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謀敵謀己(1 / 2)

夢回天闕 紫屋魔戀 7717 字 2020-12-26

「其實也沒什么,只不過這一次是用趙平予作餌,早先布下的局總算有機會用上…」陰京常閉上眼,想了一下,又似在注意四周有沒有別人在偷聽,好半晌才開了口,「師兄你回想一下就明白了,那日趙平予混在搬運『芸蘿花』的隊伍中偷入本門,竟是無人察覺,他們那時雖在外頭築壇,但以趙平予的內力,我們在廳里的對話,恐怕多半逃不過他的耳朵去。看到他的臉發覺不對勁後我才猜想到,老五…老五要去陸家的行蹤之所以泄漏,恐怕也是因為那一次吧…」

「那個時候的事啊…」閉上了眼,似是在回想當日發生之事,年紀雖已不小,但季韶的記憶力可是天門當中最稱高明的,當他仔細凝神回想,那日之事簡直像在腦中從頭發生過一遍般清楚,「給他聽到的事情有…有漢中派的事、『淫殺千里命七天』與雪青儀的事、震懾排幫的事…」

仔細地再想了想,季韶一邊在嘴里叨念著,一邊大搖其頭,「該沒其他的了吧?突襲鄱陽三鳳,給排幫一個殺雞儆猴的下馬威,順帶和藍家修好,此事尚光弘那邊根本來不及阻止,何況就算因為此事,讓他們轉往對付藍家,以藍元素和藍元權的武功,合起來都斗不過尚光弘…不是這邊;難不成…你要把『淫殺千里命七天』的居處所在透漏給尚光弘知情?讓他們前去聲討『淫殺千里命七天』,本門則等著看好戲?不過『淫殺千里命七天』武功雖高,也未必傷得了他吧?」

「這也是一個方法,」陰京常微微一笑,「不過我可不會主動透風。倒是師叔就不一定了,剛剛臨別之時,我才向師父稟告過,白寧楓雖去,我又為了怕強敵知道秘道,殲敵之計不成,索性將本門對外的秘道開口全都毀了,但『淫殺千里命七天』仍知道本門通往峨嵋的秘道所在,以聯軍一方的實力,要突破開口處的崩塌落石,並非難事,本門方經大亂,又無力去殺人滅口,只好多花些心思,能把秘道堵住多長就堵住多長,另外再開其他的道路,以免放進敵人來。」

「你呀!你這不是提醒師叔嗎?」多少年的兄弟了,陰京常嘴上雖說的輕描淡寫,可季韶一聽就知道他的壞心眼,天門是無力對付『淫殺千里命七天』沒錯,以楊干的性格,也不會因為這種小事就去取人之命。但楊巨初可不是笨蛋,陰京常既挑明了本門無力對付『淫殺千里命七天』的這一點,對他而言就跟提醒他沒有兩樣,若楊巨初不曉得借刀殺人,利用白寧楓歸向聯軍一方的舊部透出『淫殺千里命七天』的居所,讓聯軍和『淫殺千里命七天』自相殘殺,那才是怪事。

偏偏陰京常這一招又狠又准,加上可是看透了聯軍心理上的破綻,一記打在蛇的七寸上頭,只要一使出來,在江湖中打滾久矣的季韶連猜都不用猜,便知聯軍這一方這下子非中計不可。

一來聯軍大舉進攻,卻在天門這兒鬧了個灰頭土臉,士氣大挫,聯軍為首的又是華山、少林等幾個分執儒釋道牛耳的名門正派,最是丟不起臉的,此戰未勝,他們可亟需一場小勝以提振士氣,否則等眾人散歸本派之後,這回受挫之事傳揚開來,臉丟的可就大了,參與此戰的各派都要因此威望大傷。前次風雲會時,空明大師名列楊干之後,已令少林派威望小挫,若再加上這次的事情,教不只釋家,連在武林中都是泰山北斗,赫赫有名的少林派如何受得了再次失威?

二來『淫殺千里命七天』久踞黃榜榜首,稱得上是人人憎惡、去之而後快的武林公敵,聯軍既以武林正道自任,一發現他的居所,那可能不馬上殺過去,讓這魔頭惡貫滿盈呢?再加上『淫殺千里命七天』差點兒就因人情而入了天門,這事只要稍傳到對天門有深仇大恨的鄭平亞耳內,他不馬上沖過去殺他才是怪事!這一招簡直把聯軍中人的心都看通看透了,就算其中有人看出問題,在這種情況之下,這個當也非上不可,這種勢在必得的詭計,也真虧陰京常想得出來!

「為了天門的生存,也是沒辦法的事,有很多事都是心里頭不願,卻非得做出來不可的。」

知道陰京常說的是實話,季韶幾十年來的經驗,也清楚純靠光明正大,要維持天門的生存其實是很困難的,「你說的也是…不過,光靠他…怎么可能解決的了尚光弘?何況還有一大批武林正道人物呢!難不成…」似是想到了什么,季韶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如貓兒見了獵物般整個人撲向前去,雙手伏案,上身前屈貼近了陰京常,「你連漢中派的文仲宣都…都算計在里頭?」

「你說呢?」

「那怎么行?」季韶大搖其頭,對陰京常這一計顯是極不贊成,「文仲宣絕代高手,只是向來獨來獨往,雖說背後有個漢中派,其實根本是他在護著漢中派不給華山吃掉,不論武功才智都是絕代高人,好不容易得他與本門聯合,你竟然連他也用作對付尚光弘的棄子,這實在是…」

「拜托,大師兄,誰告訴你文仲宣和天門聯盟了?」搖了搖手,陰京常的表情似氣似笑。

「咦?究竟是怎么回事?」聽到陰京常的回應,季韶才如大夢初醒,本來他是因為聯軍要找的對手必是與天門相關,又想到以陰京常的性格作風,他所主張的北進論僅只卡在漢中派這個環節,去和文仲宣見面談的九成九不只是中秋賞月之事,才想到天門與漢中派聯盟這上頭來。但仔細一想,和文仲宣結盟事關重大,這么大的事情,陰京常怎可能不向楊干稟告?楊干又怎會不找眾堂主之首的自己商議?看來大概又是自己多想了吧!「難道…難道你這次去沒成功?」

「廢話!」陰京常雙手一攤,一幅已盡人事,偏是一點兒辦法也沒有的無奈樣兒,「文仲宣出名的刀槍不入、油鹽不侵,又是死硬的性子,這目空天下的家伙打死也不願意和他人聯合,就算我願意曝露機密,用幻影邪尊的名義把他打到趴下,要迫文仲宣同意和別人聯盟,也是絕不可能的事,無論我們天門或那個少林派都不行,一點辦法也沒有,這塊硬骨頭可難啃得緊哪!」

「連本門救他兒子的人情也不管用?」

「沒用,」陰京常吁了口氣,搖了搖頭,「文仲宣公私分明、恩仇必報,救他兒子的私恩和漢中派未來的走向,對他而言根本是兩回事,說也說不通,我就算再厲害也拿這種人沒輒。」

「既是如此,」見陰京常難得一臉無奈的模樣,看來這文仲宣的確難打交道,弄的連陰京常這等高明的說客都拿他沒法,「這文仲宣可精明得緊,若他的漢中派擺明了不幫本門,想要尚光弘上你的當,兩方互相殘殺,可沒有那么容易啊!尚光弘又不是初出江湖的不明輕重之輩,要和文仲宣交手,他至少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和聯軍一方的實力,不會沖動到輕易開打的。」

「這點師兄你放心吧!在漢中派時,我曾與文仲宣秘室會談三次,說的都是關於幻影邪尊的情報,想來這等私事,文仲宣也不會宣之於口;」陰京常嘴角浮起了一絲淡淡的笑意,似有些得意之色,「加上趙平予將那日之事說與尚光弘聽,兩件事加起來,尚光弘不信也難,何況文仲宣也不是會低聲下氣向人解釋的人,他們這一下交手雖說聯軍一方人多勢眾,消耗之下最後必會得勝,但正道那邊也要元氣大傷,想要恢復到能與天門爭一日之短長,光兩三年時間恐怕還不太夠,依京常所想,這一仗打下來,尚光弘那邊想要再起,至少也得在五年時光休養生息之後。」

想想文仲宣雖武功蓋世,但聯軍一方人多勢眾,以漢中派一派之力,便再厲害也擋不住聯軍的人海戰術,除非文仲宣也有陰京常的回天手段,否則漢中派這回非垮不可…一邊想著,季韶的心中已轉到了事後的處理上去,陰京常以前就常說,勝敗乃兵家常事,重要的是不能使大局崩潰,無論勝敗,都得要掌控住事態發展,勝而不驕、敗而不潰,才真是方面大將的風格和素養,「但是…但是若漢中派滅,以地緣來看,必是華山派占據漢中這塊要地,以漢中之險,華山派就算人數並不多,也足可扼守本門北進的咽喉,想要出關與少林一分雌雄,可就更難了。」

「我就怕華山派不來!」哈哈大笑出聲,一手撐著臉,一邊打量著面前目瞪口呆的季韶,陰京常神情得意至極,似已看到了華山派覆滅的景象,「華山派的人本就貴精不貴多,若要分出人力把守漢中,留守華山派的人馬更是缺乏,到時候不用總堂派人,光靠恆山和靈武兩分堂的人手,要拿下華山已是綽綽有余!你認為到時候殘存漢中的華山人馬,能否當本門精銳之一擊?」

「連這點也是你事先盤算的?」聽到陰京常這句話,季韶倒真吃了一驚。本來當十幾年來陰京常將他的舊部一個個地往外送,到恆山、靈武等地建立分堂的時候,季韶可不像白寧楓那么單純,以為只是他對抗不了白寧楓等人,才選此惡地,陰京常心計之深,季韶可是知之甚明,只一直沒想出來他究竟有什么打算,直到現在季韶才搞清楚,原來陰京常早就看出華山派與漢中派勢不兩立,遲早要分個勝負,漢中派雖有個號稱天下無敵的文仲宣押陣,但華山派在武林正道中頗有地位,也絕不肯服輸,這兩個分堂的建立,其實是他用來處理到時候情況的先期作業。

在此以前天門里頭的討論當中,陰京常便獨持異議,以為漢中派必非華山派對手,遲早會出現可趁之機,被華山派一舉殲滅,在這點上與楊巨初等人的看法大不相同,那時的季韶雖也極信任這師弟的眼光,但對他所言漢中派會出現內亂這足可稱之『獨到』的預見,卻也不大敢相信。

雖說文仲宣取代了長兄文伯全為漢中派掌門,但兄弟之間友愛異常,一來文仲宣對兄長絕無猜忌之心,二來文伯全自知才識遠不如幼弟,對文仲宣成為掌門心服口服,對掌門一位全無奢望,別說天門了,就是走遍天下,也沒幾個人像陰京常一樣以為漢中派暗潮洶涌,早晚會生內亂。

何況雖說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但華山派坐落關中,與朝廷關系太過密切,朝廷勢力強大之時,華山派人才濟濟,幾可與少林派平分秋色;可惜隨著數十年前那場動亂,地方節度使勢力抬頭,朝廷威勢大削,連帶著華山派也慢慢中衰,雖仍是正道中堅,勢力與當年已不可同日而語。只是楊干雖不認可陰京常的想法,但若要圖謀關中,這兩個分堂確執地利,因此對恆山和靈武兩分堂的建設,天門可說是不遺余力,只這苦差除了陰京常一系外,卻沒什么人願去擔當了。

看到陰京常的神情,季韶知道自己猜對了,他心中暗嘆,不由為之可惜,若非尚光弘等人前來攪局,以陰京常計算之准,漢中與華山兩派同歸於盡後,天門北進之路再無阻礙,又有誰能阻止天門一統江湖的腳步?只可惜天不從人願,好不容易陰京常終於找到機會,讓華山派對文仲宣心生戒懼,眼見大局在握的當兒,卻出來了這么個程咬金,難不成真是老天要讓天門功敗垂成?

「這次的事,雖說尚光弘他們給你唬回去了,不過事後想想真是好險。」把話題轉回到前些天的奇襲上頭,季韶雖也在武林打滾久矣,見識過局面,但一思及此仍不由得背心直冒冷汗,「如果他們真是硬拚,我們全都困死在這里,光只有陰風六識真的能掌握局面嗎?連朝廷分封的各個節度使都能自外於朝廷了,何況總堂覆滅之後的本門?江湖之上強者為王,沒有總堂精銳押陣,要號令這票各有地盤的一方諸侯,可真不容易哪!若有你來領導還有話說,光只有陰風六識他們拿本門令符…只怕別說要重新編組各個分堂,沒鬧成本門的分崩離析,已經很不錯了。」

「我知道,從來我也沒指望他們…」

「你說什么!」聽到這句話,季韶可嚇了好大一跳,若陰京常真沒指望各個分堂的人手相助,光只靠著陰風六識和陰風十八軍,就算還有陰風三衛相助,加上他一手栽培的左冷芸才智也絕不弱陰京常多少,但要應付各個名門正派主力覆滅後的武林局面,恐也是力有不逮,陰京常怎么會做出這么魯莽的決定?「那要是…要是尚光弘他們真決定和我們耗死在這兒…那么…那么…」

「師兄啊!」見季韶滿面憂急,陰京常嘴角閑閑地一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稍作安撫,彷佛那根本不是個問題似的,左手已毫不著意地將已置在案上的簿冊向他一推,那厚達數百頁,活像本書的厚冊,已送到了季韶面前,「這是陰風十八軍的名冊,還有所有人的身家資料,連所用兵器和所練陣形都記載在上頭,原本向來保存在師父那邊,這兒的復本是用來交接給你的。」

「你也真是,」被陰京常面上那毫不在意的笑容所感染,反正事情也已經過去,現在的季韶也不用那么緊張了,他看這名冊竟這么厚一本,不由微微搖頭苦笑起來,「才十八個人的數據,就用到這么厚一迭,如果是吏部幾千幾百人的官員資料,那還了得?該當清減一點的嘛!」

「十八個人?你從那聽說的?」似是早知道季韶會有此一問,陰京常面上一幅強忍笑意的表情,似是拚命忍住才不至於笑彎了腰,「陰風十八軍只是用來唬外人的一個數目字而已,才不是指總共十八人呢!老實告訴你吧,大師兄,這陰風十八軍主軍十八隊,總共一百八十人,候補副軍一百二十人,合起來有三百人呢!加上素來習練陣形,個別武功雖還遠及不上你我,放到戰場上拚殺起來,那效果卻遠勝一般高手。若尚光弘他們真決意困死,就算不用整合各分堂實力,光靠這三百人馬,要橫掃各名門正派的殘余,也是輕而易舉之事,這才是京常手中真正的籌碼。」

「原…原來如此…」聽到陰京常這么說,季韶彷佛渾身上下都輕松了起來,原來陰京常在外頭還留了這么一支實力,怪不得說到要用總堂數百性命來換正派聯軍高手性命時,敢說的那般斬釘截鐵,他根本就不需要害怕事後無法收拾情況!而且聽陰京常的話意,這支兵力的存在楊干原就清楚的很,怪不得楊干那時會完全放手,任由陰京常去和尚光弘等人交涉,關鍵就在於此!

不過講到此處,季韶心中卻不得不又起懷疑,有三百高手暗伏在外,陰京常何必采玉石俱焚的手段?甚至連糧庫都清空了,簡直就像是在對楊干訴說,他是吃了秤鉈鐵了心,絕對要把聯軍主力全困死在這兒,一點折扣也沒有。「有這么強的後盾,怎么還要弄個玉石俱焚之局?光以這陰風十八軍的實力,配合總堂高手前後夾擊,要解決掉尚光弘那批人,應該也頗有勝算吧?」

「大師兄啊!你這可難倒我了。」雙手一攤,裝出了個無辜的可憐樣子,陰京常眼皮一翻,一幅『你怎么會問這么蠢的問題』的表情,看的季韶都忍不住笑了出來,「如果早個一兩天知道,尚光弘的這批人現在已經困在那谷道里頭等死了;偏偏我也是直到前一夜才從華山派貪功冒進的小鬼口中,知道尚光弘他們已經摸到近處的情形,十八軍中除了主軍十八個干部之外,其余人等都散在外頭,京常可沒有三頭六臂,一夜之間就能把他們全召集起來,是不能也非不為也。」

「抱歉抱歉,是季韶淺慮了。」其實想想也對,楊干既密令陰京常訓練這支戰力,連自己都瞞著,這支實力的保密程度可想而知,陰京常自不能將這三百人馬全集中在總堂這兒,否則別說人多口雜,光這么大批人馬的行動,想保密都保不住,在手中直接掌握十八人該算是極限了。

「除了陰風十八軍外,京常還有兩件事要交接給大師兄。」

「什么事?」

「一是關於那谷道中的機關…」聽到這段話,不只陰京常嘴角含笑,連季韶都忍不住想起那日在總堂中看到聯軍一方急急而來,十人當中倒有六七人帶傷,情況相當狼狽,若非在谷道中吃了虧,以致士氣消沉,戰力減損了不少,憑楊干等人只怕未必擋得住聯軍銳意正盛的氣勢。

「京常,說實在話,我實在弄不清楚,那里頭到底是怎么擺布的?」無論他怎么想,就是想不明白。雖說天門當中不乏機關好手,季韶也曾想過探究那谷道中的秘密,但因為楊干嚴禁的關系,季韶也不敢輕舉妄動,只是那谷道開口處地磚上的機關他也曾試過,知道深色磚塊才是機關發動的樞紐,可聯軍當中自也不乏高人,怎會這般輕易地在谷道中著了陰京常的道?「我知道那深色磚有問題,不過尚光弘他們也不乏好手,應該也試的出來,怎么會搞的那般灰頭土臉的?」

「他們?哈,」陰京常嘴角一撇,「他們淺試之後,只知深色磚有問題,所以根本連碰都不敢碰那深色磚塊一下。其實師兄說的不錯,那深色磚確實是機關樞紐-只不過是關而非開…」

「啊…啊?」聽到這句話,季韶心中登時豁然開朗。這的確是高深的心戰之術,無論任何人知道谷中有機關,又見谷道開口處地上的磚塊分深淺二色,入谷前必會先伸足輕試一下,發覺深色磚有問題時,必是小小心心地跨過去,連碰都不想碰到一下,殊不知那深色磚竟是用來關閉機關的。他也是聰明人,給陰京常一點便猜到了其中關鍵,那谷中機關一直都是開啟著的,若想要安全通過,一是多花時間走其余山道,二就是先將谷中的機關關閉,只是若無人點醒,任誰也想不到避之惟恐不及之處,竟恰恰是關閉機關的所在,這還真是專門對付聰明人的陷阱哪!

看到季韶的表情,知道他已猜到了其中關鍵,陰京常也不廢話,直接就抽出了幾張圖樣交給了他,「這是里頭的機關布置圖,要怎么安全通過的方法,全記載在里頭。不過這些機關並不重,傷不了人命,一開始我就只想拿它來阻滯敵人的行動,多拖延一點兒時間而已,所以就算是不知其中情況,不小心誤觸了機關,也是死不了人的,最多是傷到幾處,顯的有點狼狽而已。」

「竟然有這一招,真虧你想的出來。還有一件事呢?」

「這才是最重要的機密,京常的陰風堂之所以每年都耗用本門近半經費,就是為了這個…」

該交接的總算交接完了,陰京常看了看窗外,表情當中似有一些不舍,季韶也知陰京常幾十年來都為了天門的發展耗竭心力,若非知道不走不行,他其實是真不願意離開的,是以也沒有多話,只是無言地將資料收下,一份一份地整理好之後,才在空出的桌案上沏了茶,遞給了他。

「師兄…」聽外頭蟬鳴如語,好半晌陰京常終於嘆了口氣,一口將杯中的茶水飲下,茶水雖已半涼,沒有剛沏時的甘香,入口純是苦澀之味,更多的卻是引動人心的愁緒。眼中微有一絲動搖,陰京常開口輕喚了一聲,但話到口邊卻又堵住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讓陰京常又回過了頭去,繼續看著外頭的月色。等到他再次回頭向季韶說話的時候,語氣已回復了一向的平靜。

「爾後…本門的事情,就都要勞煩師兄費心了…」

「說什么費心?還不都是一樣,只你走後,師父少了個人幫他分憂,本門中又無人有京常之才,就算尚光弘幾年內不來犯,可經此一事,本門的大業又不知要推遲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