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鳳凰之子 浴火重生(1 / 2)

心禪大師與茅延安都是老江湖,話既然已經說到這種程度,不會不知道我想問什么,所以沒等我發問,心禪大師就已經率先開口。

「世侄,你的母親……就是南蠻的鳳凰天女,當年源堂與我們一起同游南蠻,受邀前往鳳凰島,在島上結識了你的母親。」

一句話,解開了我極欲求證的困惑,然而,證實了鳳凰天女是我娘親之後,我更關心另一個問題,那就是鳳凰天女離奇失蹤的這件事。

不過,在這個問題上,心禪大師給不了我什么幫助,事發當時他們已經離開南蠻,聞訊後展開調查,卻是為時已晚,茅延安更為了探查此事,二十多年來不斷深入南蠻各角落,想調查一點蛛絲馬跡,但仍是一無所獲。

「關鍵在於……當年涌向鳳凰島的那片黑雲。」

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天,鳳凰島隨著日蝕的發生而現滅。在天空因為日蝕而陰暗下來的同時,突然有大片黑雲涌向鳳凰島,遮蔽天空,當日全蝕現象結束,天空重新回復光明,鳳凰島離奇失蹤,再也沒有人看過鳳凰島的蹤影。

茅延安認為,日全蝕雖然是自然現象,但那片黑雲卻來得太巧,倒像是有人利用天時掩護,趁機發動攻擊。鳳凰島上的防衛系統,有很大一部份是倚賴日光、月光為能源,每逢日蝕之刻,便是鳳凰島最弱的時刻,況且,當時鳳凰天女正在病中,無力上陣指揮,對有心人而言,這實在是推翻羽族霸業的絕妙時機。

「推翻羽族霸業……大叔,你的意思該不會是在暗示……」

「當年羽族勢力盛極一時,但卻從來沒有踏出南蠻,侵略外地的意思,所以幾乎不可能與外人結仇,如果要說有什么仇敵,九成九是來自南蠻本身。」

茅延安的話,讓我陷入沉思。羽族的女戰士們,全都是驕傲、自信的女性,說得難聽一點,就是囂張跋雇,連族破家亡的現在都尚且如此,當年統馭南蠻的全盛時期,自是更加不可一世,恐怕是把各大獸族的自尊都踐踏在腳底,需索無度地施以高壓統治吧。

各大獸族暗中咬牙切齒,發誓要推翻羽族統治,這是想都不用想的必然結果,但鳳凰島上高手如雲,掌握著超時代水平的魔法系統,鳳凰天女本人又是近乎南蠻無敵的存在,各大獸族就算聯手反抗,也只會像豆腐渣一樣被輕易踩爛。所以,如果說攻擊鳳凰島的敵人來自南蠻,這點我可以接受,但誰有這份能耐?

「世侄,有一件事情你可以想想看。」

心禪大師道:「驅動魔法,幻化黑雲進攻,這應該是黑魔法的范疇。據老衲所知,伊斯塔有幾門厲害邪術,若是發揮到極致,該能夠有此效果,世侄此次前往伊斯塔,不妨針對這點作個調查。」

這確實是個好方向,不過要驅動這種遮天蔽日規模的超級魔法,伊斯塔恐怕還沒有人能夠作到,現今的情況是如此,二十年前恐怕也不會好到哪去,況且對照時間一算,那時心劍神尼已然叛國出逃,伊斯塔的高手耆宿在追捕過程中與她連場大戰,被殺得七零八落,優秀人才為之一空,哪還找得到驅動這種超級魔法的高手?

即使不局限於伊斯塔,放眼整片黃土大地,有能耐作到這種事的,那也是五大最強者級數的高手了。那時被列為五大最強者的高人,大多已經逝世,而現在被稱為五大最強者的高手,在二十年前都還實力不足,兩者之間唯一重疊的那個名字是……

「萬獸尊者?」

我腦中閃過這個名字。這個被南蠻各部族奉若神明的年老獸人,在黑龍王死後,變成了唯一連奪兩世代最強者名號的高手,據說他極度重男輕女,視天下女子如無物,認為女人只配為奴為牌,沒有資格站上台面。這樣的人,怎么可能容忍羽族在他眼前耀武揚威?況且從地緣關系來看,黑龍王和羽族有什么關系?怎么可能萬里迢迢跑到羽族去攻擊?

萬獸尊者確實有重嫌,然而,眾所皆知,萬獸尊者並不懂得魔法……

「這些年來,我在南蠻反復查探,找不到一點相關的蛛絲馬跡。」

茅延安沉吟道:「可惜,我上不了獸神峰,要不然……」

萬獸尊者長年不離獸神峰,在自己的行宮中享盡人間艷福,尋常獸人如果不是去進貢女奴或收拾屏體,根本沒法上獸神峰一步,更何況是茅延安。

「源堂……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心禪大師這么慨嘆著,因為二十多年來,變態老爸對鳳凰天女失蹤一事,全然不聞不問,毫不關心,否則以他手上的資源與個人力量,調查起來說不定更有成效。

可是,變態老爸這二十多年來從無動作,心禪大師幾次去信,想討論此事,他都全不回應,後來茅延安與我相遇,心禪大師才知道變態老爸甚至從不對兒子說起母親身分,便對變態老爸徹底死了心。

心禪大師的疑問,這卻是我答不出的東西,因為變態老爸在想什么,從沒有人能夠明了,他的兩名摯友不能,他的親生兒子也不能。或許他是佯作不關心,暗中進行調查;或許他是真的無動於衷;又或許……他根本早已忘記曾在南蠻干過一個叫鳳凰天女的女人。

「大叔、大師,我娘親是個什么樣子的人?」

鳳凰島的公案,茅延安查了二十年都沒有下文,自然不可能被我們三個人說說就講出結果來,我擱置了沒意義的討論,向心禪大師、茅延安問起他們記憶中的鳳凰天女。

「你的母親……她是一個非常美麗的女人,真的很美。」

說到鳳凰天女,心禪大師與茅延安回憶過往,都露出一種迷醉的神色。這種眼神我很熟悉,那是所有雄性生物看到絕美異性時,不由自主地驚艷、迷戀的眼神,以實際例子來說,我只在月櫻身邊的男人眼中見過,換言之,當年的鳳凰天女,其艷色與風姿不在今日的月櫻之下。

而在心禪大師與茅延安的口中,鳳凰天女不但艷姿傾城,本身亦是才干出眾,鳳儀天下,以女皇之姿統馭南蠻,將羽族勢力推異至前所未有的巔峰,羽族上下對她衷心臣服,敬愛崇拜,近乎慕戀,甚至爭看親吻她踏過的地面。

聽他們的敘述,我又驚又喜,但又有幾分不解,想不出這樣完美的女性為什么會看上我那變態的老爸。不過,在他們回。憶過往的同時,我意外發現了一件秘密,那就是當年在鳳凰島上,雖然是變態老爸抱得美人歸,但他的兩名同伴卻也被鳳凰天女的魅力所俘虜。

不,從這情形來推判,應該是巴薩拉樂團一上鳳凰島,就為鳳凰天女的無雙艷姿而傾倒,三個人各自努力追求,最後變態老爸擊敗兄弟勝出。但男人碰到這種事情,就算真能默默祝福,也沒有人願意留下多看新人卿卿我我,巴薩拉樂團的搖滾從此絕響於南蠻,多半就是為了這個理由。

茅延安多年來風流韻事不斷,留戀花叢,卻始終單身,心禪大師更是出家為僧,看破紅塵,或許就是因為當年鳳凰島上的遺憾吧!身為人子,對於這樣的事,我覺得有點驕傲,但是似乎又有些……

說不下去,這話題本來應該就此告結,不過心禪大師看了茅延安一眼,茅延安卻故意望向屋頂,吹起口峭,擺明把問題推回給老友。

「唔,世侄,有件事。情本該永遠成為秘密,不過世事難料,有必要讓你先作個心理淮備。」

心禪大師道:「老衲的師侄天河雪瓊,現在正在你身邊吧?」

姜是老的辣,心禪大師突如其來的一句話,驚得我手足無措,剎時間背後出了一身冷汗,如果不是我們剛剛談了那些東西,讓我大致清楚我們的深厚關系,我一定以為心禪大師是要翻臉動手了。

「世侄,勿慌勿忙,老衲不問她為何變成今日這模樣,也不問你與她之間發生什么事,畢竟,她現在這樣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確實是不用問。以慈航靜殿的龐大情報網,有特定目標地去調查一件事,再加上茅延安與我們同行了那么久,朝夕觀察,還有什么事情心禪大師會不知道?

可是,為什么說這樣是好事?

「但有一件事情,老衲要能付給你,從現在開始,世侄你要謹記老衲說的每一句話,這件事關系到你與她,甚至關系到整個黃土大地……」

我心頭一震,在心禪大師稍後說出的那些話里,受到了很大的震驚,怎樣都想不到,心禪大師之所以大費周章,挑選這么一個戒備森嚴的所在來密談,不是為了告知我身世,也不是為了談往事,而是為了阿雪的出身秘密。

結束了那場談話後,我的心情並不是很好。這是很正常的事,聽完了心禪大師所說的鳥秘密,如果我的心情還能夠飛揚起來,那我就是個鳥人了。

因為這緣故,我沒有馬上回住處,倒不是說怕看見阿雪,但我確實需要一段時間來作心理准備,才不會在見到阿雪的時候,被她從我表情中看出什么端倪。

既然不能回去,就要找個地方去,正當我感到彷徨的時候,一輛馬車在我眼前停下,鑲有國會徽印的車門與駿馬,讓我一下子就認出馬車的主人。

車門打開,里頭所乘坐的美人兒,是我最重視的好姊姊,月櫻一身白衣白裙,像是從天而降的仙女,對我伸手召喚。

「小弟,上車來,姊姊有重要的事與你商量。」

沒有第二句話,我上了馬車,察覺到馬車所行進的方向並非到我住處,也不是去月櫻的居所,心里正覺得奇怪,月櫻已經主動談到這次的伊斯塔之行,問我這兩天開始整頓行囊,准備得如何。

「這種事情……幾個人要去拼一個國家,怎么誰備都准備不夠的,只能准備個三成,有三成要臨場隨機應變,剩下的……就是賭誰的運氣好了。」

追跡者的工作,很多時候都要拿命去拼,每多一分准備,事情就多一分把握,不過要是以為事前准備好就能擺平一切,那也未免太過天真。戰場是活的,永遠都會出現事前沒料到的狀況,那時常常就只有兩手一攤,眼睛一閉,賭賭看下次睜眼的時候是不是還會呼吸。

「這次出使伊斯塔,內中蘊藏很多風險,姊姊想送你一點裝備作禮物,保你平安,你覺得怎么樣?

保我平安最好的辦法,就是別去伊斯塔,不過有人要送我禮物,我倒是從沒有不收過,更何況以月櫻現在所掌握的資源,能拿出手來的東西,就算不是稀世珍寶,也肯定是一等一的高價貨色,拿了以後即使用不著,自己留著也好。

沒過多久,馬車停了下來,月櫻帶我進入她的秘密行館。順著台階而下,似曾相識的地底石宮,陰暗而潮濕,沿途昏暗的煤油燈,看來鬼影幢幢,好像到了陰曹地府,我一分神,發現失去了月櫻的蹤影,頓時一驚。「姊姊,你……」

我尋找月櫻,昏暗的石窟卻陡然一亮,周圍十多支火把同時燃起,把地宮照得透亮,而呈現在我眼前的,除了一張石台,還有一個中型的魔法陣,用紅色顏料漆畫在地上。

構成魔法陣的符文,是復合性的繁復組合,一時間難以辨認用途,可是空氣中淡淡的腥昧,說明這魔法陣是以獸血繪成,看來應該不是什么好東西,九成九是用以奉獻、祭禮一類的黑暗魔法陣,這種東西莫名其妙出現在這里,讓我有一種誤入邪教總壇的不祥感。

當我為此忐忑不安,想要覓路離開,一陣輕輕的腳步聲響起,艷色無雙的絕美佳人,披著一抹白紗,仿佛從月亮中走出般,在暈黃的微光中蓮步輕移,曼妙地來到我面前。

「抱歉,讓你等很久了嗎?」

「……不,沒有,我等得很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