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四八章 同歸於盡,哈利路亞!(2 / 2)

亂清 青玉獅子 1799 字 2022-11-11

「嘿嘿,這個嘛,倒不是很難猜……」

「哦?請教。」

「這個……只可意會,不可言傳啊!」

……

庄湯尼一死,線索中斷,「南堂」一案的調查,戛然而止;而法國和教廷方面,也再未就「南堂」一案,向中國政府提出任何交涉,就好像這個案子從未發生過一樣。

庄湯尼的自殺,是將法國和教廷都架到了爐火上烤了。

國際輿論普遍認為,庄湯尼畏罪而自殺,而這個「罪」,就是中國政府在照會中指責的「賊喊捉賊」。

法國政府的反應,很能說明些問題:庄湯尼死後第三天,署理駐華公使博羅內和一等秘書克萊芒,奉命「回國述職」。

這下子,既「下旗」,也「歸國」了。

甚至有陰謀論者認為,庄湯尼乃是死於自己人之手——眼見陰謀即將敗露,策劃「南堂」一案的相關勢力,趕緊殺人滅口。

當然,也有人相信,殺人滅口是殺人滅口,不過,只是庄湯尼和阿歷桑德羅個人之間積怨所致——阿歷桑德羅發現庄湯尼貪污公款,庄湯尼買凶殺人。

但即便如此,也足夠法國和教廷尷尬了。

所以,「南堂」一案,有線索也好,沒線索也好,都不要再往下查啦。

不過,即便中國人「配合」,不再深究此案,法國和教廷的麻煩,也不過剛剛開始。

「自養」、「自治」、「自傳」乃至「別立一宗」的風暴,即將刮起。

目下,這場風暴還在醞釀之中,法國和教廷的麻煩,暫時限於應對輿論的質疑。

法國的對策是裝聾作啞;教廷卻沒法兒這么干——庄湯尼之死,到底是不是自殺,總要有一個定性吧?

庄湯尼一個人的榮辱,本無足惜之,可是,他是神職人員,且直屬教廷,他的榮辱,牽連的是整個教廷。

更關鍵的是,如果將其死定性為「自殺」,人們便會追根究底,他為什么要自殺呀?

可是,他明明就是自殺,又如何能夠遮掩天下人耳目,給他「換一個死法兒」呢?

梵蒂岡養的許多神學家,到底不是白吃飯的,經過一番絞盡腦汁,到底還是給他們想出一條「兩全之策」來,不但在一定程度上挽救了教廷的聲譽,更救了庄湯尼一命——啊,不對,庄湯尼的命,是已經沒有了,救不轉了,不過,其所救者,對於一位信仰堅定的教徒——尤其是神職人員,其重要性,過於生命。

或者說,是庄湯尼「自救」——這條「兩全之策」,就是從庄湯尼的那封「遺書」上來的。

「魔鬼進入了我的身體

我必須殺死他

沒有其他的選擇了」

這說明,第一,彼時,庄湯尼的身體,已經成為魔鬼的「宿主」;第二,「沒有其他的選擇了」,意味著庄湯尼竭盡全力,也無法驅逐魔鬼,則為了殺死魔鬼,只剩下消滅「宿主」這一個法子了。

因此,庄湯尼不是「自殺」,是「殺魔」,以付出自己的生命為代價,與魔鬼同歸於盡,這個行為,同戰場上英勇殺敵而犧牲的戰士,並沒有什么本質的不同。

啊?

呃,請問,這個說法,有什么……理論依據嗎?

有的!

請看《舊約》中三松的例子,「搖動神殿支柱,使之倒塌壓死聚集其中的培肋舍特人時,他直接殺死培肋舍特人,自己也殉身。」

咦,「於史有征」呢!

如此說來,庄湯尼非但無罪,還要予以表彰?

呃……這就不必了。

不然的話,若自殺者都聲稱自己「為魔鬼所侵」、「與魔鬼同歸於盡」,就不妙了。

再者說了,庄湯尼到底還是有那么一點點的罪過的——他沒能撐下去,到底還是有那么一點點的不堅定嘛!

不過,這點子罪過,是可以赦免的。

想當年,土耳其人攻破君士坦丁堡,許多婦女為不受辱於異教徒,紛紛自殺,城內的大主教對她們的行為,予以緊急赦免——自殺歸自殺,可是,也得得看一看,這個自殺,到底為了什么?

這些女人,不是「背信」——相反,她們正是因為忠於自己的信仰,才自殺的嘛!

就像中國人說的,「禮有經、有變、有權」,大主教的做法,就是正確的「權變」嘛!

雖然,君士坦丁堡是東正教的,不過,到底都是基督一脈,還是可以借鑒的嘛!

好,好,您咋說咋好……哎,話說了回來,這么說,庄神父「殺魔」之前,其實已經為自己「預留退步」了,看來,嘿嘿,也不是那么「實誠」……哦,我是說,庄神父實在是一個很聰明的人啊!

嘿嘿,是滴!

「南堂」一案,雖然還有更多後續的發酵,但這個案子本身,從此塵封於歷史之中,成為十九世紀中後期一個著名的懸案,並衍生出了十幾個不同的版本,供歷史學者和八卦愛好者們品論。

這些版本,彼此迥異,但所有的版本,都指認一個事實——庄湯尼之自盡,起於心理防線的崩潰,而對其心理防線的致命一擊,來自於軍調處在「聖母山」聖母像腳邊發現的那個「z」——庄湯尼姓氏的首字母。

後世,有多種以「南堂」一案為藍本的文學作品——小說、戲劇、電影,其中最著名者,是一部名為《z》的歌劇,而根據《z》改編的同名電影引進國內之後,被譯成了《南堂魅影》,其中,被影人和觀眾奉為經典的一個鏡頭,就是在庄湯尼的幻覺中,字母「z」一而二,二而四,四而八,八而十六,最終,漫天飛舞的「z」,將庄湯尼徹底淹沒,並充斥了整個銀幕。

然而,沒有人曉得,這個所謂的「z」,根本不是什么「事實」——純屬陳亦誠和馬丁內茲的「自由心證」。

「聖母山」聖母像腳邊,血污一片,縱橫交錯,只要你想象力足夠豐富,那些血痕,二十六個字母,說是哪個字母都沒有問題。

事實上,最大的可能,那些血痕,不過是阿歷桑德羅神父臨死前無意識的掙扎所致,根本就不是什么「指示凶手的身份」。

如此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