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刃冷情深 還君一刀(2 / 2)

我還記得當初使用閻羅屍螳的時候,驚覺它不但威力超強,最難得的是召喚、使用時幾乎完全不耗魔力,簡直是超級理想的完美戰斗工具,但聽白拉登這樣說,我想使用閻羅屍螳仍是要付出代價,可能還會對使用者造成某種暗傷,隨著使用次數而加深,到發現的時候,已經是回天乏術。

(嗯,不對啊,這個推論有破綻,法米特也是使用暗黑召喚獸,怎么他就不是死於暗傷?這一點就說不過去,要再研究一下了。)告別白拉登的時候,我又想到了另外一點。從實質意義來說,這個天下無敵的願望有點灌水,說不上真正無敵的實力,但考慮到交換的代價,我覺得一切還算好,否則若我要求更名符其實的天下無敵力量,那個代價我未必支付得起。

「保重,下次有什么好關照,歡迎你再上門,姓白的做生意,童叟無欺,信我者得永生,一定讓你們走的時候心滿意足。」

信我者得永生?我看是不信你的人會馬上下地獄吧!你們姓白的沒有一個是正常人。

聰明人會看場合說話,我自然不會蠢得當著恐怖份子的面,把這句話給說出來,當下只是假惺惺地含笑握手,然後有多快就跑多快。

在出發前往索藍西亞之前,有一件事情必須要先做處理的,那就是萬獸尊者的喪禮。

通常舉行喪禮,都會瞻仰遺體,但因為我們身為晚輩的無能,萬獸尊者不但是客死異鄉,甚至連屍體都無法保存完好。

當初把遺體委托給娜西莎絲,是寄有一線希望,看看能不能有什么伊斯塔的秘術,能夠把新死之人給救回來,如果那些傳說與神話是有根據,那么這個期望並非不可能。

可惜,娜西莎絲辜負了我們的期待,不曉得在伊斯塔出了什么差錯,令萬獸尊者的遺體被銷毀,別說是治療重生,就連好好安葬都做不到,這點想起來真是畢生恨事。

沒有遺體,就很難進行喪禮,但對於獸人們來說,萬獸尊者是一個太過偉大的存在,哪怕是沒有遺體,喪禮也要盛大舉行,讓所有獸人共同懷念尊者的恩德,所以是預備回到南蠻之後,再舉行盛大的哀悼儀式。

但我沒法子跟白瀾熊同去南蠻,為了治療阿雪,我必須爭取時間,立刻趕去索藍西亞,所以半路上就要與白瀾熊等人分道揚鑣。

白瀾熊體貼我的心情,也做出適當的配合,就是在這條五色帆船上,趁著三更半夜,悄悄地舉行一個小而隆重的告別式,為萬獸尊者致上哀思。

「尊者生前是一個非常重視血緣關系的人,能夠有一個親外孫在場,替他送終,這點對他而言,可能比什么盛大儀式更重要。」

白瀾熊說得沒有錯,這確實就是萬獸尊者的個性,我和白瀾熊站在一起,把萬獸尊者生前穿過的一件袍子焚化,灑入眼前的茫茫大海,作著無言的追思。

我看著眼前的大海,心中有許多感慨。我這輩子沒什么親情,變態老爸距離我太遠,要講說撫養成長的親情,他還不如我們府上的幾個老怪物,而淫亂老媽我又沒見過,真要說能給我親人的感覺,並且實際對我付出的,也就只有這個外公了。

對於萬獸尊者,我有著滿腔的歉意與感謝,自從知道我的身分後,他確實豁出一切地在幫我,這樣的付出,真的是讓我很感動。只可惜,這份親情持續的時間實在太短了…

(外公,你安息吧,謝謝你為卦所做出的一切,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的,雖然我不能保證替你報仇,可是……我一定會謹記你的遺志,繼承你的遺志。)要報仇,就要再對上李華梅,說實話我還真是不太想面對她,彼此有太多的恩怨情仇糾結難分,激動過後,要說非殺她不可,這話實在很難說。

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多做糾纏,我把話題轉開,問白瀾熊有沒有和海商王討論好酬金。

「喔,侯爺他說……」

「等等,什么侯爺?」「咦?你不知道嗎?海商王原本是某地的王侯貴族,後來不曉得是因為什么事,放棄祖業,出海經商,用這艘五色帆船當行宮,因為愛穿白衣,所以綽號白衣侯,很多人敬稱他一聲侯爺。」

「……我哪有可能會知道,這家伙一下子是恐怖份子,一下子是正經商人,一下子變成貴族王侯,沒事還會跑出去盜個墓,鬼才知道他究竟是在搞什么的。」

「哈哈哈,其實這樣多采多姿的豐富人生,不是也很精采嗎?我就很羨慕呢,能夠度過這樣的人生,那才真的是不枉此生。」

白瀾熊笑道:「侯爺他十分客氣,剛剛已經命人帶來口訊,說錢的事情好商量,他希望與南蠻維持長久的貿易往來,這次的船資大可半賣半送,大家交個朋友,慢慢再做生意,還說什么他做生意一定童叟無欺,讓我放心滿意。」

「我想,你還是小心一點比較好,如果是和普通的奸商做生意,做完你起碼還剩點渣碎,和這一位做生意……你永遠不會知道自己吃虧在什么地方。」

「哦?永遠都不知道,那不就等於沒有?這樣也不錯啊。」

「笨蛋,我是說你會虧到死得不明不白啦。」

我斥責了白瀾熊一聲,卻聽他說白拉登已經和他說好,會隨行護送幾十萬獸人回南蠻,並且與各獸族的長老洽談買賣,保證是互利互惠,絕對沒有人會因此吃虧。

(真……真他媽的,現在我真的有一種感覺,慈航靜殿這次求助自拉登,後果可能真是釋放一頭恐怖大怪獸出來了。)這個麻煩的問題,我不知道該怎么解決,正要再叮嚀白瀾熊幾句話,忽然一聲巨響引起我們的注意,轉頭去看,只見一個身影從船艙內撞穿木牆出來,造成巨大聲響。

很明顯,這應該是有什么意外,甚至是戰斗發生,才會把人打得撞穿牆出來,而這個人的背上有一對雪白羽翼,該是羽族女戰士……不,是羽虹!雖是夜晚,但我仍看清了她,身上還有多處傷口滲血,似乎傷得不輕,不曉得是被什么強敵給轟了出來。

本來處於渾渾噩噩狀態的羽虹,突然之間清醒,不但能夠和姊姊玩打屁股性虐游戲,還有辦法與強敵交戰,從這點說來,人體實在是很奧妙,很多病都可以好得莫名其妙的。

羽虹被轟飛出來,看到了我和白瀾熊,第一時間振翅朝我們飛來,雪白羽翼拍動,表情看來非常地焦急,還沒靠近,就急呼出聲。

「不、不好了……」

「發生什么事了?」我隨口一問,腦里思索,會讓羽虹焦急成這樣,如果不是羽族出了什么事,那就肯定是羽霓有事,只有姊姊出了事,才能讓羽虹這樣驚恐失措。

在我問話的時候,羽虹已經急飛到我面前,但可能是因為受傷或沖得太急的緣故,她一下子沒能夠停住,筆直朝我撞了過來,勢道急勁,被撞到肯定會痛個好一陣子。

「小心!」「小心!」我和白瀾熊的叫喊幾乎是同時出口,但白瀾熊卻叫得比我更急,要被撞到的人又不是他,他這反應頗令我驚奇,也沒來得及問為什么,我胸口陡然一涼。

從沒有過這樣的感覺,但這一刻……那種感覺……真的好涼,我確實體會到什么感覺叫做「透心涼」「可惡!」白瀾熊怒喝一聲,熊吼聲有如震天霹靂,猛拳擊出。若是這一拳毫無顧忌,絕對可以把羽虹的腦袋打爆,但這一擊目的只在逼開,羽虹纖腰一扭,如同一支離弦箭般飛射出去,半途翅膀再一振,瞬間掠出數十尺外,飄站在一根桅桿上,手里拿著一把滴血的匕首,放聲狂笑。

這時,我全身都失去了力氣,軟軟地倒了下來,在那極涼、極冷的一瞬間後,冰冷感覺變成了劇痛,隨著迅速滲出的鮮血,一下子染紅了大片衣衫。

直到這時候,我才意識過來,羽虹剛才往我胸口刺了一匕首,而且是有意地刺殺,絕不是失手,要不然也不會刺得如此之准,還設下這樣的一個巧局,先偽裝受傷,令我和白瀾熊全不提防,閃電間一擊得手。

「約翰,你沒事吧……天啊,你傷好重……來人啊,快來人!」白瀾熊的怒吼聲,震動了整艘五色帆船,再加上這一番喧鬧,幾乎所有人都從房里跑了出來,查看外頭到底發生何事。見到這邊情況有異,自然也有醫護人員跑過來,試圖救治。

我看著一大堆人圍了過來,七嘴八舌地嚷個不停,不曉得在說些什么,自己的意識卻是越來越模糊。

羽虹的這一刺,確實是陰損之至,但我腦里僅剩下的一個疑間,就是不解她到底是出自本意,抑或是受人操縱。很奇怪,相較於我自己的傷勢,我更在意這個問題,如果可以,我希望是後者,但從羽虹的反應來看,應該是前者…

「約翰.法雷爾!你沒想到你也有今夭吧!」海風急勁,羽虹充滿怨毒的嘶喊聲破風而來,清清楚楚地傳入我耳里,縱使相隔遙遠,我還是看見她幾次都作勢要飛撲下來,再次襲擊,如果不是因為白瀾熊與一眾獸人高手搶護在我周圍,守得滴水不透,她大概早就飛撲下來了。

從這樣來推,剛才如果不是白瀾熊緊急出手,迫退了羽虹,依照她的本意,絕對不會只剌一刀,而是連刺幾刀,非把我胸膛捅爛才肯松手。

真是倒霉,時靈時不靈的賢者手環,要是能適時發揮功效,羽虹那把匕首絕沒可能刺進我胸口;地獄淫神的寄體宿主要危害操縱者時,照理也應該會發生排斥反應,讓她通體劇痛,有如刀割,沒法動手才對。這兩項保險居然一項也沒起作用;說起來,真是我命該絕了。

之前在伊斯塔,我明明已經做好准備,願意賭上性命去面對兩個要命的劫難,結果奇跡似全身而退,哪想到該還的東西始終要還,此刻居然是在這樣的一個情形下,要我還債。

羽虹凄厲的狂笑聲傳過來,我露出了苦笑,腦海里頭只有一個想法。……外公,你說得一點也沒錯,越漂亮的女人,確實是越會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