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人面凶禽(2 / 2)

可是轉念一想,我也應該對卡翠娜有個交代,更何況此事未必就做不到,只是看用什么方法來著手而已。腦筋動了動,我已經有了主意,哂道:「別答應得那么快,世上有很多骯臟事不是你這種單純女孩想像得到……我保證,你會後悔的。」

「我不會。」

相對於我的調侃,羽虹卻是斬釘截鐵的肯定,就這么盯著我,一字一字地說道:「因為……這是我和姐姐將會貫徹到底的正義。」

雖然那位正義使者說話說得大義凜然,不過我還是把她塞回箱子里,扔淫蟲進去關禁閉了。箱子有洗過,算是對她的優待,不過這次淫蟲多放了五條,大概很快又會臟了。

夜里要忙,白天也要忙,隔天清晨我便打著喝欠,被抓去繼續幫著白瀾熊辦公,卻在休息閑聊時,從他口中,得知一件很有趣的事。

「聽說這一次羽族邀來的幫手,包括著名的旅游畫師茅延安在內,我很遺憾,各族的俘虜名單中沒有他……」

「咦?為什么?難道連這老屁精你們也想……」

「胡說,我們怎么會對茅老師不敬?這次得到消息之後,四族已經下了嚴令,只要在混戰中發現茅老師,立刻要嚴加保護,不能讓他受到任何傷害。」

「什么?」

勢難想到茅延安在南蠻居然受到如此禮遇,我大吃一驚,連忙追問究竟。

原來,在多年之前,鳳凰島未沉,羽族仍是統治南蠻的時候,曾有三個年輕人來到南蠻,他們不像一般的珍寶商人,也沒有平常人類那種高獸人一等的自視,三個人都換上鮮艷的彩衣,帶著他們的古怪樂器,像是吟游詩人一樣,在南蠻各族之間走唱。

當時,各獸族並不太歡迎外來的人類,進入羑里的他們往往不得其門而入。

這三個年輕人也不強求,就在村口坐下,說著一句已經成為招牌的台詞「聽我唱吧」然後就唱起他們的歌。

與一般吟游詩人不同,他們的歌並不輕柔,也與優雅沒有半點關系,剛開始不習慣的人,看到三個披頭散發的青年,在那邊搖頭晃腦,肢體抽搐,聲嘶力竭似的大聲唱歌,還以為來了三個腦袋不正常的人類。

不過,那種直接、強勁,熱情奔放的歌曲,卻出奇地受到各獸族的歡迎,而在那三個年輕人將歌詞調整,以南蠻地區盛行的強者語重新填詞之後,他們那種滿口臟話的暴力歌謠,就在南蠻這邊流行起來。

白瀾熊學著哼了幾句,聽起來似乎是什么「哇啦啦啦,踩到屎、踩到屎,今天出門踩到屎,強者逆天轟出屎」之類,會讓正常人類毛骨悚然的恐怖歌詞。

「一直到現在,那些歌還在各獸族中流傳,我們熊族還拿其中一首來當出征時的戰歌。呵,那首歌實在是很強,一聽就知道是強者要出去干架了,每次聽都覺得熱血沸騰。」

那三個年輕人自稱為「日月星」把他們的樂團稱為「巴薩拉」用以紀念一位多年前名動大地的歌手。他們的規矩是,絕不到有戰爭的地方去演唱,所以為了請到他們,發出邀請的部族最起碼三個月之內,不能發動任何戰事。因為這個樣子,本來斗爭事件無日或無的南蠻,竟也因此有了一段短暫的和平時光。

三人亦曾應邀前往鳳凰島,聽說還很是發生了一些風流艷事,之間也為羽族和其余獸族間傳遞意見,促成兩邊的和平,假如這情形延續下去,今日的南蠻說不定就是另一番局面。

不過沒有多久,前後約莫八個月的時間,這個曾經讓南蠻上下為之傾倒的樂團便告消失,數年後再次出現時,只剩茅延安一人,不見他的兩名同伴,而問已改行當畫師的他,為何不再唱歌,他也僅是笑而不答。

饒是這樣,為了感謝他曾經為南蠻帶來的美夢,獸人始終對茅延安禮遇三分,在他蒞臨作畫時,將之奉為貴賓。畢竟現在的年輕一輩,小時候都曾經做過這個美夢,好比白瀾熊這樣的一族少主,總不會狠下心把這夢粉碎吧。

(還真是想不到啊……

大叔和我們在一起的時候,除了說說以前當畫師時候的趣事之外,對自己的過往只字不提,我們又怎么知道他以前是在南蠻唱搖滾樂的?還唱得這般轟轟烈烈?

不過,既然他這么受到各獸族禮遇,那么為何還需要用石頭帽逃命?他根本沒有必要躲,即使為了義氣,過來協防羽族,城破時遇到獸人,也只要光明正大地亮出字號,獸人自然會恭恭敬敬地把他帶回去,奉為上賓。

這個困惑一時間是無解了,人死不能說話,大叔已經入土為安,雖然我到現在還很難以相信,那樣一個古靈精怪的奇人,就這么樣地死了,但是眼見為憑,大叔確實是我親手埋葬的。

趁著閑談的氣氛甚佳,我順道提出今天的最大目的,希望能一舉成功。

「對了,少主,有一件事情我想拜托你,是用在調教上頭的。」

搜尋工作沒有進展,白瀾熊一則以喜,一則以憂。喜的是可以繼續監視蛇族,伺機取利;憂的是如果一直找不到那兩千名羽族女戰士,萬獸尊者盛怒不消,自己和族人豈非要一世定居在此?

事情的發展越來越離奇,三族首腦對於找到那逃出去的四成羽族余孽,越來越沒信心,所以必須預留後路。獻個美艷妾奴給尊者,讓他喜而消氣,似乎是上上策,所以我的存在就貴重起來,畢竟我是三族中唯一久居人類世界,知道那些奇淫雜技的人。

白瀾熊當然不會任我空口說白話,但是前天晚上我給了他幾顆自制春葯,讓一向被他像木頭般壓在身下的羽族女俘們,春情勃發,像是最浪盪的妓女,不但主動舔遍他全身,更爭著搶他的熊莖,整晚上不放他離開,饒是獸人體魄雄壯,白瀾熊也首次嚐到有些腳軟的虛浮感,卻因此對我信心大增,連續批准我的幾個請求,還發動熊人們,在搜索附近的同時,為我找到我需要的葯草、材料。

「被監禁起來的那些羽族孩童,可不可以扣留下來,由我處理?」

「這只怕不太容易,留下她們,我們要多耗一份糧食,更何況已經和奴隸商人約好這兩天要交人。羽族人在奴隸市場的價格很高,賣出的錢由三族均分,這不是我一個人可以做的決定。」

「沒有商量余地嗎?這件事很重要啊。」

「嗯,如果你堅持,我可以試試看,不過……」

白瀾熊的聲音忽然變得很謹慎,跟他共事幾日後,我已經大概猜出他會說什么了。

「不過上次那葯丸,你要多給我幾顆,最好把葯方也給我,我拿這東西去說服虎、豹兩族的領袖,把握就高得多了。」

沒有第二句話好講,我就這么以一大罐烈性春葯,換取了羽族孩童們的生存權。

白瀾熊言而有信,答應我的承諾很快就具體實現了。在他說服了其余兩族的首腦後,這天早上,氣呼乎的奴隸商人帶著金錢離開,空跑了這一趟。

為了要向族人解釋,白瀾熊似乎花了不少力氣,這才靠著族人們的信任,讓他用含糊藉口,解釋為何做了把賺錢機會往外推的決定。

這樣子一來,我總算是能對卡翠娜有個交代,不過,當我正思索要怎么利用這機會去整治羽虹,獸人這邊卻出了事。

蛇族占據史凱瓦歌樓城已經快十日,三大獸族俱皆眼紅,白瀾熊沉得住氣,卻不表示其他兩族也願意守株待兔。

虎族、豹族在這次戰爭中都有重要人員傷亡。虎族少主阿骨不打死在我暗算之下,豹族甚至連族長塔力班都身首異處,損失極重,後繼者為了盡快立下功績,彰顯個人武勳,自然是急於有所作為。

代替死去兄長接管部隊的虎族新少主,就派遣手下,偷偷潛入史凱瓦歌樓城,看看蛇族究竟在里頭弄什么玄虛,又或者在里頭發現了什么。

上陣沖殺,這固然是獸人所長,但是要談到竊聽窺視、匿蹤藏息的本事,這些笨手笨腳的家伙就全然上不了台面。連續幾次以後,哪有不被發現的道理?

這種小動作終於惹怒了蛇族。昨晚我在樹林里和羽虹野地交合的同時,潛入史凱瓦歌樓城的幾名虎人泄漏行蹤,被蛇族抓了起來,痛加折磨,給泡制得半死不活。

蛇族祭司娜塔莎不願把彼此關系弄得太僵,下午便派人把幾個奄奄一息的俘虜給送了回來,並且發出警告,當初是四族協議好,所有俘虜歸三族所有,樓城由蛇族獨占,若不遵守諾言,再有人侵入樓城之內,蛇族就不會留情,將是格殺勿論的收場。

這個強勢態度,顯示蛇族對樓城內事物志在必得的立場,但卻也惹得虎族上下勃然大怒,險些就要對蛇族使者群起而攻。假如這場面真的出現,那么就是四大獸族的正式內哄,可能史凱瓦歌樓城立刻就要再受到攻擊。

可惜,虎族少主武茲並不至於莽撞到這地步,他斥退族人,以強者名譽,喝令不得倚多為勝,但又表明該為族人討個公道,要教訓那趾高氣昂的蛇族使者。

蛇族與虎族發生沖突的事,很快就傳遍了其余兩族,當白瀾熊帶著我和另外幾名熊人,匆匆趕到虎族陣營時,就是看到虎族少主武茲向蛇族使者叫陣,旁邊大堆虎人吶喊助威的場面。

娜塔莎不知是自重身分,還是忙得走不開,沒有親自到場。在場的蛇族,除了十多條水桶般粗,在地上爬來繞去,吐著紅信的雄蛇,就只有一位蛇族少女雅蘭迦。

在娜塔莎之外,我是第一次看到別的蛇族女子。腰部以下同樣是極粗的蛇身,上半部卻是一名俏麗可人的少女胴體,胸口仍是用兩片翠綠的芭蕉葉結成乳兜,裹住渾圓雙峰,齊耳碧發隨風搖擺,猶帶幾分稚氣的表情,和娜塔莎的艷麗相比,又是另一種滋味。

武茲顯然有幾分猶豫。倘若來的是娜塔莎也就算了,兩族領袖相對,彼此地位上說得過去,但是與這么一名使者動手,即使輕易戰勝,也是自貶一族少主的身分,但若不動手,又何以平服族人的怒氣?

「我也不難為你。只要你能接我三招,不論死活,今日之事就一筆勾消,我這三招的招數是……」

武茲的態度極高,當然他也確有傲人業藝。白瀾熊就在向我們解釋,武茲的獸王訣已練至第五層,不下於他死去的兄長阿骨不打,雖然言明三招,但估計這蛇族少女連一招都難以接下。

獸王拳在南蠻流傳極廣,凡是獸人幾乎都有修行,但卻獨尊萬獸尊者的嫡系為正宗,其余僅是經過他點撥、傳授幾套發勁增力法門的,就被稱之為獸王訣。

武茲能練到第五層,也就有第五級力量,這戰幾乎還沒打就已經揭曉結果了。

不過,事情的發展卻出乎我們意料。對著武茲來勢洶洶的撲擊,雅蘭迦不慌不忙,甩動指頭上的咒禁戒指,唱誦咒文。

「以雅蘭迦之名下令,人面鳥出來!」

召喚聲中,一頭有著成年獸人高度的人型巨鳥,在雅蘭迦身前出現。手與腳都是鋒銳的猙獰利爪,一雙妖異的翅膀從手臂延伸到腹側,上頭附著的不是羽毛,而是羽形的蛇鱗;應該是美女面孔的頭顱上,沒有鼻子和小口,由一個巨型鳥嘴所取代,目露凶光;通體覆蓋著一層黑綠色的鱗片,就只有胸前兩個巨大的奶子,隨著翅膀搧動劇烈搖晃。

「怎么可能?這不是羽族的……」

武茲似乎非常吃驚,就連我身邊的白瀾熊都身軀劇震,更別說全場獸人的齊聲驚吼了。

人面鳥的威力似乎極強,非但皮粗甲厚、力大爪尖,撲擊時更掀起含毒腥風。武茲則是在心神大震下,功力打了折扣,又因為堅持使著那已經宣告過的三招,立刻落至下風,當三招過完,這位虎族少主居然狼狽地給打飛了出去。

虎族亂成了一團,任雅蘭迦得意洋洋地帶著雄蛇群,揚長而去,不能加以阻攔。

我雖然不知道確切情形,但聽武茲剛才那聲吼叫,這人面凶禽似乎和羽族有所關系,換言之,蛇族已經得到羽族秘寶了。

白瀾熊與武茲交情深厚,立刻趕去探看,只見他被族人簇擁在中心,大口喘氣,胸口雖有爪痕,卻只是皮肉傷害,無足大要。

「武茲,你怎么搞的?為什么不全力以赴?如果不是你速度只有平時的三成,這人面鳥怎能傷得到你?」

「白熊……我也很想啊,但是,我快不起來……都是那個葯害的……」

「葯?什么毒葯?有人使毒暗算害你嗎?」

「不……早上你派人送了那些葯給我以後,我馬上就試用了……我的腰……一整個下午都痛得厲害……動作怎么快得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