛……」
「後來不賣了嘛!」
「不止此一端——」胡大利說道,「分府,且聽我從容回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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