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七章 可恨!可恨!(1 / 2)

亂清 青玉獅子 1435 字 2022-1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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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趙景賢說道,「弘光帝初立之時,南明的局面,並不太差,至少,不比東晉和南宋的開局更差!本來,就算不能夠北上恢復失土,起碼,亦可劃江而治,孰料……唉,太可惜了!」

話一出口,自覺不妥,什么「恢復失土」?什么「太可惜了」?南明若「恢復失土」,今日之下,大清何在?「太可惜了」?——哼哼,你的屁股,到底是坐在哪一頭的呀?

關卓凡卻毫不避忌,說道:「不錯!一手好牌,打的稀爛!不過,可惜的是錦綉江山,億兆生民;南明的朝廷——不止於弘光朝廷,後邊兒還有幾個——我的感覺是,有一個算一個——可恨!可恨!」

微微一頓,「有一句話,叫做『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可是,南明的朝廷,可恨之處實在太多了!幾乎已經沒有可憐的容身之地了!」

今天,關卓凡給趙景賢的意外,一樁接著一樁——輔政王這幾句話,聽上去,實在不大像一個滿人的口吻吶!

「王爺的『可惜』、『可恨』、『可憐』之辨,實在是……警句!警句!」

「警句?——唉!」

頓了頓,關卓凡說道,「可恨在哪里?竹兄,你說『南明開局,不比東晉和南宋的開局更差』,其實,我以為,南明的開局,較之東晉和南宋,好的不要太多!」

「不要」二字,如果放在北方,一定十分奇怪,不過,趙景賢是浙江人,仕途的大部,也都在江浙一帶,入耳雖略覺異樣,倒沒有什么違和之感。

「東晉和南宋,」關卓凡繼續說道,「都是被人家趕過江去的——都是逃難!逃出生天,便以手加額了,箱籠家什、鍋碗瓢盆什么的,都顧不得了!南明呢?明季戰火連天,可是,從來沒有延燒到江南,中原、西北、西南,或血流漂杵,或赤地千里,盡有易子而食、析骸以爨者——唯有江南,獨享太平繁庶!」

頓了一頓,「還有,東晉衣冠南渡之時,江南還沒有正經開發,說是蠻荒之地,雖不中亦不遠;靖康之變之時,江南的繁庶,自然已非東晉可比,不過,較之明季,依舊是遠遠不及的!」

趙景賢點了點頭,「我明白王爺的意思了——南明開局之初,不論財力還是人力,其實都遠在本朝之上!」

「不錯!」關卓凡說道,「還有,本朝入關定鼎之初,只控制了北直隸——嚴格說起來,只控制了京畿一帶,河南、山東、山西、陝西,皆非吾所有——說的明白點兒,就是『立足未穩』——」

頓了頓,「本來,這是南明最好的恢復的時機!可是,南明君臣——包括咱們的史閣部——在做什么?嘿,人家要『聯虜平寇』!」

「虜」,就是「本朝」;「寇」呢,就是李闖啦。

關卓凡拿手指點著桌面,「我還記得,史可法的奏疏是怎么說的——」

頓了頓,「嗯,『是目前最急者,莫逾於辦寇矣!』」

「『遼鎮吳三桂殺敵十余萬,追至晉界而還,或雲假虜以破賊,或雲借虜以成功』。——哎,可不僅僅是『或雲』啊,弘光帝正經下旨,『封關門總兵平西伯吳三桂為薊國公,給誥卷、祿米,發銀五萬兩,漕米五萬石,差官齎送』!」

「彼時,弘光朝上下,對吳三桂的『借兵剿寇』,個個興高采烈,推崇備至,以為其『功在社稷』——哎,可沒有一個人當他是『漢奸』啊!」

「『虜既能殺賊,即是為我復仇,予以名義,因其順勢,先國仇之大,而宥前辜,借兵力之強,而盡殲丑類』——嗯,只要能『盡殲丑類』,『前辜』什么的,都沒有所謂了!這其實是把本朝當成了安史之亂時的回鶻,黃巢之亂時的沙陀,就是不曉得,考諸『前辜』,本朝到底哪一點,像回鶻、沙陀?」

「『事期速舉,講戒需遲』——瞧,史閣部可著急著呢!」

「『未見廟堂之下,議定遣何官,用何敕,辦何銀幣,派從何人?議論徒多,光陰易過』——真正是急不可待啊!」

「『萬一虜至河上,然後遣行,是虜有助我之心,而我反拒之』——這一段最最有趣不過!單看史閣部這幾句話,不曉得究竟的,還以為,本朝入關,是專門來替他『做慈善』的呢!」

目下,上海一帶,開辦善堂,捐助矜寡,已有了「做慈善」的說法,因此,趙景賢聽著,亦不覺得違和。

「『伏乞敕下兵部,會集廷臣,既定應遣文武之人,或徑達虜主,或先通九酋』。」

「虜主」,指的是世祖;「九酋」,指的是多爾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