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難言真相(1 / 2)

夢回天闕 紫屋魔戀 7523 字 2020-12-26

「怎…怎么會這樣…」整個人完全陷入了恍惚之中,文奕青聽不到耳邊風聲,看不到月光錯落,四肢百骸都似沒了力氣,只呆呆地任人拖著逃,現在的他再不是那為了父仇不顧一切的復仇者了,白欣玉的死似是將他的魂魄都給抽了去,雖說身法疾速、夜風刮面如刀,但文奕青卻是一點感覺也沒有,只是在心中不斷地問著自己,這究竟是為了什么?為什么會變成這個樣子?

也不知奔出了幾十幾百里,文奕青仍是呆怔怔的,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停下來的,目光茫然地望向遠方,卻是什么也看不到,雖說距離已遠,但文奕青眼中,仍是只有白欣玉雙目大張、死不瞑目的模樣,彷佛她還在眼前,一語不發,不斷地提醒著自己,她已經死了!

「奕青、奕青…你醒來呀!快醒來呀!」也不知這樣呆了多久,文奕青好不容易才回了神,只覺雙肩劇痛入骨,頰上也是一陣陣的火熱,夜風卻是一陣陣地寒入骨髓,整個人彷佛從心底冷起來似的,身體再沒一絲溫熱,他猶帶茫然地看著眼前,那熟悉的面孔此刻看來卻是如此陌生。

「你…你可終於醒來了。」見文奕青原本茫然的眼神,逐漸有了焦距,那人總算稍稍地松了口氣,松開了扣緊了文奕青雙肩的手,揮了揮額上的冷汗。方才情急之下,他抓著文奕青死命搖晃,卻沒想到自己所修的虎爪手威力已臻中上之境,呆然的文奕青又不知運功相抗,幸好他沒抓錯地方,若一個不小心竟廢了文奕青的雙臂,與文仲宣數十年相交的他,可就真的無地自容了。

「世叔…」雖說清醒了,但文奕青絕感覺不到臂上的痛楚,更別說方才情急之下頰上挨的幾個巴掌了,此刻的他只覺得胸口好痛,好像有幾把刀在里頭亂割亂切一般,那種痛楚遠比任何一種痛苦還要深入骨髓,不只不知道該如何緩解,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該讓那痛楚緩解下來。

見文奕青淚水直流,原本傳承自文仲宣那剛直挺硬、絕不軟弱的雙膝,此刻已軟綿綿地跪了下來,甚至沒伸手去擦一下眼淚,不知怎么著他就是知道,那絕不是因為方才自己不小心傷了文奕青的手臂,而是因為文奕青不想拭淚。他理解地拍了拍文奕青的肩頭,並沒有試著去阻止他的眼淚汪汪,雖說武功僅只算得上江湖中上,別說是風雲錄諸高手了,就連現在的文奕青也勝他不只一籌,但身為醫者,他比任何人都知道,此刻的文奕青情緒正當風起雲涌之際,若強自抑制,對身體只壞不好,與其讓他這樣壓抑著自己,不如趁此時機好好地發泄出來,才是正理。

雖說行醫數十載,已搏得『醫仙』之名,張宣儀對天下醫術葯理之精通,就連『毒王』藺夢澤也遠非對手,但要醫心病,卻非世間任何葯物所能及,眼見文奕青眼淚直流,一點都沒有停止的跡象,張宣儀雖說也是心如刀割,但也知道自己無能為力,現在他所能做的,只有一邊陪著文奕青,等待著他的心情平復下來,一邊小心戒慎四周,以免給湘園山庄的追兵給堵上了。

一邊看著文奕青毫不保留地放聲大哭,愈哭愈是苦痛難當,張宣儀一邊暗自哀嘆,他雖知白欣玉是第一個跟隨著文奕青的女子,算是他的元配,同時也是文奕青自喪父之後,第一個接受的親蜜之人,這回白欣玉被害身亡,文奕青胸中之痛必是劇烈無比,但無論如何知道,他也難感同身受地理解文奕青現在的痛楚,同時他也一邊在心中回想著,仔仔細細地思考著這回的計劃與各個步驟,他無法想象的是,這回的計劃究竟是那邊出了破綻,怎會弄出個這樣的結局?

本來文奕青心高氣傲,從文仲宣那兒遺傳的目空一切,加上張宣儀也是性情中人,對陰謀之道均不精通,照說這種陰謀暗算,詆毀他人清譽的手段,這兩人是一輩子也用不上的,但眼看湘園山庄聲勢蒸蒸日上,鄭平亞的威名如日中天,雖說在江上和趙平予斗了個平手,對排幫的行動也是功虧一簣,但此事對湘園山庄的威名,並無多大損傷,反因為鄭平亞未對排幫動手,令旁人誤生假相,以為鄭平亞當真氣量寬宏,反而使得湘園山庄的吸引力更加盛壯。文奕青雖對自己的武功有著絕對信心,即便手持『羽翼劍』的尚光弘,文奕青也有戰勝的把握,但湘園山庄人強馬壯、威勢極重,他要復仇可是愈來愈難,是以文奕青和張宣儀雖對陰謀之道頗帶排斥,也不得不接受了白欣玉的獻計,以鄭平亞的性子,對他用美人計最是適合,也能最快毀去他的聲名。

本來這計雖是白欣玉提出,但文奕青著實不願白欣玉親自執行,但鄭平亞既已廣收天下美女,眼界必是甚高,尋常庸姿俗色怕他看不上眼,加上詭謀之道最重保密,這一回針對的又是名節之事,自不能隨隨便便安排普通女子;平山雙燕原先是湘園山庄之人,姜絮原先和鄭平亞又有一段情,讓她們去恐會露出馬腳,此事又絕不可能讓貴為郡主的李月嫦露臉,想來想去確實也只有讓白欣玉出馬的份兒。只是文奕青對白欣玉甚是著緊,她畢竟是他第一個收的女子,是以白欣玉行前努力保證,絕不會讓鄭平亞當真占了便宜,在他酒中下葯、將近動手之際,便以尖叫為號,讓文奕青發動,在眾目睽睽之下,一口氣毀掉他的清名,讓鄭平亞再也沒有翻身之機。若非白欣玉保證的如此決絕,加上對鄭平亞勢大全無方法,要讓文奕青點頭,可真是不容易呢!

事前的種種作為倒是順利,最令張宣儀高興的是,鄭平亞這家伙什么人不選,竟找上自己來研究葯方,他本來還以為自己那兒不小心竟露出馬腳,讓鄭平亞看出破綻,以看葯方為名上門來找碴,直到張宣儀千方百計試探,都沒發現什么不對,鄭平亞來找他純粹只是巧合,張宣儀才松了一口氣,沒想到這次的計劃連鄭平亞都來幫忙,這回大計再不成,可真是老天爺沒眼了。

更令張宣儀興奮的是,他們暗中和尚光弘等人牽線的事情,竟也進行的順順當當,雖說尚光弘護徒心切,但在第二次天門之役後,這徒兒變得愈來愈不聽話,完全不把師父的諄諄教誨放在心里,雖不願意對徒兒下重手,卻也想著該給他一點教訓;甚至連原先對鄭平亞恭順無比的元松,這次對尚光弘等人的計劃也沒有多話,進行的真是順利。自然,張宣儀等人和尚光弘心中對這次的事情,所希望的後果可是完全不一樣的,至於要怎么在當場出尚光弘的意料之外,使得尚光弘完全無法控制局勢,令鄭平亞的名聲一夕盡潰,那就得要看文奕青和張宣儀的臨場表現了。

雖說進行順利,但文奕青的心情,卻是一點都好不起來。一來他實在太著緊白欣玉了,那是他第一個女人,也是他最愛的女人,要讓她去行這美人計,不僅不合他的性格,也令他頗覺顏面受損,但為了報父仇,也只好拚了;二來當日害死文仲宣,尚光弘等人的責任恐怕也不輕於鄭平亞,若非靠著理智壓抑著怒火,加上張宣儀、平山雙燕和李月嫦輪流著不知多少次說服自己,要將敵人一個一個除去,絕不能急躁,不用這手段根本無法對抗強大的湘園山庄,文奕青心中已不知起了多少次波瀾,不知有多少次想要放棄這個計劃,放棄和尚光弘等凶手虛以委蛇的計劃。

好不容易等到了計劃實行的當日,江湖中打滾久矣的張宣儀,幾乎像是又回到了初出江湖的時候,心中那股緊張,差點令他無法控制自己,一方面要捉准時間,一旦早了一點或晚了一點,讓鄭平亞發現自己有中計之險,給他逃了出去,讓他有了防范之心,要再讓他入彀,可真是難上加難;一方面他還得安撫著心情激動的文奕青,這孩子還太過年輕,行事往往過於激動,若是一不小心搞砸了,白欣玉的犧牲(雖說除了些許色相外也沒什么犧牲)可就全都白費了。

偏偏心想什么不妙,就有什么不妙。首先是時間上果然出了岔子,鄭平亞比預定的早了一個多時辰到了酒館,讓先來布置的白欣玉措手不及,若非白欣玉臨事鎮定,裝個沒事人樣的要廚房依原定計劃上菜,怕光在這一點上就露了馬腳;但雖沒讓鄭平亞起疑,可時間上的誤差,仍讓尚光弘的人沒來得及會合,文奕青便再急的抓耳撓腮,可在張宣儀的阻止之下,也不敢輕舉妄動。

出了更大問題的是文奕青,本來當眾人收到信號,沖進房里去的當兒,做為一個眼見妻子差點被辱的丈夫,文奕青就該對鄭平亞戟指痛罵,罵到一幅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准備揮拳裸袖和他拚命的模樣,到時候才好因為混亂的氣氛,迫得尚光弘等人自清門戶,先將鄭平亞這大敵除去。

可文奕青的父仇實在太過刻骨銘心,著實難以抑制,光是要看到尚光弘等凶手的他抑住動手的沖動,已耗盡了文奕青的耐性;加上一進房,竟見白欣玉赤裸裸地挨在被中,顯是因為時間上的錯失,當真給鄭平亞占了便宜,胸中的怒火一氣上沖,氣的文奕青什么也忘了,只是呆呆地瞪著鄭平亞,任得怒火差點沒從眼里給噴了出來,卻將原先已演練過千百次的那番說話給忘的一乾二凈;若非著了道兒的鄭平亞比他更為緊張,加上尚光弘氣急攻心之下,竟取代了文奕青『戟指痛罵』的角色,怕在那呆滯的氣氛之下,早有人發覺了其中不對,如此豈不功敗垂成?

雖說許多事情出於意料之外,但毀去鄭平亞聲名的目標眼看著已經達成,張宣儀雖說仍有不少心事,但在看到尚光弘等人的反應之後,七上八下的心大致上還是放了下來。無論如何,鄭平亞總是被他們赤條條的抓奸在床,任他口若懸河,也是賴不掉了;只是接下來才是問題,一來白欣玉現下一絲不掛,又是眾人焦點所在,羞的她甚至不敢見人,整個人面向里床,連衣服都忘了穿。在這種情形下,雖說文奕青已得文仲宣真傳,張宣儀也是老練成精,但要帶著個白欣玉全身而退,可是難上加難,還得小心一旦突圍不成,給別人發現了異樣,說不定還會功虧一簣哩!

不過更糟榚的還在後頭,張宣儀比任何人都知道文奕青的性子,這小子高傲至極,本來絕不是應用陰謀詭計的料,若非湘園山庄的勢力實在太過強大,他還真不可能采用白欣玉此計。這下可好,竟然讓白欣玉給鄭平亞上了!以文奕青的性子,這下子可是後患無窮,張宣儀雖不想管小兒女家事,但他深知文奕青對白欣玉著實重視,若兩人日後起了勃溪,那才叫頭痛呢!

但任張宣儀再怎么老練成精,也沒想到竟會是這么一個結果,當看到白欣玉死不瞑目的屍首時,文奕青的怒火幾乎在一瞬間凍結了起來,什么也感覺不到,甚至連喝問聲都忘了出口,但張宣儀可不能這般失態,才一見白欣玉死狀,第一個浮現在他腦中的想法,便是殺人滅口四字,趕忙拉了文奕青就退,也不管是否會露餡了。幸好湘園山庄眾人對這劇變多是不知所措,便有反應得過來的,也都不齒於鄭平亞此行,除了床上的鄭平亞在叫以後,全沒人有所動作,否則像文奕青這樣突然呆在當場,完全忘了反應,就是被亂刀分屍都有可能!

看著仍挨在地上,一點兒反應都沒有的文奕青,張宣儀暗地里嘆了口氣,雖說總算是大功告成,可卻犧牲了白欣玉,他也真不知該謝老天還是該怨老天。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這兒還算險地,若湘園山庄當真打算殺人滅口,以自己兩人的實力,未免勢單力薄,還是趕快沖出去,早些和李月嫦與平山雙燕等人會合才是。他拉起了呆若木雞的文奕青,一展身法便沖出了林子去。

「怎么了?」看到眼前的紅衣人仍是氣喘噓噓,雙手撐在桌沿,一時間仍是靜不下來,陰京常和楊逖都皺起了眉頭,急性子的楊逖甚至想要沖出去把他給硬按在椅上逼供起來。

自從逃離了湘園山庄的追捕之後,楊逖便和陰京常避到了此處,一邊休養生息,一邊收集外頭的消息,隨時准備東山再起。不過直到此時,楊逖才當真服了這三師兄,此處隱在群山之中,若非熟門熟路,要在山里頭尋到此處而不迷路,實是難上加難,雖說地距湘園山庄並不太遠,卻是雖險實安;加上這兒經營久矣,從種種痕跡來看,乃是在天門於蜀中立穩腳跟之時,便已開始經營,這陰京常還真是深謀遠慮,早在那么久之前,便已備下了後路。若換了以前的楊逖,或許會以為這是陰京常多慮甚至膽怯,竟早早便備下退路;但自從數經大變之後,楊逖不再像以前那樣粗慮無智,這樣小心翼翼,未算勝先慮退的做法,直到現在他才能真正感受到價值。

雖說湘園山庄實力一天天的增強,但此時的楊逖心中,對東山再起的可能性,卻是再踏實也沒有了,首先是陰京常告訴了他陰風十八軍的真相,想到天門還有三百高手可供驅策,而且這三百人久經訓練,精銳異常,楊逖便知天門東山再起之日不遠;再加上從第一次天門之戰後,連楊干也知道先備後路的重要性,將原本留在總舵的物資人馬逐步移此,交由陰京常主持,雖說實力仍不及天門原先的鼎盛,但做為東山再起、重振天門聲威的根基,實是綽綽有余。

想到此事,楊逖就不由暗怪老天爺沒眼了,若照陰京常原先的計劃,第二次天門之戰時楊干在內、陰京常在外,對付一個掉以輕心的鄭平亞,該當是十拿九穩,卻沒想到天意弄人,楊干竟在這重要時刻撒手西歸,再加上楊巨初的野心,弄得天門總舵內亂不歇,迫得陰京常不得不改弦易轍,不采原先的內外夾攻之謀,反而還得單槍匹馬來護楊逖,以免給鄭平亞等人發現天門仍有重振聲威之力的秘密。若非天意,鄭平亞老早就該戰死在天門了,季韶他們更不用死…

只是逝者逝矣,何況現在的楊逖已不再是那養尊處優的少門主了,雖說以才干而言,要他擔起天門這么大一個擔子還早得很,更別說是復國之志,但陰京常對他卻似極為放心,雖仍以監督之姿不時拿主意出意見,但該下決斷的時候,責任卻全都放回了楊逖身上;累真的是很累,這責任何只千鈞?一開始的時候楊逖實在是受不了,但想到要報父仇,還有祖傳重任現在全都在自己身上,雖是累也要咬緊牙苦撐,自己竟也撐了過來,雖說忙到甚至久不近女色了,但楊逖胸中的滿足感卻是無以復加,他以前從沒像現在一樣對自己滿意,以為自己是這么樣的成熟強大過。

好不容易等到喘息方止,那人抬起了頭,滿面喜色,「門主、堂主大喜,鄭平亞那賊子色膽包天,出了岔子,逼辱人妻之後又當眾殺人滅口,惹發了眾怒,尚光弘當場活活氣死,梁虹琦和駱飛鷹與元松合謀,將鄭平亞完全架空,現在湘園山庄聲勢大衰,庄中大半高手均已離庄…」

若不是大喜過望,那人還真不敢說的這般清楚。要說好色惹出岔子,楊逖才是這方面的祖師爺,那次他暗對『雪嶺紅梅』柳凝霜的弟子下葯,氣的楊干不顧父子之親,將他捆了千里上了天山對柳凝霜請罪,連腿都打折了!不過這倒也有個好處,一來楊逖日後在女色方面可小心得多了,要搞也只敢對明刀明槍與天門作對的女子下手,免了以往門中女子人人自危;二來楊干連自己兒子都不庇護,總舵之中登時風紀肅然,令行禁止,如非後來鄭平亞等人糾合大軍突襲天門,以那時天門的興旺氣勢,便是出山爭天下,門人明知強敵在前也是個個雄姿英發,毫無膽怯。

「什么?是真的?」聽到此事,楊逖不由大喜過望,只是興奮之中卻有一點淡淡的憤意。

兩次天門之戰,天門人人對湘園山庄恨入骨髓,真恨不得馬上就攻上湘園山庄,將山庄中人個個剝皮拆骨、食其肉寢其皮,若非湘園山庄實力實在太強,加上陰京常和楊逖保持理智,強抑著復仇之心,只是休養生息,以圖大舉,但眼看著湘園山庄日復一日地愈發興旺,尤其前些日子又傳出鄭平亞要和朝廷郡主媾婚的消息,便是楊逖都不由得有點兒灰心,不知復仇之日遙遙何途,只有陰京常沉得住氣,只是一心培養實力,現在楊逖等人掌握的力量若是正面對挑湘園山庄,自是仍有不足,但若采取暗算,怕也該有個一兩分勝利的機會吧!就因為這樣楊逖胸中才不由有些恨意,聽到湘園山庄重挫他自是興高采烈,但這大敵卻不是敗在自己手中,難免有些不豫。

聽著探子報告消息,自從白欣玉事發之後,尚光弘活活氣死,鄭平亞被山庄中人連手軟禁在庄內,甚至連房門都出不來,山庄勢力大為衰弱,除了梁虹琦、駱飛鷹和元松等幾人之外,留下來的高手已不足百數,曾經盛極一時的湘園山庄,如今雖稱不上斷垣殘壁,卻也蕭條了許多。鄭平亞雖屢次想奪回庄中大權,奈何連向來對他奉命惟謹的元松都不肯聽從,其余人對他更是鄙夷有之、奉命絕少,甚至連身為他妻子的藍潔茵與藍玉萍都不願讓他再掌權柄,是以功敗垂成。

聽到此處楊逖差點高興的手舞足蹈起來,恨不得馬上下令全軍進發湘園山庄,一口氣把這眼中釘、肉中刺給拔了,但看身旁的陰京常一臉陰霾,不喜反憂,楊逖心中的興奮不由得降了下去,卻是連問都不敢問。好不容易等到探子退下,其余人的公事也辦的七七八八,都退出了廳中,楊逖才敢探問,他心知陰京常才智在己之上,若他不喜反憂,此事多半大有蹊蹺,莫非這只是湘園山庄的引蛇出洞之計?想到元松竟也會叛鄭平亞,楊逖不由懷疑,但此事鬧的這般沸沸湯湯,鄭平亞逼淫人妻、殺人滅口之事又是當眾為之,要說是誘敵之計也未免下太大的本了吧?

聽到楊逖的想法,陰京常搖了搖頭,「這該不是誘敵之計。畢竟逼淫人妻已是人所難容,當眾殺人滅口更是駭人聽聞,對鄭平亞聲名的損害,絕非一朝一夕可以彌補,無論鄭平亞如何異想天開,這種詭謀的代價都不是他可以付出來的。更何況他雖知我們逃離了他的掌握,卻不知我們仍留有東山再起的實力,以鄭平亞的實力,根本不需用這誘敵之計,誘敵不成反而自毀基業。」

「那…那消息是真的嘍?」楊逖搔了搔頭,這下子他更是想不到陰京常面色不喜的原因了。不過這鄭平亞還真是心狠手辣,逼奸人妻的事,楊逖暗地里也曾經干過,不過事前事後都要好生安排,或以金銀、或以威迫,好讓消息不透出去,但像鄭平亞這樣被抓個正著,還敢當眾殺人滅口的舉動,楊逖倒真是自嘆弗如。「這小子還真狠,換我就干不出這殺人滅口的缺德事來。」

「才不是什么殺人滅口,鄭平亞只是被人算計了而已,尚光弘教出的弟子才干不出殺人滅口的事兒,」陰京常閉上了眼,向著椅背一靠,一身的疲累都襲了上來,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雖說對此他早該深有體會,卻沒想到當天意敗他謀略的時候,會是這么無力的挫敗感,「從一開始這就是白欣玉擺下的仙人跳,鄭平亞不過是中了色局,這點或許湘園山庄中很多人都想到了…」

「那白欣玉又是怎么死的?」楊逖忙不迭地出口反問。說句實在話,連他原先都以為這是白欣玉仙人跳的布局,只不知她是想坑鄭平亞什么,是要求個在湘園山庄的晉身之機呢?還是要求安身之地,又或是金銀財貨?但事後鄭平亞卻寧可當眾殺人滅口,手段之狠辣令人發指,令人不得不以為此事一開始就在鄭平亞算內,更坐實了他逼淫人妻的罪名,想懷疑都懷疑不起來。

答也不答楊逖的問話,陰京常悠悠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閉上了眼睛,整個人向椅背一靠,似是失意至極,「好個白欣玉,我可真小瞧了妳…近來你是收斂多了,不過老四你還是給我好好地記住,千萬別隨便惹上女人,女人看似柔弱無力,怎么欺負也無力還手,可一旦她們決定拚了性命也要對付你,包你吃不完兜著走…幸好當日你沒收白欣玉,不然這回倒霉的鐵定是你…」

「什么!」聽到陰京常的話,楊逖嚇的整個人都跳了起來,差點沒把桌案給打翻。他也不是蠢蛋,怎會聽不出陰京常的話意?仔細想想,當時床上就只有鄭平亞和白欣玉兩個人,若白欣玉之死不是鄭平亞下的手,還真的只有白欣玉自盡一種可能,只大部份人都不會想到此處。

而且據陰京常所說,白欣玉之所以自盡,不是因為失身於人,因而無臉見人、羞憤自殺,而是為了害的鄭平亞更狠些,這話令他不由得渾身一顫,感覺背後冷颼颼的。本來鄭平亞貪花好色,不過是犯下些風流罪過,就和當年的自己一樣,便是出事反正有本門實力擋著,最多給長輩罵罵而已,不痛不癢,胯下淫女無數的他,對女人也難免有些小覤了,但一想到白欣玉這一招十分狠毒,用自己的性命,將鄭平亞的名聲一口氣打落了谷底,任他大羅天仙也難救回,便是後來有人發覺白欣玉是自盡,也多會以為只是因為她不堪淫辱,那想得到背後還有這許多關節?

想到自己當日差點就惹上了這女煞星,楊逖不由寒顫不止,想到這兒他更佩服陰京常了,這人竟有先見之明,硬生生地將白欣玉從自己這兒搶了去,當日他還真以為陰京常色心動了,如今想來這師兄竟深謀遠慮至此,想不服都不行,「小逖多謝師兄,若非師兄,小逖可就慘了…」

「你馬屁少拍,」見楊逖滿面敬佩之色,陰京常嘆了口氣,擺了擺手,「那只是你運氣,我剛好想幫冷芸找個伴兒,如此而已,那是看穿了她的真面目?若非白欣玉和冷芸相處的不錯,我也無法看穿此女性格中陰狠的一面,趁著當日之事正好將這危險人物推出去…不過此女雖是手段強硬,寧可犧牲一切也要達成目的,但若不是心中怒恨已臻極致,該也做不出這般狠毒的事兒,究竟在她身上發生了什么事?此事會不會也關系到本門的興復大業?這倒值得探究…」

「連這等事也關系本門事業?師兄會不會想太多了?」聽陰京常這么說,緊張著的楊逖不知怎么著竟松了口氣,這師兄雖有鬼神莫測之機,總還是個人,可不真是無所不知的神仙。

「不但有關系,還關系大了。當真是…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老天爺啊,你可真…真愛開我們的玩笑…」陰京常深深的吁了口氣,聽的楊逖不由心下狐疑,雖說陰京常深沉難測,但絕不是喜好哀聲嘆氣之人,照說湘園山庄身為天門大敵,鄭平亞出了這么大的事,爾後前程必是崎嶇坎坷,湘園山庄必將中衰,天門中人該當歡欣雀躍才是,這師兄怎么一幅心神不寧的樣兒?

見楊逖一臉疑惑,陰京常搖了搖頭,自己的計劃既已破壞,也沒有必要再瞞下去了,將這么大的計劃藏在心頭,對他而言確實也是一個重大的負擔,但他並沒有正面解釋楊逖的問題,一如往常的先反問了回去,「聽到那消息後,你頭一個想的,是不是立刻出兵,毀了湘園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