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福無雙至 禍不單行(1 / 2)

持票上了長角小丑號,車廂內鋪著大紅地毯,頂上懸掛水晶燈,天鵝絨的座椅彼此間距離頗寬,看上去極是氣派,讓乘車的旅客可以享受一趟舒適旅程,一切看來是那么美好,幾乎讓人忘了這列火車是為了軍用目的而開發的。

在車廂最前端的牆壁上,鑲著一大片水晶板,起初透明無瑕,可是當列車開始移動,就開始跑出各種數字與影像,竟然是一面晶石螢幕。理論上,軍用火車裝飾成這樣,實在是豪華得太過頭了,令我不得不懷疑,平常時候變態老爸是否拿這列車當成享樂工具,例如說帶幾個裸體美女,准備些美酒,螢幕上放些春宮影片之類的,想想是夠享受了。

以形式上來說,長角小丑號是全自動駕駛,而娜西莎絲既然是挾持人質脅迫開車,當然不會讓變態老爸的手下上車隨行,找機會奪回人質,所以這輛列車上除了我們幾個人,應該是沒有其他人的。

正因為有著這個認知,所以當一眾車掌小姐與侍女魚貫走出,進行列車服務,我們所有人都被嚇了一大跳。

一級方程式大賽車的焦點之一,是滿場的賽車女郎,同樣的道理,既然搭乘東方列車,我自然不會放過大好良機,短暫的吃驚結束後,我連忙把目光投向車上的女服務員。

賣票的鐵道員是傀儡木人,這可以說是節省資源,但如果連車掌小姐也用傀儡木人,那就未免太沒情趣,幸好,我那變態的老爸沒有犯這種低級錯誤,而且還給了我們一個大驚喜。

「歡迎搭乘本次列車,本列車終點站蘭若古剎,預計所需時間三十五小時四十分,沿途我們將供應餐飲,座椅前的購物單上,有本列車所專售的紀念菸酒,歡迎選購。」

清脆的語調,悅耳動聽,但令人吃驚的是,列車上的車掌小姐並非人類,清一色都是索藍西亞的精靈。阿里布達與索藍西亞戰爭不斷,在國際聯盟成立前,兩國互為世仇,精靈又是生性高傲的種族,我真想不通變態老爸是用何等通天手段,居然能招募到這么一批精靈美人,在列車上甘為仆役。

精靈的外貌,男的俊俏,女的嬌美,世上很難找到丑的精靈,而能夠被變態老爸選來當車掌小姐,水平自然更在標准值之上,我雖是見多了美人,不過在端詳她們相貌的時候,還是有忍不住贊嘆的感覺。

尖耳銀發的精靈女性,穿著藍色或藏青色的制服,頭上戴著類似綠扁帽的小帽子,雙掌戴上白絹手套;一襲貼身剪裁的套裝,尤其強調出腰身,只在肚臍高度處用扣子扣住,領口稍稍露出蕾絲,隱約裸露出的上圍曲線,雖不豐滿,但膚光賽雪,晶瑩剔透,正是精靈女性的獨特魅力。

及膝的套裝裙下,露出漂亮修長雙腿,腳下則是蹬著高跟鞋,在列車走道上輕盈曼妙地行走,高貴典雅的姿態,仿佛她們的工作不僅僅是列車服務員,而是代表國家的模特兒,舉手投足,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散發著冷冷的高傲自信與神采。

如果純以美貌而論,我所看到的這些精靈女性,都是一等一的美人,才剛上車便讓人遐想翩翩,期待一次艷遇之旅,無奈追跡者生涯所培養出的習慣,讓我不願輕易相信世上會有這等好事,仔細再觀察幾個重點後,心中不由得一嘆。

「咦?你們……」

相較於我,阿雪卻是一見到她們就發現不對,娜西莎絲也是表情古怪,臉色一下子變得雪白,只是忍著沒有把話說出口。

隔行如隔山,巡捕出身的羽虹雖然觀察細微,但並沒有這兩名女巫師的感應力,對事實的掌握遜了一籌,只是提出合理懷疑。

「這倒怪了,索藍西亞的精靈一向看不起其他種族,誓言維護精靈的高貴與尊嚴,怎么會甘心在這里當仆役?還有,使用這列車的主要都是人類,精靈們為什么願意侍奉人類?用她們來當仆役,不怕她們密謀反叛嗎?」

「她們不會密謀反叛的,因為她們……已不能。」

阿雪的話乍聽之下不易明白,但聲音中卻流露著一絲掩不住的悲傷,羽霓、羽虹最初不懂,但片刻之後,那些高挑美麗的精靈女性,肌膚由晶瑩剔透往上升華,變成了半透明的狀態;輕盈曼妙的行走,輕到可以微飄起來,那個居心險惡的答案便告揭曉。

變態老爸確實是有通天手段,而且還真是一等一的毒辣,這些精靈美人美則美矣,但卻已不能算是精靈……僅是一群精靈女性的幽靈。

兩國交戰,被阿里布達給俘虜或殺害的精靈女性自是不在少數,光只是陣亡在沙場上的就夠多了,更別說軍隊襲擊平民村落帶回的俘虜。精靈女性貞潔自持,不屑被人類給淫辱,往往立即自盡,保全清白,但這種自保方式已經被找到了破法,只要使用適當的招魂術法,便可以將精靈的魂魄召喚,再加以改造,這些被洗去生前記憶,只能干機械式服務工作的精靈女幽魂,便會成為列車上永恆的地縛靈,只要列車存在一日,她們便永留其上。

這些精靈美女雖然漂亮,可是仔細端詳,一個個都是目光呆滯,雖然對我們報以機械式的微笑,但恐怕連我們是人類都認不出來了。變態老爸的眼光很高,挑來作為誇耀的俘虜不會是低等貨色,她們生前可能都是女騎士、女將軍,又或者是索藍西亞的貴族,現在卻落得這等凄涼下場,倘使當真死後有知,想必會悲憤得流出血淚吧?

但真正有啟示意義的重點是,橫豎都是拿俘虜的靈魂來當奴隸,變態老爸可以用索藍西亞當祭品,當然也可以把矛頭對准伊斯塔。法雷爾家族的男人素來是有仇必報,娜西莎絲這次擄我當人質,還連帶搶了火車當戰利品,無疑是重重削了變態老爸的金面,往後她將被源堂·法雷爾列為目標對象,說不定就有哪一天,娜西莎絲也會空洞著眼神,換穿上藍色套裝,在這火車上捧著木匣賣便當。

正是因為察覺到這點,娜西莎絲面上才失去了一貫的笑容,表情變得很僵硬,臉色變得蒼白。

見了這幕光景,在場諸女都沒心情多說話,也不想與娜西莎絲共處一室,便由這些精靈幽魂帶領,進入長角小丑號的尊貴包廂。

-------------------------「好、好快,這串鐵箱子跑得比馬還快耶!」

「這是當然的啊,這類機械本就比普通牲畜跑得快,阿雪姊姊在金雀花聯邦應該看過更快的車子啊……」

到底是年輕女孩比較好哄,阿雪與羽霓、羽虹說了幾句笑話後,心情很快就開朗起來,重新和她們談談笑笑。

從霧谷村開始,經歷追跡者生涯的阿雪,其實也經歷了許多傷心事,見聞歷練多了以後,慢慢找到了調適自己的方法,若非如此,根本不可能撐到今天。

一如此刻,阿雪的俏臉緊貼著窗子,望著玻璃窗外的樹林與雪地,毛茸茸的尾巴搖擺不停,沉浸在觀賞瑰麗風景的興奮當中,已經完全拋開了剛才的黯然。

列車緩行,蒼白的針葉雪杉、青藍色的冰川,彷如走馬燈般流動倒退,確實是一幅美景,不過我卻覺得那對碩大巨乳貼在玻璃上擠壓變形的景色更吸引人。

經歷了南蠻、東海與之後那不算短的追跡者生涯,已不再是初時無知狐女的阿雪,此刻卻一副鄉巴佬入城的嬌憨神情,還被羽霓調侃,這情形看在作師父的眼里,真是有夠沒面子。

在寒鐵所鑄的特殊軌道上,列車奔馳,窗外景色飛快倒退,兩旁雪松、冰泉的特有風情,讓阿雪神馳目眩,站在窗邊頻頻叫好,我則是看著她呼之欲出的肥白巨乳,目不轉睛,作為不能動彈時候的最佳消遣。

我們所在的地方並不算寒帶,但因為黑山的特殊地磁,從我們進入谷道開始,周圍氣溫便迅速降低,即使身在列車之內,還是能感受到那股逼人的寒意。羽霓和羽虹不自覺地坐在一起,兩姊妹越坐越靠近,就差沒有抱在一起;阿雪的手腳有獸毛遮蓋,懷里更抱著紫羅蘭,把大半個身體貼附在上,比蓋上一張獸皮毯還要暖和。

「咦?未來到哪里去了呢?上車以後就沒有看見過他。」

阿雪左顧右盼,提出了這個問題,羽霓、羽虹也如夢初醒,轉頭四望,發現平常總是走在隊伍最後頭的未來,竟然已經不知蹤影,如果不是因為親眼看到他上車,肯定要懷疑他偷偷溜走了。

「大家現下都在同一輛車上,又沒有別人,他為什么要藏起來?」

阿雪提出疑問,我聽了卻在心里大罵不休。未來是忍者,忍者不把自己藏起來,難道要大搖大擺出來晃嗎?那當明星算了,當什么忍者?他一上車便即藏匿,這正是他沒有失去警戒心的最佳證據,不然如果等到敵人殺過來,那時才要找地方藏起,可就太遲了。這么簡單的問題,居然還要問,實在是有夠沒腦子,而更讓我難以忍受的地方,卻是三個女人只顧著自己暖和,完全忘記這里有個病患冷得頭皮發麻,真是罪大惡極。

在之後的幾個小時里,三個女人漫無目的地隨口聊著,話題其實很無聊,都是些小女孩家的胡鬧言語。

「阿虹,你覺得未來真的是男生嗎?有沒有可能是女人啊?」

「這個……應該是男生沒錯,但說到底,我們也沒有幫他驗過身,黑龍會有很多的奇術,忍法更是集水系魔法於大成,就算有什么我們不知道的變化,也是情理中事。」

羽虹說得很慎重,但阿雪卻笑了出來,說是如果讓未來換上女裝,不曉得會是什么樣子?說不定,只要衣服一換,答案馬上就出來了。

「有、有道理啊,我沒有想過這個辦法,以後應該找機會試試看的。」

羽霓鼓掌叫好,而我則是聽得肚里發笑,未來那個臭小鬼狡猾奸詐,這下子一個大麻煩砸在頭上,有得他受了。

「對了,獸人們的攻擊,你們不覺得很奇怪嗎?」

把話題從未來身上移開,羽虹談起了獸人,對己方為何被攻擊提出質疑。這些疑問我數天來反覆思索,羽虹卻直至此刻才有所驚覺,一方面是因為戰斗實在太過頻繁,她沒有時間作深度思考;另一方面,唉……真是有夠低能。

羽霓和羽虹討論了一會兒,理所當然地陷入一頭霧水,沒有任何答案,但在雙方思緒陷入膠著時,阿雪卻插了一句話進來。

「……阿霓、阿虹,我們這次去伊斯塔,那邊是不是有很多獸人啊?」

非常莫名其妙的問題,和霓虹正在作的討論沒有關系,驟然聽見這問題,就連躺在一旁的我都為之一愣。

伊斯塔與南蠻相距何止萬里,但伊斯塔確實是大地上除了南蠻外,擁有最多獸人的國度。理由很簡單,大量的獸人、半獸人奴隸,成為伊斯塔最主要的勞動力與活體素材,長年以來過著悲慘的非人生活,雖然獸人們暴動不斷,但目前為止卻沒聽說過成功案例。

阿雪一向心軟,過去我一直不願在她面前提起此事,還要求茅延安也跟著禁口,為何她會主動提起?這個不妙,她這次要求前來伊斯塔,該不會……

「你們知道嗎?那些獸人……都是阿雪的同胞呢。」

之前,這句話會讓我心中發笑,因為天河雪瓊與獸人八桿子也打不著關系,阿雪把獸人當成同胞,這是最搞笑的誤會。但現在,這句話卻讓我心頭發寒,想到那日心禪大師與我秘會所作的叮囑。

(這可不太妙啊,阿雪她察覺到什么了嗎?照理說是不可能,那件秘密別說是她,這世上應該沒有多少人知道的。

思潮如涌,但一陣尖銳的蜂鳴聲,卻吸引了我的注意力,目光隨之轉移,只見阿雪從櫃子上拿起了一個黑盒子,隨手把玩幾下,觸動機鈕,車廂前方的牆壁上,浮出了一塊與外頭相同的水晶螢幕,跑出一連串的畫面。

(這、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