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三章 成敗英雄(1 / 2)

亂清 青玉獅子 1544 字 2022-11-11

筆趣閣 www.18xxs.com,最快更新亂清最新章節!

「爵相真正洞徹無遺!」趙烈文亦是眼中放光,「一言即切中肯綮!」

頓了頓,「我以為,執筆《祭史可法》者,應該確是趙竹生祭史、祭閻二文,語氣吞吐,筆鋒鋪排,都很不一樣,不該是出自同一人之手我和趙竹生做了大半年的同事,對他的行文的風格,還是熟悉的。 .」

將「祭史」、「祭閻」兩偏文章放在一起比較,這豈非是說

嗯嗯。

至於「我和趙竹生做了大半年的同事」,是指趙景賢駐節揚州,整頓兩淮鹽務,趙烈文受曾國藩委派,協助趙景賢辦差湘系介入兩淮鹽務極深,趙景賢若不得趙烈文之助,經營兩淮之時,就極可能和湘系發生直接的沖突,到時候,你來我往,落地的人頭,便不止李世忠一個了。

「不過,」趙烈文繼續說道,「執筆雖然是趙竹生,但此文通篇立意,卻絕不是趙竹生本人的首尾以我對趙竹生的了解,他雖然不愧『國士』之名,但無論如何,還沒有這番驚世駭俗的見識!」

微微一頓,「在揚州大半年,他也好,我也好,都曾經去瞻仰過史憲之的衣冠冢雖然不是一塊兒去的;日常言談,也不可能不語及史憲之,彼時,趙竹生對史憲之的看法,不逾高宗純皇帝《欽定勝朝殉節諸臣錄》的范疇,亦不脫前人、時人的窠臼,無非還是『節秉清剛』、『心存干濟』、『板盪忠臣』、『取義成仁』那一套,並無一字一詞之譏誚」

趙烈文以史可法的字「憲之」稱呼史可法,較之直呼其名,自然要客氣一些,不過,客氣也是有限的到底沒有拿謚號「忠正」稱呼史可法,甚至,也沒有拿史可法的號「道鄰」來稱呼史可法。

字、號存在著微妙的差異,一般情形下,稱呼號,較之稱呼字,要顯得更加客氣一些。

「這么說,」曾國藩慢吞吞的說道,「這篇《祭史可法》,是另有高人指點嘍?」

「爵相說話太委婉了,」趙烈文笑道,「所謂『另有高人指點』根本就是『秉承上意』嘛!」

微微一頓,「不然,這篇文章,也不能在數日之間,就像自己生了腳一般,大半江浙,都走遍了!更不能和軒邸祭閻麗亨的雄文,這個……『結伴同行』啊!」

「嗯,『自己生腳』、『結伴同行』,」曾國藩的臉上露出了笑容,「惠甫,你的話……怪有意思的。」

沉吟了一下,「那么,這個『上意』」

「我以為,」趙烈文目光炯炯,「最重要的,有兩點。」

「哦……請道其詳。」

「這其一」

頓了頓,趙烈文說道,「祭閻、祭史,一褒一貶,一揚一抑,其實一脈相承說的是同一件事!」

「哪一件事呢?」

「閻麗亨、史憲之皆以城守死節,」趙烈文說道,「何以褒閻貶史?揚閻抑史?閻、史之別,不過在於一個守了八十一天,一個只守了半天!」

「嗯……是。」

「而且,」趙烈文繼續說道,「拿祭文中的話說,一個是『彈丸下邑』,一個是『淮左名都』、『宏城大郡』;一個是『微秩末吏』,一個是『閣部之尊』、『人臣之極』;一個是除了『蟣虱編氓』,再無可恃者;一個是以『舉國錢糧,部勒重兵』,結果呢?嘿嘿!」

頓了頓,「這個『賢愚之辨』,就未免太明顯了些罷!」

曾國藩微微頷首,然後,輕輕的嘆了口氣,「而且,拿來比較的,不止於閻麗亨閻麗亨守的,畢竟不是揚州;可是,李祥甫守的,就是揚州了!」

頓了頓,「祭史一文是怎么說的?嗯,『江都地多陵阜,故名廣陵,城堅濠廣,四野曼延,正利步騎,雄聞晉唐,今史公憒憒,豈尚不逮李庭芝耶?』」

李庭芝是南宋末年的揚州守將,字祥甫,官位、名氣,都遠不能和史可法相提並論。

「還真比不了李祥甫!」趙烈文說道,「城破之後,李祥甫、史憲之,一般是死節,可是,在此之前,李祥甫整整堅守了揚州一年半的時間!」

頓了頓,「還有,揚州不僅僅是『城堅濠廣』非江陰可比;其軍力、財力、民力,更非江陰可比,一天即失守,這唉,怎么說都說不過去啊!」

「是啊!」曾國藩又嘆了一口氣,「這『憒憒』二字,尤其誅心言下之意,大敵當前,史憲之非但毫無主張,更加是……唉,根本就沒有把心思放在城守上啊!」

「有趣的是,」趙烈文說道,「這兩個字,還是史憲之自己的話!是他『自覺憒憒』,然後,將軍務都交給了幕僚處置他是主帥啊!又不是病的下不了床,豈可如此行事?」

微微一頓,「事實上,敵人尚未開始攻城,史憲之就已經放棄了堅守的企圖了!」

「唉!」曾國藩搖了搖頭,「真是起之於地下,亦不知如何自辨了!」

「起之於地下還不曉得怎么個『起』法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