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奕眾如棋(1 / 2)

夢回天闕 紫屋魔戀 6138 字 2020-12-26

「啊,對了。」見趙平予陡地色變,像是發現了身後聯軍一方的目光如針砭般刺來,那表情的變化不只是陰京常,連天門一方的人都差點要笑出來了,但陰京常接下來的舉動,卻把天門中人原本正要躍出的笑聲又壓了回去,登時變成了目瞪口呆的蠢樣,聯軍一方的人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他們既這般想要我手上的鳴鏑,想得眼都直頭都頭了,就麻煩這位小兄弟幫我個忙,帶過去送給他們吧!各位遠道而來,京常身為地頭蛇,總要先送上個見面禮嘛!」

見趙平予真的把那枝長箭給帶了回來,尚光弘伸手接過箭,那揉和著吃驚、懷疑、不安和恐懼的神情,別說以往了,就算日後恐怕也極難從他臉上看到,那模樣實是令人莞爾,只是聯軍的其他人表情也沒比尚光弘好看多少,那陰京常只要一用上便可下令予陰風六識,讓他們把歸路斷絕,令聯軍全盤盡沒的鳴鏑,原先眾人雖是極想把它搶到手中,好阻止陰京常發令,但如今那東西真到了自己人手中,卻無人敢有一點歡欣鼓舞的神態,聯軍一方的靜默反更加凝滯了。

「這…這到底是…」明知陰京常這般輕易地便將鳴鏑交給己方,其中必有惡毒詭計,偏眾人皆是老江湖了,一眼便看出這鳴鏑除了箭鏃上頭那個小孔外,與平常箭矢全無二致,也沒下毒也沒暗刺,教眾人中雖有前輩高人,卻不知其中關鍵,一時間這鳴鏑彷佛變成了燙手山竽,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偏又不敢乖乖地送回給他,尚光弘還忍得住,駱飛鷹的疑問已忍不住出了口。

「你…你…」見心中千思百念把將之搶過來的鳴鏑,雖是輕而易舉地到了自己人手中,但眾人非但未因此鼓舞,氣氛反而更形低落,偏陰京常面上笑意更濃,一時間鄭平亞也不知該怎么辦才好了,想了好久他才再喊出聲來,「你是有很多枝鳴鏑是不是?告訴你,就算你手上有千枝百枝鳴鏑,我們也絕對不會讓你成功把命令發出去的,你想這樣逼退我們,直是作夢!」

見不只是聯軍一方氣氛低迷,連自己人都似見到怪物般地看著自己,除了楊干、季韶等寥寥數人外,甚至連楊巨初都一幅氣的想吼出來的樣子,陰京常心知作弄的人也夠了,這才慢條斯理地開了口,那平順如家常閑話的聲音,與鄭平亞的聲嘶力竭相較之下,對比尤其強烈,「你們放心好了,這鳴鏑只有一枝,就正在你們手上,不過別顧著折,小心把你們的命都給折掉了…」

「京常…你又在打什么主意?」見陰京常仍是懸乎地賣著關子,楊干雖知這徒兒心中必有計較,但眼見連自己這邊的人都不由懷疑心起,尤其性急的楊巨初幾乎是再忍不下去,今兒個一下是大敵壓境、一下是徒兒投敵、一下是由陰京常清理門戶,事事紛至沓來下,便再有耐性的心也磨得火了,更何況楊巨初向來忍不住話的性子?若他不趕快把話題接下去,好讓陰京常說出其中關鍵,還真不曉得楊巨初能不能忍得住?「本門日後行止…要讓他們先做下決定嗎?」

「啟稟門主,那當然不是,」陰京常臉上仍是一片牢不可破的微笑,全不像要決定敵我雙方上千人生死之事,「該如何決定,這權柄還是在門主手上的。京常向六識他們下令,若京常在一個約定的時間發出鳴鏑,讓聲響傳到他們耳中,就是門主大發善心,決定放過他們一馬;若到時候鳴鏑不響,又或是約定時間前就聽到了鳴鏑響聲,那就是說門主為了本門日後的大業,決定犧牲小我,他們便可直接斷橋,然後下山集結各個分堂實力,重造天門基業,一舉統一江湖。」

「哼!」聽到陰京常的話,駱飛鷹和鄭平亞拚命忍住,才沒有當場大罵出聲,尚光弘和空靈大師等老江湖雖是修養好得多,不像鄭平亞等年輕一輩忍的面容糾結,臉色之臭令人不敢卒睹,卻也沒一個人能露出點喜色。沒想到陰京常還留了這么一手,鳴鏑雖已入聯軍之手,但要猜知他與陰風六識約定的是什么時候,卻是難如登天,便有膽大妄為、習於賭命之輩,可一想到只要時間上猜錯一點,聯軍一方近千條人命便要送在自己手中,再有膽量的人都要為之卻步。

也不知在心中盤算了多久,尚光弘、空靈大師、長孫宗和其余幾位各派掌門或元老高手互相使了個臉色,總算是做下了決定。雖說放棄已到手的優勢實在太過可惜,良機一失不會再來,日後想再攻天門,恐怕要大費周章,但眾人均是武林領袖,目光長遠、見識過人,所思不只是自己的聲名性命,還要想到身後的武林大勢,利害相較之下,也只有受陰京常所迫這條路走了。

給尚光弘在背後輕推了一把,趙平予的臉色也好看不起來,原先見陰京常要用這法寶通知面南大橋那邊的陰風六識斷橋絕路,將聯軍困死此處,趙平予心中也拚命地思考,要怎么把這鳴鏑給搶過來,自己生死無關緊要,至少要讓藍潔芸和項家姐妹成功逃出生天才是。沒想到鳴鏑雖是到了自己手中,結果自己這么多人取了這鳴鏑,還是抵敵不過陰京常事先的周到考慮,還是得乖乖地送回陰京常手中去。明知這一送等同投降,但權衡之下也再無其他選擇了,尚光弘等人聲名要緊,到後來的確也只有自己這初出茅廬的新手,能擔負送回鳴鏑這種丟人的工作了。

不過比這事更麻煩的還在後頭。將鳴鏑送到尚光弘手上後,退在一邊的趙平予心中不住在轉著,在陰京常面前時他之所以猛然色變,被身後聯軍眾人目光瞪視只占了一小半,更重要的是陰京常的話無意中點醒了他,那時他在外頭偷聽到的事情中,有一件他原先沒當回事,也沒告訴尚光弘他們,就是陰京常受命要去聯系漢中派的掌門文仲宣,好把他約來和楊干共同賞月。

本來當趙平予聽到此事時,也只覺得陰京常等人風雅,不似普通刀頭舔血的武林人物而已。但現在仔細一想,光只是確定那人是否文仲宣,以及與他相約於中秋時在山中賞月,真的需要天門當中貴如陰風堂主的陰京常親自出馬嗎?以陰京常對天門未來發展規劃中,漢中這塊入關要地的重要性,他之所以親身前往漢中派,商討之事多半不只限於中秋賞月的風雅,而是天門與漢中派的聯盟事宜,若鄭平亞一方對此行不加重視,讓兩派成功聯盟,天門勢力原就強大,文仲宣個人武功亦是武林獨步,兩相聯合之下,武林各門派中能與之擷抗的勢力,實在是少之又少。

本來如果沒有陰京常這回采取的斷然手段,趙平予或許還想不到這一點,楊干和文仲宣連手之威雖足震懾武林,但聯軍一方人強馬壯,有尚光弘、梁虹琦與駱飛鷹等高手在,又有少林華山等大門派為其後盾,實力較其更強,足可與之相抗衡而有余;但若陰京常的毒計成功,各大門派的主力在此消亡,天門的主力雖也一同覆滅,但陰風六識所率天門各分堂的實力,再加上漢中派文仲宣與之合流,勢力既強又有足以雄視武林的絕代高手率隊,要統一武林只怕真可傳檄而定。

不過現在的聯軍一方,光只是處理陰京常的毒計已是焦頭爛額,實在再無法分心去解決其他的事情了,若他現在將漢中派的事情稟上,原已被陰京常以種種手段打壓的聯軍士氣,只怕更會跌落谷底。兩軍相爭最重氣勢,偏生聯軍一方在陰京常連番奇計之下,士氣已連遭毀墮,連陰京常主動相送的鳴鏑,竟都要乖乖地奉送回去,氣勢之衰弱已是前所未有,根本再經不起沖突,若再挨上這重重的一擊,勢衰氣竭之下,就算不用陰京常的毒計,恐怕也應付不了天門精銳了。

雖說心中纏繞著這許多念頭,不過趙平予心中最明顯之處,卻是對陰京常的佩服,想來尚光弘等人對他也或多或少有點兒服氣吧?方才鄭平亞才在誇口,這回我方已經勝了七八成,只要再解決楊干等人,天門便已確定覆滅,再也無力復蘇,聯軍一方接下來只要分頭剿滅天門留下來的各個分堂,確定不讓天門死灰復燃即可,白寧楓既降我方,對聯軍處理天門各分堂的事情也沒他多話的份兒。主力殲滅之後士氣大挫,余下的殘部不會再留有多少戰力,這種掃盪的工作想必簡單輕松,就算沒有尚光弘等人出手,光只是鄭平亞與聯軍部份人員出手,已是游刃有余。

鄭平亞的大言誇耀,在趙平予聽來雖有點兒刺耳,顯得驕氣太甚,令人不禁有些反感,但不只是他,尚光弘等人嘴上不說,心下卻都以為大勢已定,天門中便有高才捷智之人,也再難扳回這不利的局勢。沒想到言猶在耳,轉眼之間聯軍的優勢已消散於陰京常的淺笑之中,連已經到手的鳴鏑,明知這是天門用來脅制己方的武器,竟還是得乖乖地送回到天門手中,若說奇恥大辱,實是莫此為甚!偏一想及拒絕的後果,聯軍一方根本是一口大氣也不敢出,甚至還要期望楊干別真的選擇陰京常布下的玉石俱焚手段,若他們能逃出生天,才有日後對付天門的機會啊!

將鳴鏑恭恭敬敬地交還給陰京常,趙平予甚至不敢去看天門那邊人忍不住泛起的得意神色,雖知己方士氣低落,此刻正是死氣沉沉,像群垂頭喪氣的待審死囚般,只期待著楊干的決定,那表情絕對不會好看,可他卻還是只有回到己方陣線的一條路,誰教此事不只關乎自己生死,還關連到外頭的藍潔芸和項家姐妹,趙平予可絕不願意她們受到任何一點傷害呀!

見陰京常恭恭敬敬地將鳴鏑送到了自己手上,楊干嘴上微笑,心中卻不由得暗嘆,這徒兒武功雖不算太好,方才也不知走了什么好運,才能擊退尚光弘的徒兒,但心中這智計之厲害,實在令人無話可說。連自己也算計進去了,事先又沒稟報就下了手,方才那震動聯軍不知其中厲害,可他和楊巨初卻都清楚,那可是陰京常啟動機關的動作,糧庫中足供一年支用的糧食大概已全部傾入了谷底,顯見陰京常此次是鐵了心要把聯軍與本門中人都逼死於此,如果不是陰京常也留下來與自己同生共死,又把可控制眾人生死的鳴鏑交給了自己,他還真要以為這小子心懷異志呢!

眼光微微一掃,將自己這方幾個人的表情盡收眼底,季韶的嘴角已忍不住浮起了一絲苦笑,顯已准備好接受那後果;費清瑜的神情之間雖帶著幾許不忿,但對陰京常的舉措倒也服氣;自己那好兒子楊逖呢?他看著自己的眼光中雖帶著懇求,一幅舍不得私房中嬌妻美妾的氣短模樣,面對陰京常時卻是一句話也不敢說…這也難怪,連陰京常的義女左冷芸都能將他耍弄於股掌之上,搞的楊逖色心盡斂,對上那小姑娘時連句邪話兒也不敢出口,碰上陰京常時自是更加噤若寒蟬。

在己方高手當中,最是氣怒如焚、滿目怒焰全不想遮掩的就是楊巨初了,他身為天門副門主,可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高位,這么重大的決策陰京常事先沒有告知,在眾人苦苦支撐著聯軍的攻勢時,人又不知跑去了那里晃,才一出場竟就先毀了庫中糧草,雖說事在燃眉,不過他的自作主張,也專擅得過頭了!幸好他還肯將鳴鏑交門主處理,顯然還讓楊干主導全局,只要陰京常稍露一點不管楊干如何決定,自己都要使用鳴鏑的想頭,他第一個就饒不過這小子!

輕輕拍了拍楊巨初的肩頭,稍稍安撫了一下他的不滿,楊干緩緩地走了出來,向尚光弘等人一揖,「諸位武林閑達辱臨敝處,天門本該掃榻以待,只是敵我既明,想必各位也沒這個雅興,楊干在此也不說廢話,你我各退一步,今日之事就到此為止,如何?」

心知這樣已算是極好的結果了,尚光弘也是聰明人,懂得見好就收,雖說他隱隱也猜想到,陰京常之所以言詞無禮,一幅要把聯軍的火氣全挑起來的模樣,一來是貶敵抬己,鼓舞己方士氣,二來也是為了要在心理上將聯軍逼入死角,讓他們更切身感受到『死到臨頭』的威脅,好讓楊干扮白臉說好話的時候,聯軍縱不乏膽勇之人,卻是除了接受他的條件之外,再無法有所妄動。

但尚光弘老於江湖,倒也看得出來,陰京常表面上笑容可掬,實則眼中不存半分笑意,這種笑里藏刀的人最可怕,他臉上雖裝得一幅毫不在乎的模樣,但若要他發令斷橋,將所有人都困於這死地,一直到餓死為止,陰京常下令絕不會有一點猶豫;方才地面震動之時,楊干等天門高級干部無不為之色變,尚光弘原先還不放在心上,但現在轉念回想,恐怕那時陰京常就干出了什么事來,讓天門之人認清了他的決心,因此他雖妄為,卻連暴烈如楊巨初也沒能罵出一句話來,說不定連楊干都壓制不住這徒兒,若聯軍一方不接受楊干的條件,他可真不敢想象那結果。

尚光弘和空靈大師還沒來得及回答楊干的話,陰京常陡地站前了一步,「啟稟門主,京常有意見上稟。」

「這個…」見陰京常竟在此時出言,楊干眉頭一皺,正想開言,那邊尚光弘已先開了口。「不知陰堂主有何見教?」

本來以尚光弘在武林中的威望,與楊干可說是不差多少,雖沒有實力強大的天門為其後盾,說起話來也沒有幾個人敢打岔;但今日一見,陰京常雖說武功上較自己猶差一籌,但那智計之深,竟能將如此不利的狀況扳回上風,雖說是敵人,卻令尚光弘不得不佩服,心中不由得想到,這人與當日風雲會中的幻影邪尊相比之下,頭腦恐怕也差不到那兒去了,言語中自不敢失了禮數。

「啟稟門主,」見楊干微微頷首,示意他可以說話,陰京常這才將自己的意見說了出來,「這些名門正派此次大舉進犯,致令本門死傷不少,光這樣放他們走,實在太便宜他們了…」

「那你說呢?」

「雖說敵我交戰,死傷難免,但這回之事全系各個名門正派所發動,本門純是受害者,依京常認為,至少要讓空靈大師及長孫掌門當眾立誓,今兒來的各個門派五年之內不得再犯本門,也不能對本門各個分堂下手。」陰京常低眉垂目,神態虔敬地宛如神前拜卜一般,就好像正在為這一次激戰中天門的犧牲者默哀一樣,「至於日後彼此相爭,就不是現在所能管得到的了。」

本來當陰京常要提意見的當兒,鄭平亞只覺心中怒火一陣猛冒出來,以玉石俱焚的方式將我方逼退,讓聯軍一場遠征花費的心力全歸塵土,雙方各退一步已算是天門賺到了,這家伙竟還要提出條件,真是得寸進尺!難不成他真的以為,聯軍當中沒有寧願一死,也要拖著天門一起陪葬的英雄人物嗎?若非藍玉萍在身後扯住了他,連向來和他性氣最相投的藍潔茵也擋在身前,不讓鄭平亞有機會發言,甚至連梁虹琦都猛對他使眼色,鄭平亞可真想什么也不管地先拚了再說!

不過聽完陰京常的話後,別說空靈大師和長孫宗了,連原本氣滿胸膛的鄭平亞,也不得不承認陰京常的條件還不算過份,何況這次奇襲天門失敗,天門雖說折損白寧楓和席雲堂的戰力,在防御上頭卻必是更加用心,此處又是險阻之地,鄭平亞要想再次攻入天門,可說是難上加難;聯軍一方既不能進犯天門,天門一時也無力反攻,這幾年時間剛好可讓鄭平亞重建湘園山庄,至少在湘衡一帶站穩腳步,與絳仙的排幫互為觭角,日後進可攻退可守,再戰天門並非不可能之事。

「這樣也好,」本來聽陰京常臨時打岔,楊干心中一震,難免對他有點兒火氣,但這要求其實也相當合理,只自己心中忙於思索事後該怎樣調整戰力分布,一時竟忘卻了這么重要的事;雖說一擊不中之下,尚光弘與各大門派的名家自顧身份,不會這么快就再攻天門,但其下的門徒子弟可就沒這么要臉了,加上各個分堂孤懸於外,若聯軍雖不犯天門,卻轉頭去一個個吃掉在外的分堂勢力,對天門的打擊更重,幸好陰京常沒漏了此事,「五年太長,就三年吧!只要大師與長孫掌門在此立誓,期間內不輕犯本門及各個分堂,今日之事算就此完結,不知兩位意下如何?」

「這樣也好。」空靈大師修性已久,心性慈和,和平解決此事本就是出家人心中所願;長孫宗雖敗於陰京常手下,見他出現時心中便是一陣陣的火,但此事關乎華山派的傳承,無論如何他也要分清輕重,絕不能因一時之氣,致使華山道統斷絕,那時他就算到了九泉之下,都沒臉去見歷代祖師了。兩人一前一後,以本門先祖之名立誓,一點兒阻滯也沒有。

見兩人立誓後退回本陣,聯軍的人馬松了一口氣,再無戰意可言,遠征天門一役已是功敗垂成,尚光弘眼角青筋微動,雖是怒火滿胸,心中卻是拚命地叫自己靜下心來,絕不能墜入陰京常預設的陷阱。

陰京常所說出的條件乍聽之下沒有問題,但若仔細分析之下,便看得出此人的歹毒:他只讓少林派空靈大師和華山派長孫宗立誓,雖說以這兩人身份,足可代表各個名門正派的勢力,其余衡山、終南等幾個派門亦以其馬首是瞻,但這樣立誓下來,卻把聯軍中武功最強的尚光弘等三人分了開來,若三年內天門和尚光弘等人一戰,在天門而言並不算違背了和少林等派的協議,少林等名門正派更沒有立場援護尚光弘他們;就算天門不動手,空靈大師與長孫宗連和他都不商議一下就徑自立誓退讓,也等於和他們分道揚鑣,沒想到陰京常這等厲害,一句話就令他眾叛親離。

突地,一個念頭躍進了尚光弘心底,眼光在陰京常那牢不可破的笑臉上一掃,尚光弘不由得渾身一震,只覺背心一陣冷風掠過,這念頭雖奇,但細細想來,卻絕非無的放矢。

看空靈大師和長孫宗的身影沒入陣中,尚光弘嘴上微微一笑,眼中卻看不到絲毫笑意,冷冷地向著楊干深深一揖,「楊干老兄,老夫這下可真服了你啦!」

「好說好說。」聽出了尚光弘語中的怨毒之意,楊干心中一寒,這才發現原來陰京常言語當中,竟隱伏著如此深沉的計略!在陰京常的巧計逼迫之下,聯軍眾人的心理都被逼的發急,只想趕快決定好,趕快離此險地再說,加上空靈大師修行久矣,心懷慈悲,一聽到此間事有善了之策,自是忙不迭地實行;長孫宗則向來是獨斷獨行慣了的,遇事最不喜和旁人商議,一聽到陰京常這么說,兩人自不會記得要再和尚光弘討論商議,徑自便做了決定,這一招在尚光弘與各大門派之中劃下了深深一刀,要彌補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陰京常的心機之深,實令人不由為之畏怖。

「來此前老夫可真沒想到,風雲錄之首的幻影邪尊,竟會躲在天門里頭,這回的跟頭栽的確實不冤哪!」尚光弘冷冷一嘆,眼光卻直盯著陰京常,怒目睜眉,氣的似要冒出火來,「十年來老夫辛勤練功,只盼能再與幻影邪尊一分高下,沒想到如今一見,邪尊才智之詭譎不輸當年,想必武功也大有長進了,老夫輸的心服、敗的心服,這回…這回可真領教了閣下的手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