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滿城風雨(2 / 2)

如果是以一敵一,甚至以一敵二,倫斐爾只怕都早已獲勝,但同時面對四名敵手,精靈王子就顯得很吃力,只能險險戰成平手,無法突破他們的封鎖線,而旁邊不遠處,除了躲起來窺看的阿雪外,還有三名正慢吞吞掃地的老賊壓陣,要是真的爆發全面沖突,相信精靈王子是走不出這間府第的。

為了息事寧人,我出面喚停,並且把碧安卡交還給她哥哥,讓身上已經多處帶傷的倫斐爾抱人走路。

見到碧安卡身上盔甲不亂,衣衫整齊,又聽我連聲保證碧安卡毫發無傷,連根頭發都沒有少,倫斐爾就表現得比較客氣,說了幾句告罪與佩服此地卧虎藏龍的場面話後,就這么離開。

這位王子殿下可能不是個好色之徒,要不然應該會對碧安卡頭盔下隱約散發的奇怪腥味表示疑問。

而我在送走不速之客後,先把奔過來阿雪抱了滿懷,然後就開始質問那幾個回復溫吞動作的老賊,為何那小婊子來行刺的時候,一個個像縮頭烏龜般沒有動作。

福伯的回答甚是毒辣,他說爺爺曾經立下家訓,法雷爾家的防衛,擋男不擋女,所以如果侵入者中有女性,他們一律是當作沒看到的。

「不過,老奴們也懂得將功贖罪,為小少爺做點事,如果我們沒有攔住那個男人這么長時間,那位精靈小姐的身上又怎么會全是栗子味道呢?」

福伯說完話,把頭抬起來……

在那瞬間,我看到了福伯的另一張臉……一張極度猥褻的笑臉。

這個晚上過得驚濤駭浪,但總算有驚無險,第二天一早,當我離開爵府,找來茅延安,預備到外頭吃早點,忽然看見路上人群擁擠,吵鬧喧天,好象有什么大事發生了。

「怎么了?是薩拉城里的兩大神秘美人被找到了嗎?還是……」

替我駕馬車的幾個士兵,這樣竊竊私語著,我讓他們去找人問問,順便踹人開路,不一會兒功夫,他們慌慌張張地跑回來,手里拿著一張紙片,蒼白著臉,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搞什么鬼?這么驚惶失措,伊斯塔人殺到你們家了嗎?」

我把紙片接過,剎時間只覺得有如五雷轟頂,全身寒毛為之直豎,涔涔冷汗立刻就由眉尖滴了下來。

這張不知道由何處散來的紙,如今在薩拉城內到處傳播,上頭圖文並茂,訴說著同一件事,在最上頭有個顯眼的標題。

「第一夫人真面目揭秘每月狂歡的女王亂交派對!」

在阿里布達,所謂的媒體,就是公家的喉舌,只不過是作給金雀花聯邦看,表示我們也有聆聽民意,沒有壟斷資訊,藉以證明我們是金雀花聯邦的好朋友。

不過誰都知道,這幾家所謂「民營」的中小報社,出資者都是皇親國戚,非富即貴,而且還不是普通的富貴。如果有誰敢多說幾句批評時政、污蔑皇家的真話,下場大概會讓他很羨慕死人。

但在金雀花聯邦就不同。生在極權專制國家的我,大概一輩子都不會理解,保障什么鬼言論自由對當政者有什么好處?不過那個國家的人都是白痴,制定了一堆保障所有人言論自由的法令,代價就是鬧出現在這個場面。

不知道是什么人干的,根據御林軍事後的調查,大概是在今早天剛亮的時候,成千過萬張的紙張傳書,忽然從天而降,雪片般紛飛散落在薩拉城內的某幾個角落。

假如是掉落在皇宮、報館門口,那還好一點,偏偏很大部分是散在花街柳巷、平民區和貧民區,這些地方不是出入份子雜亂,就是人口密集,被這樣一萬多張灑下去,謠言蔓延得比洪水快十倍。

傳單上用含蓄卻惡毒的文字,描寫某大國的第一夫人,表面上聖潔高貴,其實本性淫亂污穢,每逢圓月之夜,就會在官邸的地下室里頭,舉辦穢亂的群交邪宴,讓參與的豪門、富商、聖職者縱情狂歡,在墮落的奢靡氣氛中,達成政治交易。

更有甚者,該位第一夫人在宴會中,形同地下女王般君臨眾人,無數趾高氣昂的政客與富商,如公犬般爭先恐後地匍匐在她的肉體前,以舔舐她的玉足、親吻她的手指、讓她在自己背上重重一鞭為榮。

和這些相比,暗諷某國元首不能人道,早已失去身為男人尊嚴的描寫,就不算什么了。

傳單里倒是沒有指名道姓,然而,里頭繪聲繪影的描寫,稍微有點智商的人,都會產生正確聯想,更別說「第一夫人」這個名詞,除了金雀花聯邦,剩下的國家都是稱為「後」、「妃」、「娘娘」或是「狗奴」很少有這種獨特名詞。

我……很難形容現在心里的感受,但無論如何,絕對不是什么很舒服的情緒,當時菲妮克絲說過的話,像毒蛇一樣,再次嚙咬在我心頭。

這些傳單上頭的文字,菲妮克絲也曾說過,而我在月櫻口中也得到了證實,不過,和月櫻相好的這段時間,我都刻意避免提起這個問題,反復地對自己說,這一切只是某種誤會,我受了惡魔的挑撥,上了大當;月櫻在床第上的反應,雖然敏感熱情,很放得開,可是那絕不會是床第經驗豐富的表現。

但……盡管我努力地說服自己,心里卻一直有某個聲音,在嘲笑自己的掩耳盜鈴,因為那天晚上,是月櫻親口承認了那個事實。

「……流言蜚語傳遞的速度,比精靈們射出的羽箭還快啊……」

「我可是每個月都會大開亂交派對的淫亂女人哦!」

尤其是在她說話時候,那種仿佛被烏雲籠罩的陰霾表情,讓我憑著經驗,就能確認這些話的真偽,欲辯無從。而當我看著這些傳單上頭露骨的描寫,一股悲憤難當的怒火,整個由胸口燒上腦門。

也直到此刻我才明白,原來我和任何正常男人一樣,受不了這種事。不管它是為了什么才發生,有什么理由,但只要它真的發生過,我……無法忍受!

怒由心起,我把手上的傳單撕成粉碎,卻遏止不住胸中快要炸開的怒氣,但抬頭望去,滿街百姓的手里,何止千張百張,我又如何撕得了這許多?就算我把這些傳單都撕了,但是那些御林軍士兵虎狼般要所有人交出傳單時,人們的臉色告訴我,手中的傳單被撕毀了,上頭的文字卻也牢牢印在心中了。

(到底是誰干的?難道是……

我腦里第一個浮現的印象,就是菲妮克絲這個女惡魔。因為昨晚她出現時所說的話,特別是強調過今天就會出現效果的試用,正與此刻的情形不謀而合。

(媽的,我沒有要你真的作啊……不成,就算說這是惡魔的詭計,也不會有人相信,我得立刻轉移焦點才行,最可能的替死鬼是……

心念一轉,我把手上碎紙一拋,大罵起來。

「下流!伊斯塔人真是卑鄙無恥,暗殺之後,連這種手段都用出來了!」

伊斯塔人一定會矢口否認,但是成千上萬張傳單,像雪片般突然出現在薩拉上空,沒有大批或是強力魔導師施法,是做不到的。如果「女惡魔作祟」這件事無法取信於人,那最好的策略,就是推賴給伊斯塔人,何況他們本來也就有涉有重嫌。

被我這一罵,附近的人議論紛紛起來,都說這件丑聞若傷害到金雀花聯邦,直接受益的就是伊斯塔,聚集在薩拉的眾多國家,也沒有一個會相信此事與伊斯塔無關,恐怕就連伊斯塔人自己都不相信……

「可惡……走,大叔,和我一起去找伊斯塔人討個公道,把娜西莎絲給先奸後殺,出這一口惡氣。」

作戲作十足,更何況我本來就想做些事來發泄,怒喝一聲,拉著茅延安又上了馬車。

「哦,我是沒意見啦,不過賢侄你什么時候這么大膽?真的敢把伊斯塔魔女給先奸後殺嗎?」

「就算不行,起碼我也要說一說,作作樣子啊,不然怎么讓你知道我很憤怒?」

「嗯,倒也是。」

茅延安道:「不過賢侄你看了這個消息之後,有沒有感到自己之前喝湯的時候遺漏了什么樂子,要不要盡快補上?」

怒火中燒的我,如果不是顧忌會引人注目,還真想掐死這個不良中年算了,而在目前,我能做的事也只有一樣,就是盡可能把這件事的沖擊減到最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