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沒說完,自己打住——並沒有哪條定規,說執掌中樞的,一定要是親王嘛!
事實上,親王入值軍機、進而領袖中樞,放在咸豐朝之前,是「不合祖制」的。
趙烈文卻順著曾國藩的意思說了下來:「真正有意思的,就在這里了!」
略略一頓,「確實名不正、言不順!不過,我倒有一計,可令其名正言順!」
「哦?」
「爵相,你說,以軒邸之功,將這個『軒親王』,一分為二,不算過分吧?」
曾國藩微愕:什么意思?
一轉念,反應過來了,不由就輕輕的「啊」了一聲,「軒親王之外,再封一個親王?」
「是!」趙烈文說道,「而且,這也是有成例可循的!」
「你是說——禮烈親王?」
「是!」
這說的代善。
代善自己是禮親王,八個兒子里頭,第七子滿達海承嗣之外,還出了一個親王、一個郡王——
長子岳托封成親王,後貶貝勒,死後追封克勤郡王。
四子瓦克達封謙郡王。
如果算上三子薩哈璘死後追封穎親王,那就多出來兩個親王、一個郡王。
八子祜塞,後來也被追封為親王,不過,不比薩哈璘一死就追封,祜塞的追封親王,已經是順治十六間的事兒了,而且,是「父以子貴」,同祜塞本人的勛勞,沒有什么太大的關系,就不做數了——其兄滿達海被追論前過,削去謚號,降為貝勒;禮親王一系由滿達海之子常阿岱轉由祜塞第三子傑書承襲,並改封為康親王,祜塞因此被追封為惠順親王。
代善的禮親王、岳托的克勤郡王,都是世襲罔替的****。
薩哈璘第三子勒克德渾封順承郡王,也是一位****。
就是說,國初的八大****,代善他們家,占了三個。
「禮烈親王一門數王,世襲罔替,」趙烈文說道,「能有這份兒空前絕後的榮勛,自然是禮烈親王『定策』的功勞大、『定鼎』的功勞也不小——當然,子孫們也爭氣!尤其是岳托和勒克德渾兩位,他們的鐵帽子,也算是自個兒一刀一槍掙來的,不僅僅受惠於父祖的蔭蔽!」
頓一頓,「軒邸呢?」
自問自答,「說到『定策』,妻子的皇帝、兒子的皇帝,都是他自個兒『定』下來的,這個『定策之功』,較之禮烈親王,不曉得大了多少?至於『定鼎』——軒邸平洪楊、平回、平捻、平美利堅南逆、平日本長逆,如果再打敗法夷,那么,這個功勞,較之禮烈親王一門的『定鼎之功』,亦有過之而無不及了!」
曾國藩緩緩點頭。
「所以,」趙烈文一副很起勁兒的樣子,「我以為,軒親王之外,再多封關氏一個親王,是說的過去的!」
「如是——就『名正言順』了?」
「是啊,『名正言順』!」趙烈文說道,「而且,兄弟手足,也沒有有參商之憂了——兩個親王,嫡一個,庶一個,不用爭,不用搶!」
曾國藩搖了搖頭,「惠甫,你這個話,得商榷商榷了——我看,多封一個親王,這個『參商』,更多了還是更少了,難說的很呢!」
頓了一頓,「多封一個親王,『庶』自然是樂意的,『嫡』呢?——就算只有一個親王,『庶』也不能跟『嫡』搶啊!」
再頓一頓,「再者說了,兩個親王,嫡一個,庶一個,嫡、庶之間,倒是不必搶了,可是,『庶』自個兒呢?反要搶起來了吧?」
趙烈文笑了一笑,「爵相說的都對!不過,凡事難有兩全,這個『名正言順』,似乎更加重要一些吧!」
曾國藩嘆了口氣,說道:「無論如何,若真的有什么『參商』,既非關氏之福,亦非中國之福啊!」
頓了一頓,「嗯,你方才說的『干政』,就是由此而發嗎?」
話一出口,曉得自己又說錯了——「干政」二字,明明出自自己之口。
而且,自己說的是「後宮干政」。
雖然,自己以為「不至於」,趙烈文則以為「未必」。
「是的!」趙烈文說道,「爵相以為,必不至於『後宮干政』;我卻以為,形勢比人強,到了時候,這個『政』,你不想『干』,也得『干』!」
頓了一頓,「還有,扈、楊兩位側福晉,皆非尋常女子,皆不能以尋常側室目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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