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四大金剛(1 / 2)

「師父!不,哥哥啊,你拿刀的姿勢根本不對,這樣子沒辦法削好馬鈴薯的。」

仍改不掉對我的稱呼,阿雪很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但是被她甜著聲音叫「哥哥」的感覺,真是讓人爽上了半邊天。

「我就喜歡這樣拿刀,怎么樣?我可不是為了削馬鈴薯才到這里來的。不過就是削皮嘛,刀法就是要快,除了快之外還是快,你再羅嗦,小心等一下又吃了二當家的排頭。」

「可是……哥哥你削出來的馬鈴薯,全都變成了正方形啊。」

阿雪的一句話,造成我後腦一陣劇痛,被這間破爛廚房的二當家,自稱是「東海廚藝訓練學校副校長」的宮本十藏,給狠狠敲上了一記,說我這死老百姓浪費糧食。

這間廚房里的四個廚師,全都是體有殘缺、身材高大的長人,名字分別是宮本十藏、百藏、千藏、萬藏。其中以宮本十藏的年紀最大,代替那個做事溫吞和氣的大當家,掌管整個廚房,看到什么不順眼的地方,馬上就是一鍋鏟對准後腦杓敲下去。

每天太陽還沒升起,就要起床開始打理,我和阿雪是新手,被分配到的任務就是燉湯看火,還有幫蔬菜削皮、摘葉,看似簡單,我卻常常做到手軟。不是因為工作量沉重,而是因為每當我削得不漂亮、摘得有瑕疵,那個老黑鬼的鐵鏟就無情地揮下來,那一刻……何止是手軟,我們簡直痛到腿都會抖。

「腿抖算是很輕微的症狀了,二當家還當你們是死老百姓,下手還很輕,如果換做是對付我們,後腦杓都會冒出煙來。」

「對,真的會冒煙喔。」

說到痛處,千藏和萬藏不約而同地用力點頭。四大金剛的名字以年紀排列,他們兩人的年紀最輕,只比我稍稍年長,與我也混得最熟,是每天晚上廚房收工後的固定牌搭子,只不過兩人一個瞎了眼,一個聾了耳朵,打起牌來常常有些古怪畫面。

除了身高相若、相貌同樣凶惡、身上都有殘疾,四大金剛沒有一個相同的地方,甚至連姓名都是加入這間廚房後新取的,至於原本的姓名是什么,這點我就不清楚了。

年紀最長的十藏,是個獨臂的黑人,缺掉的左手換成了一只金鉤。看上去像個海盜多過像廚師的他,本來是負責熬煮燉湯,因為我和阿雪的加入,接手了烹炒菜食米飯的工作。這個黑人天生神力,百多斤的重鍋連同食材,被他的獨臂拋甩自如,「金鉤炒飯」據說是本地名產。

沉默寡言的百藏,並不是人類,而是甲殼族中的蟹人,負責這間廚房里所有的點心制作。看他制作點心時,八手齊動,諸般雜碎餡料亂飛,瞬間就把一個精致繁復的點心制作成形,那種快如閃電的動作,真是一種藝術,但唯一的遺憾,就是這位甜點大師傅天生沒有味覺,所以甜點有時候會出些意外毛病……但我真正在意的,是聽說這只大螃蟹有個很漂亮的美人魚妹妹。

擔任面食部大師傅的千藏,年紀長我兩歲,一雙眼睛因為戰禍失明,但卻因此把手練得極巧,觸感非常靈敏。每次看他轉動雙臂,搓、揉、腕擊、推旋面團、拉甩面條的動作,一絲一節,像是一段無聲的舞蹈,常常讓我忍不住想要叫好……直到我發現,這個死瞎子最大的嗜好,就是在大家打牌的時候,用他的巧手偷牌出千。

塊頭最大的萬藏,與我同年,耳朵的殘疾讓他說話有些遲鈍,專職處理各種生鮮食物。最常做的工作,就是拿著他那把厚背大刀去屠宰牛、羊、豬、鯊,刀子雖然厚重,但展現的刀工卻非同凡響,每一塊奇薄如紙的鮮肉,確實保留了肉的鮮美。

四大金剛各有拿手的廚藝絕活,但凌駕於他們之上的特級廚師卻更有一套。連我都覺得很難以置信,不過,每當加藤鷹換上了廚師裝,整個人所散發的感覺就全然不同,完全專注於廚房內的每樣料理,一面烹、煮、炒、炸,一面指點四大金剛工作,眼神中閃爍的那種虔誠光彩,像是一個求道的僧侶、悟劍的劍客,全然享受著自己的努力與成就。

只能說人各有志了,盡管十多天的相處,白天勞動、晚上打牌胡鬧,讓我對這些人逐漸抱持好感,但每當念及自己的處境,我就覺得一肚子鳥氣。

這里倒不是沒有立軍功的機會,黑龍會的艦隊和島上義軍時常發生零星戰斗,我連續幾個早上都是在炮彈落海的爆炸聲中驚醒,但自己一直待在廚房里頭,根本沒機會碰觸戰事,真要說有什么可能上場戰斗,那除非是義軍艦隊大敗虧輸,黑龍會直接殺上島來。

如果真的出現這種情形,逃命都來不及了,蠢蛋才去以卵擊石,當然更加沒有立功機會,結果縱然不願,我仍然只能蹲坐在廚房的一角,不甘不願地狂削著馬鈴薯。

眼看著阿雪在這間廚房越混越開心,甚至忘掉本來目的;紫羅蘭只要有熟肉吃、有地方趴著睡覺,就什么也不管,而茅延安在島上司令部展現才能,如魚得水,整天把妹泡妞,幫一群盪婦淫娃畫裸體像,甚至沒有時間來向我炫耀,我不得不承認,人還是得要靠自己。

該是認真想想如何增強自己的時候了。要闖入強者爭雄的世界,如果沒有足夠的實力,只是妄圖使詐與詭騙,沒有人能夠得到好結果的。

過去我心里一直有個印象,是我自己不願意花時間練功,不願努力,縱然家傳武學絕世超強,我也不屑去練,所以武藝低微,是自己的選擇。可是在薩拉城中,月櫻和心燈居士卻撕毀了我這個假希望,讓我從一個悠久的夢中醒來,覺悟到自己不是不練,是不能練。

其實我心里一直有個聲音,期望在經過那么多年以後,我的身體已經與小時候不同,不會一練武功就產生那么強烈的排斥作用,那樣我就可以重新修練家傳武功。告訴自己只是個懶惰蟲,與告訴自己是個徹頭徹尾的廢人,那種絕望感受是不同的。

可是,人是會成長的,縱然夢醒了,終須面對現實,但我會這么容易就被打倒嗎?即使不能練武,我還是有其他本錢去爭雄稱霸啊。

細數我身上收藏的珍寶,其實我已經有了幾樣尋常武者夢寐以求的寶物。家傳的玄武真功秘笈、萊恩·巴菲特贈予的碎夢刀、奪自九鬼鷹魔的九死邪功,這三樣練成後足以在大地上成王爭霸,甚至擁有五大最強者那級數力量的神功,對我都沒有意義,明明坐擁寶山,卻只能干瞪眼。

大魔導師法米特·修·卡穆的遺產,那枚琥珀色的黃晶石,應該就是解開六大暗黑召喚獸的關鍵秘密。這個強大魔力實體化所凝成的結晶體,破裂縫隙中所綻放出的符文,已經給了我很多啟示,只要我能破解符文的秘密,就可以得到里頭所記載的知識。

這枚黃晶石並非礦物,是由法米特的魔力凝結而成,法米特所修練的又是淫術魔法,所以觸動黃晶石的關鍵就是淫術魔法。之前我用淫術魔法施放結界,黃晶石有過反應,但不管我使用召喚術,還是施放結界,黃晶石都只是微微放光,並沒有什么大反應,顯示我給予的刺激不夠大。

淫術魔法的核心,最終仍是男女交媾歡好,所以我也根據這點嘗試了一次,趁著我與阿雪翻雲覆雨,把黃晶石放在被褥下頭,吸收阿雪攀登極樂巔峰時所射出的瓊漿玉液。當時,黃晶石不僅放出強光,還放出燙人的高熱,反應比單純施展淫術魔法強得多,證明我嘗試的路子對了,只不過刺激程度仍是不夠。

阿雪其實已經是個很棒的牲祭對象了,她體內蘊含著第七級力量,是個優秀的黑魔法師,又還是個未破身的處女,完全符合魔法世界中高等素材的要求,她的蜜液還不行,難道真要割斷喉嚨放血才行?

不對,不對,一定不可能是這樣子,法米特是淫術魔法師,不是黑暗大巫師,不會用到這么陰毒的解封手法,肯定是有些地方我沒有參悟透。

懷著這樣的煩惱思緒,我常常到海灘邊去踱步思索,希望冰涼的海水在淹過我足背之余,也能夠帶給我冷靜,幫助我思索出頭緒來。

漫步在海邊,不只是幫助我靜心思索,還常常可以看到壯闊的海景……與海戰。

聽茅延安說,黑龍會這幾日正朝蓬萊島那邊發動大攻擊,雙方你來我往,戰得甚是激烈,所以對火奴魯魯這邊就比較放松,只是做著牽制性攻擊,讓這邊的艦隊無法離開,去幫助蓬萊島那邊的戰線。

「而且……或許賢侄你也感覺到了,這個島上的人們很懼怕黑龍會艦隊,說黑龍會的艦隊有幽靈船助陣。」

「幽靈船?」

我想起那天在海上所遭逢的鬼船,但在那一天之後,我再也不曾看過那艘鬼船出現在外海,也沒有機會再見到邪蓮。

黑龍會和反抗軍整天打個不休,船只進出碼頭次數頻繁,炮彈與羽箭交錯射得滿天飛,偏偏又始終分不出個明顯勝負,這就讓人不得不把這慘烈畫面當作布景來看。

從人數上來看,黑龍會一方占了明顯優勢,船艦的規模也比較龐大堅實,可是反抗軍卻有地利之便,利用這座島的狹窄入口,每當趨於劣勢,就把船只往後撤去,一旦把黑龍會艦隊誘入峽道口,跟著就是大炮猛轟,黑龍會為了避免損失,也就不敢太過強攻,把軍隊撤回去。

本來戰局可以不用這樣無趣地僵持,但之前幾個月的連場征戰,黑龍會負責這邊戰局的兩大海將軍武奸異魔、天海幻僧,全都在戰爭中負傷,無力在戰場上指揮,也沒辦法抵御反抗軍的高手奇襲,所以黑龍會最近的攻擊都只是象徵意義,並沒有那股誓要分出勝負的狠勁。

我嘗試在廚房里頭多做打聽,想要弄清楚這個地方的戰情,可是每次我提到外頭的戰況,就會被人很不客氣地打斷。

「外頭那些人怎么樣,和我們沒有關系,不要把他們的問題帶進廚房里來,老老實實煮你的湯!」

揮舞著左手的金鉤,十藏口中的「外頭那些人」就是與黑龍會惡戰不休的反抗軍,而我一直覺得很奇怪,包括加藤鷹在內,這間廚房里的每個人,都應該是屬於反抗軍陣營的麾下,是正式軍職的身分,更別說我初到島上時,地圖上清楚明白寫著這里是庚三號軍營。

但每次聽四大金剛談起外頭的戰事,本來很和氣的他們,口氣都變得非常不屑,肆無忌憚地嘲笑著敵我兩軍,對友軍的敗陣沒有多少同情,這實在是一件很古怪的事,就算我與他們越混越熟,還是對這點難以理解。

外頭這些反抗軍,打生打死就是為了對抗黑龍會,說起來也是為生民百姓謀福,如果他們都完蛋了,黑龍會統治了東海,難道這間小小的廚房還能獨善其身嗎?

「你們四個都是高頭大馬,功夫看來也不差,義軍的將軍一定是白痴,不讓你們上戰場,把你們分配到這邊煮菜。」

「我們是廚師,不是戰士,外面那些人怎么打怎么殺,與我們沒有關系。而且大當家和我們只是受雇在這里開店營業,沒有立場,也不管戰斗……大當家說過了,廚師永遠是中立的。」

「中立個鬼啊,你們四大金剛拿起刀來,凶神惡煞的樣子,比外頭那些人更可怕,站出去保證被人當作是黑龍會的。」

這么高的大塊頭,如果四個人一排沖鋒出去,光是高頭大馬的壓迫力,就已經非常有用,更別說十藏黑鬼的舉鼎神力、萬藏聾子的解牛快刀,我看都是殺傷力十足,不出去屠宰黑龍會的賊人,留在這里殺一些無辜的牛羊,實在沒道理。

不過,討論這些並無意義,而且據四大金剛所說,這間廚房的雇員,只是與反抗軍簽約,受聘於此的雇員,本身並不是反抗軍的成員,所以也毫無作戰義務,我的話對他們自然沒有作用。

火奴魯魯島上的物資還算豐富,但為了節省預算起見,我們廚房也經常需要派人到戶外搜集食材,或是摘野菜,或是打獵釣魚。

對於不耐久待於廚房的我,這工作當然是大大的優差。本來這優厚工作輪不到我頭上,但是自從我教四大金剛學會打牌,島上生活寂寞,每天晚上圍桌打牌,輸贏累積一多後,幾個在我手里輸得悉哩花啦的笨家伙,就對我的要求難以拒絕。

我的牌技並沒有多好,但每當我打牌的時候,阿雪都喜歡趴在我肩膀上看牌,本來我很討厭這種壓痛我肩膀的親昵,可是當阿雪趴靠在我肩上,高聳巨乳從衣縫間露出深溝,雪白柔嫩的乳波盪漾,我上家、下家、對家的三雙眼睛一起突出來,就差沒有噴著火光。在這種狀態下,獨臂的、八手的、耳聾的,就被我殺個兵敗如山倒。

千藏那家伙是個例外,打牌時候專心一致,絕對不受大奶妹誘惑力的影響,但這只是因為他是個瞎得不能再徹底的瞎子。不過,自從他偷牌出千被我們活逮,就很抬不起頭來,當然也就被我們予取予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