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七章 鬼畜!(2 / 2)

亂清 青玉獅子 1824 字 2022-11-11

先說話的,還是皮埃爾,「『若狹灣之變』,我作為一個外國人,猶為之嗔目扼腕!二君素來以勤王為己任,自然更是……目眥盡裂了!既如此……嘿嘿,二君,君父之仇未報,為人臣者,未可高枕安卧啊!」

眼見西鄉從道就要發作,大久保利通先開口了,聲音冷冷的,「皮埃爾先生為君父謀,盡心竭力,無所不至,鄙人實在佩服的很!不過,不比皮埃爾先生出身豪富,西鄉君和我,打小就是吃苦受累的命,『高枕安卧』的好事兒,什么時候也輪不到我們兩個!」

大久保利通話中的「君父」和皮埃爾話中的「君父」,可不是同一人,皮埃爾是法國人,他的「君父」,自然是法國皇帝,不是日本皇帝,所以,皮埃爾話中的「君父」,是日本天皇,大久保利通話中的「君父」,倒是法國皇帝——大久保利通如是說,是譏諷皮埃爾的義正辭嚴、悲歌慷慨,其實根本不是為了日本,而全是為了法國。

皮埃爾正要反唇相譏,大久保利通已繼續說了下去,「這樣吧,今天的時辰,也不算早了,此事如欲早些定議,就要早些開議,敝藩用事者甚多,人多口雜,一、兩輪會議,未必就能定議,一切宜早不宜遲,所以——嗯,我也不就不虛留閣下了!」

微微一頓,「公館已經備好,其余事項,譬如『泡湯』、『伴游』,都會有專人侍候,一切不勞閣下操心!」

說罷,站起身來。

西鄉從道也跟著站了起來。

這就是「逐客」了,皮埃爾雖然還悻悻的,可也不能坐著不動了,他站起身來,說道:「既如此,我就靜候佳音了——」

頓了一頓,「不過,我還是要再強調一次——法、薩雙方,如欲合作,打擊『慶記』,就是必要條件,不然……不足以傷中國之筋骨!別的都可以商量,唯有這一點,我方堅持不變,不容談判!」

大久保利通心中暗罵:還沒開始正經談判呢,你他娘的就「不容談判」?鬼畜果然是鬼畜!

臉上不動聲色,「貴方的立場,鄙人已盡數了解了,一切都將如實向藩主稟報,不會有所遺漏——請放心吧!」

「對於打擊『慶記』,」皮埃爾皮笑肉不笑的,「大久保君似乎頗有顧慮,是否因為……嗯,貴藩同『慶記』,也有生意來往的緣故?特別是……借貸方面?照我看,打擊『慶記』,只有好處,沒有壞處——『慶記』倒了,貴藩在『慶記』那里的債務,不就……統統一筆勾銷了嗎?」

微微一頓,「這,也算是師貴藩前賢的故智啊!哈哈!」

這位「貴藩前賢」,自然就是上一章提到的調所廣鄉了,不過,這個「故智」,可一不可再,是「師」不得的。

調所廣鄉賴賬,是迫不得已,不賴賬,薩摩藩連氣兒都喘不過來,何奢談什么改革發展?如今情形,迥非當初,薩摩藩財政健全,蒸蒸日上,根本沒有賴賬的必要。

「信用」這個東西,對於商人重要,對於政府,同樣重要。

大久保利通面無表情,「皮埃爾先生很有想象力——好意心領了。」

「我以為,」皮埃爾愈說愈來勁兒,「這個『故智』,不必止於調所家老,大浦夫人的『故智』,咱們也是可以『師』的嘛!大浦慶是怎么從一個普通的商人,變成前無古人的第一豪商的?還不是搶了白石先生的產業,由此坐大,一發不可收拾?」

頓了頓,「咱們就來個『以彼之道,還施彼身』!——若將『慶記』收入囊中,貴藩自然實力大漲,如虎添翼!此豈非美事一件乎?」

大久保利通心中暗罵:他娘的,我就是趕不走你,是吧?

正要出聲,皮埃爾說道:「好了,言盡於此,告辭!」

說罷,微鞠一躬,轉身便走。

大久保利通剛剛舒了口氣,皮埃爾就站住了,轉過身來,面上泛起一絲古怪的笑容,「我還聽到另一個『道路傳聞』,不曉得該講不該講?——哦,不關西鄉君的事情。」

大久保利通只好說道:「請說。」

「我聽說,」皮埃爾說道,「貴國『今上』的『西向就學』,頗有人擬之為中國宋朝徽、欽二帝『北狩』的……」

大久保利通的臉色,立即就變的很難看了。

「哦,我說的『道路傳聞』,倒不是指這個,嗯,這么回事兒——有人說,這位女天皇,在中國的日子,過的不算太好,別的也就罷了,那個姓關的輔政王,是一個著名的好色之徒,時不時的……」

話沒說完,西鄉從道再也忍耐不住,大喝一聲:「八嘎!」接著,「刷」一下拔出刀來,「你說什么?!」

皮埃爾聳了聳肩,「我說過——『道路傳聞』!」

頓了頓,輕蔑的一笑,「西鄉君不必動不動就拔刀子,鄙人也是打小就習擊劍的,西鄉君真有興趣,這場仗打過了,咱們好好兒的切磋一番!現在,彼此都是有為之身,還是先一致對敵,不要自相殘殺了吧!——好了,真的言盡於此了,告辭!」

看著皮埃爾揚長而去的背影,西鄉從道破口大罵:「混蛋!雜魚!鬼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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