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七章 瞳中人影(1 / 2)

附體記 古鏞 5518 字 2020-12-26

人說陳酒最醉人,以此形容霍錦兒也不為過。

她多年來一直是小姑獨處,守身如玉,便如深埋的女兒紅:此番情壺初開,那種香醇的迷人氣韻,撲面而來,濃烈得幾乎讓人窒息。

而我與她之間的年齡差異,以及名分攸關所成的畸戀,卻約制著她,使她的心懷始終未能盡然放開,以致她分明情欲高燎、欲罷不能,卻矜持推拒,其羞若哀,那番滋味更是教人深深陶醉。

她平日行事,可謂沉穩從容而不失機變,在男女接觸方面,卻拙於應對,澀如少女,相比之下,我雖年少,卻是老練多了,控馭之間,大有調狎新人之趣。

一時間,我完全沉溺於她這矛盾糾葛的異樣風情中了。

兩人暫分後,都是一陣氣喘,我撫弄著她軟突突的奇美雪乳,帶著幾分迷醉的張狂,道:「錦兒,你這里……真是堪稱天生尤物啊。」

她羞不能應,悄然把我的手兒推開,將分敞的衣襟掩上。

「那兒不能碰的,一碰就……」

在我懷中,我摸著她的手兒,她仰躺著,情眸如醉,出神半晌,向我吐露了一段少女的憂愁,內中更牽涉到了乳山派的隱痛。

乳山派弟子長年以胸口為命門修練,造成了兩個意想不到的結果:一是女弟子們的胸峰之勝,與尋常女子相比,格外豐聳:二是,命門重地,呵護精養之下,致使乳波加倍敏感。

關於乳山派命門這些隱事,隨著乳山弟子行走江湖多了,漸漸的變得再也不是什么秘密。乳山派的「乳山」二字本為地名,卻被江湖上有好事者,戲稱女弟子們胸前的「乳山」才是其門派之名真正的來歷。以訛傳訛之下,使得乳山派變成江湖人口中極香艷的門派。

若僅是眾人口風戲傳之語,只當玩笑聽聽,倒也罷了,偏有那不良之徒,專朝乳山女弟子下手,乳山命門成了極大短處,不僅成了受制於敵的破綻,更成了敵人手中狎褻馴服的利器。乳山女弟子陷身於敵後,許多成了淫盪女子,於是乳山派「以女色事人」之名大盛,被引為乳山派之恥。

在乳山長大的霍錦兒,對叛逃變節的同門,深以為恥,同時內心深埋恐懼,雖然從未向誰提起,卻一直活在此事所成的陰影中。出關後,既恐遭賊人侵犯,更怕一旦與男子結緣,親近之下,把持不住,會被誤認為淫盪女子。她至今孤身未嫁,有很大的原因是怯於接近男子,不料,左躲右逃,今日卻……

「卻慘遭我手!」

我聽了既詫異又暗覺慶幸,打趣道:「難怪為你治個傷,也這般作難。」

「若不是你……」她低頭微聲道:「我寧死也不願讓人替我療傷的。」

這是她第一次吐露情意,我聽了心花怒放:「錦兒,你這話簡直讓我發狂啦,我以為……只有我在苦苦暗慕著你呢。」

「我整整比你大一輪……」她欲言又羞,垂下了頭,掠了掠散亂的發鬢,又鼓起勇氣,抬起濕亮的羞眸:「你……怎么會喜歡上我的?」

「我向來喜歡比我大些的女子……」我灼熱的目光低頭朝她瞧去,同時腦中憶想初見她的情形,彷佛又見她紅裙閃搖的身影。昔時的漫不經心,今時的纏綿情熱,愈發有種不能置信的不真實感:「何況,你與眾不同……讓人一見難忘。」

「我哪里與眾不同了?」她臉上雖現羞腆之色,眼眸卻深幽幽的,欲盤究到底。

我咳了一聲,故意盯向她雪兔般酥乳,饞相畢露。被她掩緊的衣襟,方才又被我弄亂了,乳尖探頭露腦,其上猶可見被我適才揉過的紅痕。

「呸!」

她驀地耳根通紅,狠狠白了我一眼,忙轉過身,將襟口掖緊。

兩人互吐心意,再加這么一逗,倒似將她心結打開了些,她臉上粉暈溢動,眉舒氣展,較方才的郁郁之態,又是一番明麗之韻。

我心魂一盪,抬指碰觸她頰邊,還欲待言,忽聽遠處傳來一長兩短的嘯聲。

「是三哥的嘯聲!」

「不管他們!」

「他們還沒擊潰敵人,這嘯聲召令我方結陣卻敵,看來,此際雙方還是勢均力敵的局面。」

「唔,那怎么辦,少夫人有何指示?」

「你!別胡說了!」她羞惱道:「戰勢拖久了,咱們東府傷亡就會加重。」

「走罷!」我嘴里雖逗她,已起身整束:「快穿好衣裳!」心下暗暗奇怪,天邊已起晚霞,從我與她脫離戰陣,至此足有半個多時辰,東府、雀使等各方齊出,怎地還未擊敗怨憎會?

「你……你來幫我。」

我微微一怔,不覺好笑,地上還掙扎著一個勉力起身的嬌羞俠女呢。

「我只擅長解衣,」我戲謔地將她扶坐而起,貼著她臉兒起膩:「穿衣則非我所長。」

「世間男子……都像你這般似的么?」她低面咬唇,幽幽地翻來一眼,頗有指心問肺的鄭重。

「錦兒,我說著玩的。」我唬了一跳,起誓似的:「我……我是替女子穿衣的高手!」

她抿嘴一笑,垂頭道:「那還不快點呢!」

如聞綸音妙旨,我忙不迭地提著血蠶衣圍向她胸前,忽然發覺坐姿之下的她,胸前玉乳更是驚人,乳峰直直探出,有翹然奇秀之傲。我不禁伸出兩掌托於她乳根下,輕輕抬弄,乳沉於手,豐碩充盈,那生命充實之美,讓人心生感動。

「不要鬧了。」雖是這么說,她見我痴迷,垂下頭,眼眸中溫柔地灑下一片朦朧波光,半似含羞半似嬌喜微微仰靠我懷,目迷神醉的,身兒軟了下來,直到我越發放肆,她方急喘了幾下,眉凝正色,又道:「停……停下!不能再鬧了,咱們得加緊!」

這臨行前最後的流連,讓人最是不舍,我貪戀片刻,正要替她系上抹胸,她忽然靜了下來,凝目俯近,蔥指點上我的染血左臂:「啊,少主,你這傷得怎樣?」

「一點外傷,並不礙事。」我側看了一眼,心下也奇怪,我臂上手三里諸穴,皆受白衣僧指勁劃傷,為何除了受時的疼痛與肌膚的外傷,尚能輕然如許?轉而思及替錦兒療傷的情形,愈感迷惘。

世間道派林立,各有獨得之秘,爭斗中施予敵方的傷害,往往只有同門才能治愈,便如密宗門的真氣最是特異,非密宗門人極難解救。

我能「采」出白衣僧的氣勁,莫非與他真是勞什子同門?或有什么「師友之緣」?

「你別動!」凝思間,只聽得霍錦兒柔聲道:「我先幫你捋高袖子瞧瞧。」

「不用……」

我甩了甩臂膀,尚未說完,忽地一把抱起霍錦兒,飛越過所處的空曠之地,投入林中,躍身上樹。

「作什么?」

「噓,不要作聲,有人朝這邊掠來了。」我輕輕將她放落,撥開枝葉探頭張望。

「莫不是東府有人尋咱們?」霍錦兒急促而低聲道。

「不是的!」我道:「方向不對,來者是從官道那邊趕過來的。」

「哎呀!」霍錦兒微聲驚叫,聲音輕如在我耳邊呵氣:「我的衣裳尚未穿好。」

我扭頭一看,見她傷體站立不穩,一手緊緊攀扶著我一邊肩臂,弱弱地軟倚在我身後,那嬌美的雪峰紅蕾,從半掩的衣襟間跑出來,模樣甚是「豪放」不拘,不禁微微一笑,一邊傾聽動靜,一邊將捏在手中的血囂衣替她系上,匆匆掩好她中衣及外裳。這時,聽到輕微迅捷的腳步聲逼近,我回轉頭,發現數道身影突然出現在適才我與錦兒逗留的林中空曠處,身手皆甚為矯健,其中一人游目環掃,道:「此地有人待過!」

「剛才還有聲息,溜得恁快!」

「咱們快追!」

「且住,這是什么?咦,地上還有血跡!」一人彎腰從地上拾起一件物事,拿在手上,凝目細看。那人眉目古峻,此時看清,正是吳七郎。

「是七哥!」霍錦兒也看到了,隨即面色一紅,甚是扭捏:「該死,我的隨身香囊被你慌手慌腳的弄掉啦。」

我道:「他怎么來了,好像在追什么人?」

「奇怪了,」霍錦兒細聲解釋:「那四個拿棒的短衣漢子,皆為臨安城北「棒頭幫」的人,原是咱們「賈家軍」前鋒精銳,七哥當年的手下:七哥專程去了趟城北,將他們召來幫忙。三哥與亢總管命他領著「棒頭幫」人馬留守賈府,他們……本應都留在賈府的。」

說話間,吳七郎幾人朝這邊奔來,迅疾掠過我們樹下:我抱著霍錦兒躍下,正欲追趕,忽地,身邊掠過一陣輕風,我警覺四望,毫無發現,然而我感覺懷中的霍錦兒,卻心跳走緩,頭面軟沉,昏迷了過去。

「什么人?」我大驚止步,施展靈覺,游察四方,叱喝道:「隱身術!偷施暗算算什么,何不現身一見?」

山風緩吹,四周毫無動靜,我卻有種被盯視之感。

「我雖未動「隱形身」,但在你知覺之外,亦如隱形了。你不必尋我,我不欲駭人耳目,現只有一言相告!」

果然有人發話了,其聲飄忽游盪,彷佛山風入耳:「怨僧會那領頭的和尚,身上懷揣的碧玉珠,與你干系甚大,你須設法取獲!」

我滿頭霧水:「你是何人?我為何要聽你的?」

「因我知你乃神龍門弟子李丹!」那人峻聲道:「切記!我去了!」

「讀靈者!」

我失聲驚喚,提神入微,忽然發現,路邊一叢枝葉中,葉片成蔭的其中一片樹葉上,懸凝一滴露珠,宛如人的眼瞳,瞳中一道小小的人影,看著像是個少年的身形,轉眼輕煙般遠逝了。

我獨自怔了半晌,本以為自己功力大進,今非昔比,卻不料連讀靈者的衣角都摸不著,這也太讓人泄氣了!

好在霍錦兒被我按捏人中弄醒,察後並無傷害,我心上略寬。

「少主,剛才是怎么?」

「沒事,你傷體虛弱,一時昏迷了。」

我心事起伏,朝吳七郎等人方向默默追去。

途經一處狹道,驀地,數道虎虎生風的棍棒挾勁而至,角度極為刁鑽,我身前、身側盡遭封襲,形如牢枷之困,來勢迅猛,也不及分說,我拍出一掌,身子借勁反彈,向後滑飄丈外,數名短衣漢子舉棒追來。

「住手!」一道灰影身法最捷,斜竄而出,正欲撲擊,忽見是我,忙出聲喝阻,道:「少主!你怎會在此?」

原來卻是吳七郎,他們幾人約莫是聽到了後方動靜,返身伏擊於此。

幾名短衣漢子聽了七郎招呼,都吃了一驚,齊收了棒,躬身行禮,道:「參見少主!」幾人動作忙而不亂,雖執禮甚恭,卻氣度從容,臉上並無卑色,直目望來的目光,更透著犀利干練。

吳七郎望向我懷中,目光閃爍不定:「果然是十妹?十妹她……怎么了?」

我低頭向懷中瞧了一眼,方才好端端的霍錦兒,此際又「昏迷不醒」了,不覺暗下好笑,道:「霍姨受了傷,現在傷勢算是穩住了,並無大礙。」頓了頓,舉頭直視,道:「七郎,你們忙乎乎的在追什么人?」

吳七郎面露慚色,道:「少主……屬下失責,竟讓府中一位仆婦將少夫人劫去了!」

我失聲道:「小漁?」

吳七郎點頭,愧色更濃,道:「正是。聽說那仆婦是照料園中花草的,宿於少主生母院中,她借著送新摘鮮花,進入新房,誰也沒想到,她會暗暗將少夫人挾持出府,我們聽到消息後,一路追到前邊官道,入了天門山這片林子,卻失去了她們蹤影。」

我聽了,不由怔住。

秘室尋石之後,連護法在賈府的使命算是了結了,我本以為她會悄無聲息地離去,沒料到,臨末了她竟會來上這么一手!她與陸家本有仇隙,那是不錯,但她竟趁賈府忙亂的時候對小漁出手,那么表示她心中早打定主意,要與我徹底決裂了!

想到這里,我心下不禁隱隱刺痛,轉而又想:「她掠走小漁有何用意呢?嗯,想來因師姐被擒,她欲以小漁脅迫陸夫人,若能換回聖女,那自然是大功一件!所以,她才會押著小漁趕到這里,卻不知師姐早已脫身了。」

弄清了其中關節,我斷然道:「七郎,你們全都隨我來!」

焦急與憤怒之下,我暗自沉思,不覺全力展動身法,真氣浩盪不竭,將他們遠遠甩在了後邊,待自己醒察過來,不禁腆臉汗顏:錦兒不會笑我太過情急了吧?

低頭向懷中看去時,忽覺腰邊一道微微的掐痛,霍錦兒兀自垂面藏在我懷中,其聲微不可聞:「快去!」

不知她是不欲被七郎等人跟上來呢,還是心切小漁,但那嬌昵之音讓我心中一陣甜醉,當下更不遲疑,不一時掠至天門山口。

眼前漫泱泱的戰勢,讓我大為吃驚:人數眾多的東府一方,雖將怨僧會團團圍住,卻居於守勢:被困的怨僧會一方,群聲亢叫,勢如顛狂,奮力撲擊,看來,不須多久,圍陣便要告破。

以東府眾人、雀使門下與全真、師姐、青袍人的合力,應是大占上風才對,怎會至此?

「少主,怨憎會情形有異。」霍錦兒在我懷中翻轉身子,探頭張望,道:「那千人魔布置的召喚生靈術法,原來召喚的卻是貞苦士與冤士自身!此乃令人神智亢奮、不忌傷身的迷魂邪法!」

迷魂?我微微一怔,此法與那迷魂酥風散,皆與心魂有關,怨僧會定然有專研此道的高手,會不會便是那白衣僧呢?天下修道者,以真氣元丹修練為主的階段一過,莫有不叩問心魂的,舉世皆名的所謂「元神出竅」,便是眾多修練者罕能跨越的難關。道門各派,苦究心魂的不少,但能以心魂成術的卻可謂鳳毛麟角,在這方面,我們神龍門的離魂附體術涉及雖淺,好歹勉強可以算上一個。而怨僧會的兩種術葯,均基於心魂見功,實屬罕見。

「有何法子,能破此邪法?」

我低頭問道,臂上傳來那肉乎乎的豐膩身子一波一波的扭動感,讓我很是享受,而更讓我欣喜的是,她好像很習慣在我懷中待著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