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七章 可恨!可恨!(2 / 2)

亂清 青玉獅子 1435 字 2022-11-11

「『應用敕書,速行撰擬,應用銀幣,速行置辦。並隨行官役若干名數,應給若干廩費,一並料理完畢,定於月內起行』——還是一個字,『急』!」

「『庶款虜不為無名,滅寇在此一舉矣。』——『款虜』!哈哈!想一想倒霉的袁督師和陳尚書!如今,史閣部『款虜』,可是理直氣壯、堂皇正大了!三年前,痛詆『款虜』的,是他們這班人;三年後,要求『款虜』的,還是他們這班人!神也是他們,鬼也是他們,嗯,真正叫『換了人間』!」

「原因無他——南明君臣,大人先生,已人同此心了!」

「袁督師」,指的是袁崇煥;「陳尚書」,指的是陳新甲。

袁崇煥事不贅述;陳新甲是彼時的兵部尚書,奉思宗之命,暗中與清廷密議和約,事機不慎,泄露於外,朝野大嘩,思宗既憤恨陳新甲不能保密,同時也為了替自己推卸責任,於是,羅織罪名,將陳新甲下獄處斬。

「另外一位同史可法一起,在《欽定勝朝殉節諸臣錄》中,被高宗純皇帝許之為『千古完人』的劉宗周,亦上書曰,『亟馳一介,間道北進,或檄燕中父老,或起塞上夷王,苟仿包胥之義,雖逆賊未始無良心』。」

「『包胥』——哈哈!古有『哭秦庭』,今有『哭清庭』!竹兄,你能想象,劉宗周或史可法,跑到北京,在紫禁城里、在乾清宮里——在他們的『故宮』里,對著『虜主』或者『九酋』,痛哭流涕,求大清出兵,剿滅闖逆,為他們的『先帝』報仇雪恨——那是一幅什么樣的場景?」

包胥,申包胥。

趙景賢頭皮發麻,渾身起栗。

關卓凡微微咬著牙,「真正是一群——滑稽列傳!」

趙景賢舔了舔嘴唇,著實有些目瞪口呆了。

不僅僅因為輔政王接連不斷的驚人的言論,還有——

史可法、劉宗周的奏疏,趙景賢只有很模糊的印象,要他像輔政王這樣,一字不差,隨口就「摘」了出來,滔滔不絕,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趙景賢自問,俺已經算是「淵博」的了!

輔政王固然有經天緯地之才,不過,他的才能,在於治國理政,運籌帷幄,決勝千里——哎,沒聽說輔政王有過目不忘的本事啊?

那就沒什么可議的了——輔政王一定是將史可法、劉宗周的奏疏,特地背熟了,以備不時之需。

呃,這個「不時之需」,是什么呢?

現在,已經到了「不時之需」的時候了?

估摸著王爺的偉論,已經告一段落,趙景賢暗暗透一口氣,定了定神,說道:「王爺博聞強記,洞徹無遺,我佩服之至!」

頓了頓,「仔細想一想,也真是奇怪!——『聯虜平寇』既為弘光朝之國策,自然有一個前提,就是君臣上下,皆以為本朝將安於黃淮以北,不會南下——可是,自古以來,有建制中原之後,不乘席卷之威、持建瓴之勢,南下混一宇內的么?」

關卓凡一拍大腿,「著啊!竹兄,你這話,真正是說到點子上了!這個『南下』,歷朝歷代,就沒有一個例外的!」

微微一頓,「赤壁、淝水,那是打輸了過不來!打贏了——赤壁若打贏了,一統天下的,就不是司馬氏,而是曹氏了!淝水若打贏了,第一個一統中國的少族,就不是蒙古,而是氐了!」

「少族」?

這個說法……嗯嗯。

「史可法、劉宗周,固然是飽學之士,」趙景賢困惑的說道,「馬士英、阮大鋮,亦非草莽之輩,個個都是熟稔史實的,怎么會——」

「我以為,」關卓凡說道,「八個字,『一廂情願,自欺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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