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惡貫滿盈 皆大歡喜(2 / 2)

月櫻的這一著妙棋,真是好毒辣!

李華梅判斷情勢,立即發動奇兵,多方面突襲黑龍會,而黑龍會也因為首領身亡,內部正鬧得天翻地覆,不能攜手抗敵,又沒有匹敵李華梅的高手坐鎮,一夜之間兵敗如山倒,傷亡無數。據說,在那場大戰之後的十幾天里,東海的每一處島嶼、浮舟,都陸陸續續有浮屍飄來,半月不絕。

盤據東海多年的邪惡勢力,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創,整個情勢剎那間撥雲見日,一片大好,我彷佛可以看到李華梅志得意滿的神氣笑容,也由衷為她祝福。

大壞人死了,絕大多數的人都因此受惠,但我身邊卻仍有人為此受到打擊,那就是大壞人的美少女徒弟。

羽霓基本上不受影響,一個沒有自主思考能力的肉傀儡,哪有什么傷心不傷心的問題?羽虹的問題就比較大,雖然那天在戰場上的英烈表現,讓天下人由衷佩服她大義滅親,絕不懷疑她與心燈居士師徒勾結,保住了她的正義形象,但心燈居士慘亡的打擊,卻讓她像變了個人似的,連續幾天都躲在房里不出來。

光是多年來的師徒之情,那個壓力就已經夠沉重的了,更別說心燈居士最後幾乎是為她而死。倘若不是為了掩護,鬼魅夕未必能把心燈居士一刀斃命,而心燈居士臨死前斷身兩截,拖腸行走的慘狀,對我們的震驚尚且如此之大,對羽虹想必是更大的精神創傷。

如果給羽虹一個發泄的目標,比如說將鬼魅夕碎屍萬段,她的狀況可能會好一點,不過,這件事目前卻是不可能,不是因為鬼魅夕已死,而是因為鬼魅夕未死。

真的,鬼魅夕沒死……

當時場面太過混亂,好不容易有人注意到的時候,被心劍神尼劍氣釘死在地的鬼魅夕,不知何時變成半截染血的木頭,真身早已渺然無蹤,不曉得逃往何處了。

忍者的詭變之術,確實是極為厲害,鬼魅夕一消失,再沒人能找她得到,連帶一個最大的問題也沒得解答,要不然我真想問問她,為何她突然膽大包天,要刺殺自己的主子黑龍王?

這個問題不只是我,相信普天之下的人都想要問。當日鬼魅夕刺殺心禪大師,被化身黑龍王的心燈居士一掌打退,這件事證明心燈居士並非全無師兄弟情誼,鬼魅夕會是因此看不起主子,所以在緊要關頭叛變的嗎?

找不到人問,這個疑問一時之間肯定是難解謎題,但鬼魅夕雖然保住性命逃走,卻肯定傷得極重,連所持用的兵器都不及帶走。

那可不是普通的兵器!

也許別人不認得,但我卻一眼就認了出來,鬼魅夕狙殺心燈居士的兵器,竟然是加藤鷹失落在東海的斬龍刃!當世七大聖器之一,號稱沒有斬不斷的東西,難怪連心燈居士的護身真氣都不堪一擊。

慈航靜殿收拾戰場的時候,也將斬龍刃一並取走,這柄神兵落入慈航靜殿之手,不知何時才有重現江湖之日了。

諸事已了,我索性拋開這些煩擾問題,出發拜訪朋友。

一級方程序大賽車結束,來此參賽的各方車手都陸續啟程回歸,其中自然也包括我的異大陸之友,白起。

白起不是伊斯坦人,織田香自然也不是小人妖了,這么一個清麗脫俗的小美人兒,多次主動對我挑逗獻媚,我居然沒有將她一口吞下,想想真是畢生憾事,不過,白起卻替我預備了其它的「驚喜」讓我嘴巴大張,半天閉不起來。

「其實你搞錯一件事,軍火交易的權證,是藏在第三獎邪狼血劍里頭。因為被索藍西亞得去,我已經答應他們作為本地代理,並且開始技術轉移了。」

作夢都想不到,拼死拼活賽到最後,軍火交易的權證居然被碧安卡得去,如果權證是藏在邪狼血劍里,那這個什么見鬼的模型到底貴重在哪里?就只是一個珍貴的傳說嗎?

「當然珍貴了,這獎品是我提供的。得到軍火權證,只不過能作軍火交易,但如果有人把這個模型交還到我手里,我可以答應他一個願望……任何的願望,你說這模型貴不貴重?」

白起都暗示得那么明顯了,我如果再裝聽不懂,那就是搬石頭砸自己腳了。這么棒的承諾,本來我可以要求個很過分的願望,但是……一來我覺得白起的眼神詭異,不懷好意,要是我真作個太貪心的過分要求,肯定被他暗中弄鬼,搞得我損失慘重,再嘲笑我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作為臨別贈禮。

再者,我最近常常想到白起身上惡疾發作的樣子,此刻他雖然在我眼前笑得有如陽光般燦爛,但臉上的病容卻更重了,我不想他沒命過完這個年,就不給他多找麻煩,只是簡單要求他取消與索藍西亞的交易,並且從今以後再也不和黃土大地搞任何的技術合作。

白起答應了,而從我手中接過彈卡爾的他,笑得像個純潔的孩子一樣,那是一種非常滿足的笑容,令我好奇心起,問說這個模型對他是否有特殊意義。

「其實也沒什么,不過……這是我父親唯一送我的玩具,無論如何,我也不想失去它。」

每一個偉大的強者,背後都會有一個畸形變態的家庭,就好比每一個成功的妓女,身後都會有一拖拉庫沉船的嫖客。我無意過問白起與他老爸的恩怨情仇,所以僅是簡單的揚揚眉,沒有多說什么,卻沒想到他反而將問題丟回我這邊。

「我平生做事向來簡單明快,要殺的人從沒有殺不掉,也從不妥協,你有沒有好奇過為何我對你手下留情?嘿,這里雖然是金雀花聯邦,但你長得不帥,我也不是搞基的,你可別回答什么變態理由啊。」

又被他一句話先發制人,這個小個子少年總是先一步踩著我痛腳,不過,這理由還真不好想,白起為人百無禁忌,世上幾乎沒有令他顧忌的東西,除了他那個無名的魔王強敵外,大概就只有某些承諾,才能讓他……

「咦?承諾?阿起,你答應了誰?」

「聰明。」

都已經挑明到這個地步,我雖然還是難以置信,但卻已經猜到與白起締結約定的人,耳邊彷佛聽見變態老爸的得意冷笑聲,嘲笑我脫離不了他的掌握,事事都被他設計操弄,像個人形傀儡一樣。

「適當的懷疑是謹慎,但失控的猜疑心,就會妨礙正常的判斷能力,偏見一向都是智者的大敵,在事實真相未明前,你不該有太多的預設立場。這次的事,確實是你父親在後頭一手推動的……」

白起口中說出了令人驚愕的事實,原本白起這次前來黃土大地,只是單純為了詢問不死樹的秘密,並沒有替換合作伙伴的意思,但我那變態的老爸卻主動要求中止合作,把機會讓給其它組織,並且提出一個要求,交換不死樹的秘密。

「我有一個很傷腦筋的不肖子,只要你替我把他調教成才,我就給你所需的情報。」

「什么?源堂,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一個父親會拿自己兒子來開玩笑嗎?」

「會。你老子就這么干過……」

就是這么一段不為人知的談話,讓白起前來金雀花聯邦,制造種種形勢與機會,伺機進行調教與輔助。若非如此,以他算無余策的個性,怎會明知身體狀況不佳,卻遣走織田香,故意一個人落單行動?至於意外病發,還有在來此途中遇到伊斯塔的車隊,這些都是意外插曲。

如今雙方的和議已成,白起的責任已了,可以放心離開,而滿腦子混亂的我只有一個問題想提出。

「你答應我老爸要調教我成才,我現在這樣到底算什么才了?」

「……一條廢柴。」

簡單撂下這樣的一句話,白起飄然而去,自此離開了我的視線,離開了黃土大地。

我由衷期盼著與白起的再會,不過這個願望終我一生都未能實現。多年後,我得到來自海外的消息,白起在與我告別後不久,就壯烈戰死在他的故土之上,雖然身亡,但死前卻伏下奇策,重重耍了那個強敵一計,並且導致那個強敵之後也因此敗亡,說來還是白起勝了。

得到這訊息的我,遙遙朝大海方向舉杯,為這個身材不高,本事卻有如天一樣大的絕世白起,做最後的致敬。

這些都是後話,與白起告辭分別的我,因為身心所受的震驚,渾渾噩噩,一個人走在大街上,腦里想著許多的東西,直到月櫻出現在我面前,微笑著把我攔下。

「小弟,伯父昨晚離開回去了。」

「伯……哪個伯父?」

對著月櫻的絕色仙姿,我一時間竟沒能反應過來,好半晌才想通她的話,再連貫到白起的說辭,登時醒悟。變態老爸要實際「欣賞」白起的調教成果,自然不會待在第三新東京都市等報告,肯定也早就動身過來,我賽車到哪里,他人也就到哪里。

有了這個結論後,某個一直在重要戰斗中亂入掃台的神秘怪客,身分也就很明顯了,只是,這實在讓人難以置信……

「為什么?小弟,為什么你很難相信?」

「因、因為……這不可能啊,他不可能做這種事,而且,變態老爸是大胡子,那個踩大球的小丑,他是沒有胡子的啊!」

氣急敗壞地分辯,連我自己都覺得這理由很爛,不過就在我嘗試再找理由的時候,街角發生了一件小小騷動,幾名搜捕犯人的獎金獵人,把一個嫌疑犯壓到牆邊,而那個書生打扮的嫌疑犯慌忙辯解。

「不、不是我,你們看看這張懸賞畫像,他有胡子,我沒有啊!」

似曾相識的分辯詞,只換來獎金獵人的一聲怒喝。

「哈!剃了不就沒有了?抓回去領賞!」

可憐的書生嫌犯被抓走,而可憐的我則滿面尷尬,面對月櫻莞爾的目光。

「小弟,現在還有什么問題嗎?」

「……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