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酒漾蓮心醉(1 / 2)

幾句閑話。

先道個歉,上周五一全家出游,因為沒有合適的渠道,就通知在了神罰之城卷二的完結篇里。結果因神罰之城的人氣比較那啥,還是有人不知道白等了。

非常不好意思。

不過我也確實不知道該在哪里通告一下,只能安慰自己其實我第一章就說了不保證一定能按時更新。

然後說說本章的葷菜。

老板娘並非什么主線角色,因此本次的情節斷在了比較可控的分支處。

視讀者反饋決定下一章是否繼續上,上多少。

最後,塞納河的割腎單就要來了……腎感惶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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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家夫婦既然救了回來,總不可能就這么放著他們不理,抱著一絲僥幸,傍晚一看他們兩人心情平復的七七八八,南宮星便又去盤問了一番。

宋嫂雖然講起來條理清楚了許多,但內容並沒什么新鮮之處,她畢竟是頭一個被送走,也算是情有可原。而她丈夫恢復之後,反倒露出了一副木訥本性,回想講述的還不如剛被救出那時詳細,看他滿臉藏不住的歉意,南宮星也不好多做追問,只得草草作罷。

先前捉住的四個大漢老板娘已經審了一天,她對這幫抱著她走來走去不知吃下多少豆腐的臭男人自然沒有手下留情的道理,沒給對方答話的機會,就先嚴刑拷打了一頓,南宮星一走進那間臨時騰空的酒窖,就聞到了刺鼻的皮肉焦味,當下,他便把非要一同過來的白若蘭攆了回去。

就連唐昕這種算是見過世面的人,看到那四個大漢活不活死不死的樣子,也忍不住皺了皺眉。

「這幾個本來也不可能放出活口,我掏完了話,就是想看看你們還有什么要問的么,若是沒有,今晚我就送他們上路了。」老板娘輕描淡寫的說道,目光緩緩掃過白若雲和唐昕略顯不忍的神情,停在南宮星面上。

南宮星微微一笑,道:「這種江湖莽漢毛手毛腳不知輕重,老板娘不如多折磨幾天出出氣,心里痛快了,再殺也不遲。只可惜憑他們的武功,恐怕不夠資格讓咱們問出什么有用的來。」

老板娘頗為愉快的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頭道:「你說對了,他們就是拿了那鬼面人的銀子過來盯我,一個人收了一百五十兩。就負責看著我不准我調動城里的手下。別的,他們什么也不知道。敢賺這種刀口的銀子,我免費送他們棺材,算是仁至義盡了。」

她眼波流轉,看向白若雲道:「白少俠,你是不是覺得我下手太狠了?」

白若雲面上肌肉微微一顫,默然片刻,只道:「在下不好置評。只能說,換作我,我不會這么做就是了。」

唐昕卻已調整好了心緒,笑道:「夏姐姐,這種事男人不懂,女人受了氣啊,就是得出痛快了才行,不然身上哪兒都不舒服,真能憋出病來。」

老板娘擺了擺手,道:「我也有過滿肚子慈悲心腸的時候,多在江湖走動走動,慢慢就都懂了。不說這個了,咱們上去喝酒。今天讓你們嘗嘗我這里鎮招牌的十里桃花醉,大家都好好喝個盡興,別總是綳得那么緊,松一松,之後才更有勁頭。」

開壇香十里,滿樹桃花醉。

比起今晚這兩壇,昨日救下老板娘後喝到的那些只能算是醋。

老板娘說得不錯,他們確實已經綳得太緊,適當的松弛,正是他們此刻最需要的。

所以他們都醉的很快。

也許他們都不想醉的這么快,無奈好酒的力道猶如內家高手,觸手不覺,後續綿綿,失卻先機,便是排山倒海再無抵御之力。

兩個年輕姑娘酒量也是一般的小,白若蘭醉的快些,捉著筷子對准一片臘腸夾了三五次都沒夾上之後,扁著嘴嚷了句:「你不理我,我還偏不吃了!」說罷一放筷子,趴下再也抬不起頭來。

唐昕大抵是因為頭晚的水酒沒滋沒味失了戒心,小覷了這酒的後勁,算著量喝了四五杯,一貫媚人的美目便難得一見的直楞起來,被南宮星調笑了兩句,竟笑嘻嘻的唱起了蜀地小曲兒。鄉音濃厚,南宮星聽不太懂她唱的什么,倒是白若雲聽了之後,頗為玩味的打量了他幾眼。

又是一番暢飲之後,白若雲也不勝酒力,勉強保持著清醒,送妹妹回房休息,借此告退。

唐昕倒在里間床上睡得香甜,桌邊就只剩下了南宮星和老板娘二人。而第一壇酒,不過才少了六成。

「南宮兄弟,看上去,你似乎也快要醉了。」老板娘二指捏住酒杯輕輕轉動,側目望著南宮星道。

南宮星的圓臉的確早已是一片酡紅,面上的笑容也不似平時那般自然,露出幾分刻意的味道,看上去,真像是隨時可能像根木頭一樣倒下的模樣。

但他悠然自得的仰頭又飲下一杯,道:「快要醉了,就是沒醉。有些特殊的情形下,我的酒量總是比平時大些的。」

「哦?」老板娘也送落一杯下肚,挑眉道,「什么情形?」

「比如……」南宮星將兩人酒杯滿上,笑道,「有機會灌醉你這樣的美人的時候。」

老板娘的眼睛笑成了兩彎月牙,道:「你肚子里的念頭,倒是絲毫也不掩飾吶。可惜,我雖是個寡婦,卻是個賣酒的寡婦。你真覺得能灌醉我么?萬一最後醉的是你,可就沒人護著他們幾個了。」

她這一雙越喝越亮的眼,看得到是通透。

南宮星微微一笑,舉杯喝干,一亮杯底,道:「行走江湖的都不是三歲娃娃,我總不能連尿布也要備好替他們換上吧。」

老板娘跟上一杯,拿過酒壺倒滿,細聲道:「你的意思是,敢和我一起大醉一場咯?」

「美人有約,在下從不錯過。」南宮星抬起朦朧醉眼,舉杯道,「更何況我這樣的色鬼,是絕不會比美人先醉的。」

「巧的很,」老板娘吃吃笑道,「我也從沒比別人先醉過,在酒席上打我主意的男人你可不是第一個,之前的,都醉成死狗被我丟進了臭水溝。」

南宮星直直的盯著老板娘胸前領口透出的那一抹誘人白膩,笑道:「我要是也醉成了死狗,你不妨把我也丟進臭水溝里。」

老板娘的眼里笑意更濃,柔聲道:「你這樣可愛又強壯的男人,我可舍不得呢。」

言談間又是幾杯下肚,第二壇的泥封拍開,屋內已是酒香四溢。老板娘滿面飛霞,一雙妙目卻偏偏依舊清醒無比,纖長手指輕輕巧巧的端著酒杯,一杯一杯灌進口中,仍似喝水一樣利索。

南宮星眼中醉意更盛,身子早已半伏在桌面,從他趴伏在那兒仰頭喝酒開始就是一副馬上便要醉倒的樣子,但一直喝到第二壇下去大半,他也仍是那副樣子,搖搖欲墜,卻偏偏不墜。

第二壇也喝到見底,老板娘滿面喜色的站起身來,搖搖晃晃走出門去,轉眼又拎回兩壇,咣當丟在桌上,笑道:「許久沒遇上你這么能喝的對手,來,咱們喝個痛快!」

人的酒量終究不可能比的上十里桃花,十里桃花都會醉的好酒,人又豈能不醉。

第四壇將將過半之後,老板娘清亮的眸子終於蒙上了一層淡淡的水霧,擺了擺手,道:「不成……了,我家……那口子歸西之後,我……已經有五年不曾醉過了……小星,你好本事,我……喝不過你。我……要醉了,之後……隨你吧……」她醉眼盈盈的瞥了南宮星一眼,雙臂一橫枕在頭下,趴了下去。

南宮星直愣愣的看了她幾眼,笑著將酒杯扣在桌上,搖搖晃晃的走到老板娘身邊,將她打橫一抱,放到了唐昕身側,跟著隨手落下床帳,拉過屏風,轉身出門之前,還不忘滅了燈燭,留下一室靜謐。

「沒想到會喝成這樣,看來……只好多等一天了。」他頗有些不舍得看了看屋里,抬手關好了房門。

即使明天起來可能要頭痛欲裂,他還是忍不住一路微笑著回到了住處。

女人肯在你面前喝醉,總不會是什么壞事。

而有好事的時候,人還是應該笑一笑的。

和南宮星預料的相差不遠,直到日上三竿,他才揉著額角爬下了床,那酒他的確喝得太多,連睡覺中自行運轉的內息修為效果都打了個對折。

白若蘭醉的最快,醒的也最早,南宮星走出房門的時候,她已經在院中練了一個多時辰的武。白若雲坐在一旁一邊指點一邊自行修煉,到並未下場喂招,看他神態,應該是昨晚幾人之中最清醒的那個。

將近正午,白若蘭都將換下的汗濕衣服洗好涼曬出來,唐昕和老板娘才先後醒轉。

唐昕醒得早些,一發覺自己醉卧在老板娘身側,忙偷偷下床摸出門來,一溜煙竄回了自己的客房。

老板娘顯然是醉的狠了,梳洗罷,略施脂粉,走出門來,臉色依舊有些發白,一雙鳳眼也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密布的血絲。她的頭想必也疼得厲害,出了門也一直用手扶著,按揉不休。

但她的神情顯得相當愉快,一種特別的希冀之意正若有若無的流淌在她微翹的唇角與水盈盈的雙眸之間。

她的眼睛的確會說話,只是一個對視,便已讓南宮星明白,今夜,他們仍該一起喝上一杯。

午後,老板娘在城中的手下傳回消息,城內並沒什么太大的動靜,李卓依舊駐留營地未曾返家,但他家中去了許多捕快,似乎是調查有人闖門的案子。

宋家的三個孩子尚無音訊,但查到東街口的葯鋪最近有人照著一個寧神安眠的方子抓了十來劑,不知道是不是為了讓孩子安靜入睡不被查到。

另外,半夜里承澤客棧似乎出了事,樓上客房那邊打得噼里啪啦,所有住客全被吵醒,只是都聽得出外面肯定是江湖械斗,也沒人有膽子探頭看上一眼。不過並未鬧出人命,一早起來,一個拿著無鞘單刀的漢子賠了銀兩,也就沒再驚動官府。

最後一件事,是城外一間荒宅著了大火,連四周的野草都燒了個干干凈凈,不過不知是誰提前清出了一圈泥溝,沒讓火勢蔓延到附近的林中,只把宅院燒成了廢墟一片。里頭似乎有不少焦屍,只是衙役們圍的嚴實,打探不出更詳細的。

南宮星暫時沒想出什么頭緒,便只是問了問昨晚城中四門的夜崗情形。

回報的人楞了一下,大概沒想到會有此一問,向老板娘請示之後,便又匆匆出門去了。不到半個時辰,那人折返回來,帶回了答案。

四門都已被新安排的輪值官兵把守,夜崗也一並納入,一切都平靜無波,就好像死了的那些兵卒、更夫和衙役,根本就沒在這世上存在過一樣。

看樣子,即便是那個被嚇傻了的張大人醒轉過來,也不可能從衙門里扳倒這位郡尉大人了。

對方在官府中的防備,竟比預計的還要重視,這倒真不像是江湖人的行事手段。

蕭落華執掌的天道並未和朝堂有過多少牽扯,一切明爭暗斗,都自限於江湖之遠。

而這次陸陽城的布置,官府絕對脫不開干系,南宮星不禁開始懷疑,莫非從一開始就被誤導了方向?這一切其實和天道並無關系,而是江湖上又暗暗興起了一股勢力?

可若是如此,以如意樓此時的消息渠道,不應該絲毫沒有察覺才對。

駱嚴畢竟是以劍法名動江湖,白若蘭此刻難得有了空閑,與南宮星聊了不幾句,便有些迫不及待的將話題強行轉到了劍法上。她也知道自己必定不是南宮星對手,只是想讓他指點指點,看看她的劍法都有哪些地方需要注意。

這本是個親近的好機會,無奈南宮星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得苦笑道:「我只學了師父的情絲纏綿手,劍法我只是懂個皮毛,拿在手上耍耍還行,想要指點你們這種從小練劍的,可就遠遠不夠了。不過我師兄是專修的劍術,有機會遇到他,我叫他教教你。」

白若蘭一聽此言,立刻滿面擔憂道:「你輕功雖好,可只學了一套擒拿武功……也太危險了吧?我聽說有的高手會移筋換穴,你碰上了,豈不是毫無辦法?」

南宮星微微一笑,道:「不不不,我的掌法拳術也都算得上略有小成,只是尋常情形有個擒拿功夫也就足夠罷了。」

暮劍閣專精劍法,拳腳功夫只不過是可以護身的程度而已,白若蘭不精此道,也就不再追問,轉回閑聊,打發著練劍間隔的歇息時光。

今日晚飯,眾人都沒再飲酒,老板娘的宿醉直到這時才消解干凈,重又有了容光煥發的感覺。兩三日的相處下來,彼此之間總算少了許多戒備,除了白若雲仍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其余幾人倒都放松下來盡情談笑。

飯後南宮星去隔窗看了看宋家夫婦,宋嫂依舊以淚洗面,面前的飯菜幾乎不曾動過,他丈夫吃的也不太多,愁眉苦臉的坐在張大人身邊,不停長吁短嘆,時不時揪住頭發,一副惱恨萬分的神情。

南宮星捏了捏拳頭,卻也只能轉身離開。

從遇見孫三手算起,今日已是第三天,按江湖慣例,明天正午就是他們集合的時候。

若是柳悲歌邀請的人全都到了,那這陸陽城中說是高手如雲也並不過分。要是在這幫人中出了什么岔子,莫說是白若雲,就是白天雄與他的瘋兒子聯手,也難以全身而退。暮劍閣里能在這種場面下穩穩守住陣腳的,只怕僅有四大劍奴而已。

而四大劍奴並不在這里。

在這里的,只有他南宮星。

此刻仍沒摸清對方的路數,他不禁感到有些緊張。

其實,直覺依舊在提醒他,拋下陸陽城中的事端,帶著白家兄妹換往他處另尋線索才是上策。

可如今宋家夫婦已被救回,剩下三個孩子很可能還活著,他已不可能甩手不管。

他在夜風中靜靜站著,靜靜的看著滿天繁星。

周圍的窗子,一扇一扇的熄滅了燈光。

最後,只有一處仍然亮著。

他笑了笑,向著那暫時的溫暖走了過去。

他相信,此刻最適合幫他放松下來的人,就在那里等他。

「誰?」叩門之後,門內傳來老板娘懶洋洋的回答,似是獨個在房中已淺酌了幾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