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七章 鬼畜!(1 / 2)

亂清 青玉獅子 1824 字 2022-1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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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皮埃爾並沒有被西鄉從道唬到,冷笑著說道,「難道……坊間傳聞不實?西鄉君的哥哥,其實並未為關親王所害?可是,據我所知,這個傳聞的始作俑者,好像就是西鄉君自己啊!自己說過的話,不能說忘就忘了吧!」

西鄉從道大怒,「騰」的站起身來,一只手戟指喝道:「你!——」另一只手,本能的就去腰間摸刀。

大久保利通大喝:「西鄉君!」

西鄉從道的手,虛懸在刀柄上方,微微顫抖,眼中的怒火,直要噴了出來,不過,這個摸刀的動作,終究是停了下來,手沒有真的按到刀柄之上。

大久保利通低沉著嗓子,「西鄉君——請你坐下。」

西鄉從道咬了咬牙,「呼——」吐出一口悶氣,然後「噗通」一聲,坐了回去,胸膛不住起伏,惡狠狠的瞪著皮埃爾,臉上還是一副要撲上去將他生吞活剝了的表情。

「領事閣下,」大久保利通冷冷說道,「我們對法蘭西帝國,一向抱有敬意,對你本人——亦敬你是客!不過,也請你自重!——客人也得有個客人的樣子!不然的話,只好請你打道回府了!」

皮埃爾輕輕「哼」了一聲,過了一小會兒,淡淡的說道:「好吧,算我失言——『家仇』什么的,我收回——」

頓了頓,「不過,『國恨』二字,我可不會收回!拿貴國的話說,所謂『春秋責備賢者』,我的話就算重一點,也是為薩摩好,為二君好——」

大久保利通頗為意外:這個法蘭西鬼畜,居然連「《春秋》之法,責備賢者」的說法都曉得了?不過,這其實不能算是「貴國的話」。

「大久保君、西鄉君!」皮埃爾繼續說道,「你們二位,都是勤王志士,我想,對於一八六五年——元治元年秋的『若狹灣之變』,二君每一思及,就該痛徹心肺吧!」

日本仿佛中國明朝之前,動不動就改元,一個天皇有好幾個年號,「元治」是孝明天皇的最後一個年號,元治元年,即一八六五年,中國介入「第二次長州征伐」,倒幕、佐幕二派矛盾激化,「公武合體」的中間道路走到盡頭,倒幕派公卿毒弒支持「公武合體」的孝明天皇,太子睦仁繼位,是為明治天皇。

年輕的天皇還沒來得及為自己取第一個年號,就發生了「乾門之變」,倒幕派聯合薩摩藩,爭奪「御所」——皇宮的控制權。

得到消息,軒軍即向京都進發,薩摩藩見勢不妙,趕緊腳底抹油,跑路之前,策劃了關卓凡斥為「大傷天和」的「宮之焚」,倒幕派裹挾天皇、皇太後、皇太妃、皇姑等人「出狩」,匯合長州藩的殘兵敗將,北上蝦夷地——北海道,意圖「再造乾坤」,終於在越前藩的若狹灣,被中美聯合艦隊截住,乃有天皇一行四船盡沒的「若狹灣之變」。

其後,和宮內親王繼位,是為和櫻天皇,改元「交泰」——留意,當年就改,而不是像中國那樣,登基第二年元旦開始,才算正式改元。

因此,一八六五年的日本,有兩個年號——一個「元治」,一個「交泰」,「若狹灣之變」的時候,還是「元治」,法蘭西鬼畜對於日本年號的使用,還是很准確滴。

略可惜的是,明治天皇掛的太快了,不然的話,日本的一八六五年,就會有三個年號了——多好玩兒呀!

聽到「若狹灣」三個字,大久保利通的目光,微微一跳,西鄉從道的神情,就更加的異樣了。

當然,「痛徹心肺」是談不上的,「勤王志士」不假,可是,日本的「勤王志士」,說到底,「勤」的是日本這個國家,不是具體哪個皇帝,必要的話,「勤」掉一個皇帝,換過另一個皇帝,不在話下——就像他們對待孝明天皇那樣。

「不曉得去年還是前年,」皮埃爾說道,「有一首歌子,從中部地方流傳開來,傳到了近畿地方、中國地方,名字叫做《若狹灣啊若狹灣》,不曉得二位聽過沒有?」

越前藩——即「若狹灣之變」的發生地——屬於「中部地方」,京都屬於「近畿地方」,長州藩屬於「中國地方」。

未等大久保利通和西鄉從道答話,皮埃爾便扯開嗓子,大聲唱了起來:

「若狹灣啊若狹灣,海水渾濁啦,河豚游走啦!

若狹灣啊若狹灣,水晶濱的沙灘不聲響啦!

若狹灣啊若狹灣,太郎忘記怎么翻跟斗捕魚啦!

若狹灣啊若狹灣,次郎你跑到哪里去了呀!」

皮埃爾的這條嗓子,渾厚高亢,是可以唱歌劇的,這一支悲歌慷慨,簡直比日本人還要日本人,聆者入耳,渾身起栗,可是,客人既不再做「人身攻擊」,做主人的,就不好打斷客人的「雅興」,只能默默忍受,這份尷尬,也不必說了。

西鄉從道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紅,然而,這一回,他卻無法發作。

大久保利通的臉色,也不是很好看了。

歌罷,皮埃爾說道,「有人說,明治天皇為孝明天皇次子,歌中的『次郎』,說的就是這位迄今還『龍潛』在若狹灣底的少年皇帝——二君以為然否?」

「龍潛」二字,極其諷刺,可是,仔細一想,竟是異乎尋常的「合式」!

大久保利通和西鄉從道都不說話,屋子里,一時變的十分安靜,西鄉從道強自壓抑的急促的呼吸聲清晰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