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五三章 犁庭掃穴(1 / 2)

亂清 青玉獅子 2318 字 2022-1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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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期之內,」關卓凡緩緩說道,「適當增加輜重隊的兵力,是必要的——」

頓一頓,「不過,只能『適當』,不然,兵力不敷分配;而且,也只能『短期』,時間一長,兵力的分配,依舊不敷。」

再一頓,「另外,要嚴令部隊通過山坳等危險地帶之前,嚴格執行『前出偵查、搜索前進』之條例!」

施羅德、田永敏:「是!」

「毋庸諱言,」關卓凡說道,「這些措施,只能治標,不能治本——事實上,就連『標』,也未必真正能『治』。」

頓一頓,「運輸輜重的線路,明明白白的擺在那兒,沒法子變動,敵在暗,我在明,如果只有上述措施的話,咱們便始終不能擺脫被動挨打的局面。」

「這……是。」

「必須『治本』!」關卓凡加重了語氣,「而且,這個『本』,現在就得動手『治』,不能等到戰爭結束!——不然,還有什么意義?」

「意義」嘛,如果是次戰爭打贏了,還是有一點兒的——不過,那個意義,就僅限於「報復」了;如果是次戰爭打的不湯不水,甚至打輸了,就確實一點兒意義也沒有了——這個「本」,根本就輪不到你去「治」了嘛!

施羅德、田永敏再次應道:「是!」

不過,這個「是」字,底氣明顯不是太足。

所謂「治本」,無非兩條路,一條是「犁庭掃穴」——其難度之前已經說過了;一條是「招安」——可是,吳鯤已經和法國人勾搭在一起了,且多半以為「中必輸」,接受「招安」的可能性,似乎……不會太大吧?

關卓凡曉得下屬們在想什么,嘴角露出一絲獰笑,「對於吳鯤本人,以及所部參與了是次襲截我輜重部隊的大頭目,你們就不要想著『招安』了!他們的頭,我是要定了的!——此仇豈可不報?此恥豈可不雪?」

那就剩下「犁庭掃穴」一條路了。

這個「副本」,難度雖然很大,可是,聽著也十分醒神,連曹、許在內,四位下屬,齊聲應道,「是!」

「軒軍的主力部隊,」施羅德說道,「即將同敵人主力部隊接觸,似不宜別分一軍去剿匪——再者說了,即便沒有兵力分配的問題,拿大部隊進山去打土匪,效果也不見得好,有些……嗯,『大炮打蚊子』的意思。」

說到這兒,躊躇了一下,「本來,特種合成營是最適合辦這個差使的,可是——」

打住了。

「是啊,『本來』——」關卓凡微微一笑,「可是,法國人那兒,有一個『混合步兵團』,里頭有一堆的什么『祖阿夫營』、『土爾科營』、『獵兵營』、『外籍軍團營』,咱們的特種合成營,要留著同這班『精銳』較量嘛!」

「呃……是!」

「軒軍原有的部署,」關卓凡說道,「是不能輕易變動的——至少不能大動;剿匪這個差使嘛——」

下屬們都想:這個差使,交給綠營?

關卓凡卻轉了話頭,看向曹毓瑛、許庚身: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吳鯤的來歷,兩位更加清楚一些,請說一說吧!」

二人齊應道:「是!」

曹、許二人,曹毓瑛的位份更高些,在軍機處的排名也更前些,本來,這個匯報,該以他為主,但曹毓瑛想,輔政王將許庚身也喊了過來,當然不是只是叫他「聽報告」來的,再者說了,洪楊作亂的那些年,西南的軍事,許庚身也確實比自己更加熟悉些,於是,對許庚身說道:

「星叔,西南故事,你更加熟悉些,請你替王爺回吧!」

許庚身當仁不讓,點了點頭,「好!我說漏了的,請琢如你補闕。」

頓一頓,「吳鯤是廣西土著,其父名叫吳凌雲,洪楊亂起,吳凌雲趁機扯旗放炮,勢力愈來愈大,咸豐十一年,嗯……即西歷一八六一年,建立偽延陵國,僭據偽號『延陵國王』,造偽『延陵玉璽』,以太平府為偽都,並立吳鯤為偽太子。」

施羅德的臉上,露出微微訝異的神情,他只曉得,進入越南之前,吳鯤是一個「民變」的大頭子,卻沒想到,他和他的老爹,居然還建立過一個什么「國家」?自己還做過什么「太子」?

同時,也明白了,為什么輔政王干脆利落的關上了對吳鯤——至少其本人「招安」的大門?

施羅德來中國已久,已早就明白中國人的「一天不容二日」的規矩了,吳鯤既然建立過「延陵國」,政府和吳鯤的矛盾,便是不可調和的——即便吳鯤投降,政府也不會接受;政府可以接受他的部下的投降,但是,絕不會接受他本人的投降。

就是說,即便吳鯤沒有襲擊我軍輜重部隊,沒有「雪恥」、「報仇」的問題,政府也不會對吳鯤「招安」。

「吳氏父子雖同洪楊有所勾連,」許庚身繼續說道,「不過,並非『拜上帝會』一路,吳氏父子的出身,是天地會一路的。」

說到這兒,想著「天地會」什么的,田永敏應該是曉得的,不過,施羅德就未必了了了,於是補充說道,「『拜上帝會』為洪逆手創,天地會卻是本朝開國之初就已有了——也是個『秘密會社』。」

施羅德曉得這句話是說給他聽的,微微頷首,表示「收到」。

「『延陵國』的招牌一掛出來,」許庚身說道,「朝廷理所當然就要『重點關照』了,兩年之後——同治三年,即西歷一八六三年,官軍攻陷其偽都太平府,吳凌雲死於戰陣之中,吳鯤繼其偽位,並率領殘部,退往鎮安府、歸順府一帶,官軍緊追不舍,吳鯤一退再退,終於退入了越南的境內。」

說到這兒,看向曹毓瑛,意思是:你有沒有什么補充的?

曹毓瑛沉吟了一下,說道,「我記得,征剿偽『延陵國』的主將,是馮萃亭吧?」

「哦……對!」

許庚身話音剛落,田永敏已經輕輕的「哦」了一聲;而對於「萃亭」二字,施羅德卻還反應不過來,許庚身看向施羅德、田永敏,微笑說道,「馮萃亭的大號,上『子』下『材』——就是目下的廣西提督。」

施羅德也「哦」了一聲,隨即歡然說道,「原來是馮子材!雖然一直未曾謀面,但我們其實已經是老朋友了!——我們在公事上的接觸、合作,已經很多了!」

軒軍自鎮南關進入越南,其輜重屯在廣西境內,廣西是入越軒軍的大後方,而且,雙方——軒軍和桂軍——又聯合護送輜重,「接觸和合作」,自然是很頻繁的。

「王爺,」許庚身又看向關卓凡,「我記得,你對馮萃亭,有過『智勇雙全,斑斑大才』的考語;而且,其出任廣西提督,是劉子默調任雲貴總督、並『欽差督辦雲、黔、桂三省軍務』時候的事情——」

頓一頓,「就是說,馮萃亭之出任廣西提督,本就有關於對法戰爭——是吧?」

關卓凡微笑著點了點頭。

每一個人都想到了,若就派這位馮萃亭去剿吳鯤,豈非……「人地兩宜」、「四角俱全」?

同時,也不由得都冒出了類似的念頭:王爺的謨算,真正叫做「深遠」啊!

佩服,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