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前浪後浪·俱喪灘上(1 / 2)

與未來的結識,是在離開金雀花聯邦,我們小隊往伊斯塔的路上,發現了一群黑龍忍軍起內哄的屍體,在里面找到了還沒斷氣的未來。

看起來是種異常的巧遇,但有鑒於我們平常碰到的離奇巧合事不少,這種相遇也不算太奇怪,再加上阿雪的多事,所以誰也沒在這點上起疑心。當然,要懷疑一個小男生會突然變小女人這種事,確實荒誕離奇了點,即使有過夏洛堤的例子在前,我們也從未想過,未來有一天會突然變身,成為黑龍會中最神秘的青色菊花,忍軍的總頭目,鬼魅夕!

只能說,我們確實太過大意,對很多應該要有所警覺的事喪失了戒心,雖然這些事有的實在過於荒唐,但既然茅延安可以變成黑龍王,那未來就是鬼魅夕,這也沒什么好奇怪的了。

我覺得這一切太可笑,也太不真實,黑龍會的兩大首腦人物,居然在我們身邊呆了那么久,如果把之前的白牡丹也算上,黑龍會總部原來是跟著我們在跑的。

這真是何其榮幸的一件事情,如果不是情況特殊,我還真想舉起手對著鬼魅夕說聲「嗨」了。

然而,有些東西頗為異常,見到主子的鬼魅夕,看起來好象沒有很開心,在朝這邊走過來的過程中,連我都察覺到,她處於高度的警戒狀態中,雖說忍者本就是無時無刻都要保持戒心,但內心情緒不顯露於表,這也同樣重要,鬼魅夕現在所表現出來的高度警戒,以忍者而言,非常失格,更別說她居然是在自己老板面前這么搞,簡直就是拿命開玩笑。

連我都會察覺到一妥的東西,茅延安當然沒有理由看不出來,只是,他臉上笑笑的,也看不出什么具體想法,沒人猜得到他的心思。

「喔,孩子,你辛苦了,又要保護目標,又要執行任務,忙來忙去的,想想真是不輕松啊,剛剛躲在一旁看戲,看得怎么樣呢?休息也休夠了吧?」

相較於茅延安的哆嗦,鬼魅夕維持看沉默,緩緩走到茅延安的身前,一語不發的單膝跪下,向領導人行禮。

我沒聽見鬼魅夕的聲音,也許她就像「未來」的時候一樣,舌頭不全,無法發聲說話,但既然連平平的胸部與屁股,都可以像吹氣球一樣的隆起,那殘缺的舌頭一下子生長完好,似乎也不是什么太奇怪的事。

「真難得,你很久沒有像這樣對我行禮啦,看來……父女不愧是父女,果然有一定程度的心靈相通啊,非常好……這么說,我要做什么事,乖女兒你也心里有數咯?」

茅延安在打什么啞謎,我自然是不可能猜得到,我想鬼魅夕恐怕也不是很了解,因為她聽見茅延安這么說之後,抬起頭來,表情驚愕,顯然也不知道茅延安在指什么。

跟著,茅延安就出手了。

也不見茅延安怎么動作,就只是一下揮手,半跪在那里的鬼魅夕,身上突然就爆出大蓬紅雨,血灑長空,整個上半身無聲無息地被打爛,只剩小腹以下的部位,仍以原本姿勢蹲跪在那里。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我臉上被血珠濺到,一時間也整個傻了,想不出茅延安為何要對他的忠心手下、他的親生女兒下此辣手,一招之間就殺斃鬼魅夕。

「嘿,丫頭,把黑龍忍軍交給你掌管,讓你當忍者的頭子,忍來忍去,可不是為了讓你在我背後搞鬼啊,你和你姊姊一直以來做的那些事,真以為我完全不知道嗎?」

茅延安說著,忽然放聲大笑,「哈哈哈,本來我也不想特別追究,但剛才看到老頭子的下場,我這才想到,一代新人葬舊人,正是我們家的優良傳統,我老子已經被我親自收拾掉了,要是再過幾年,搞不好就輪到我要被你收拾,這個假設太過危險,可不能給你這種機會啊,反正你一直也活得不是很開心,就下地獄去向爺爺說聲好,請他好教導你吧。」

笑聲猖狂而邪惡,聽在耳里,感覺還真不是一般的差,但對於一個做了這么多瘋狂事的人,出手殺掉親生女兒,這種事情根本不算什么。

「好啦,最後的手尾收拾干凈了,現在沒事做,想賴在這也不行啦。」

茅延安彈了一下手指,在旁的李華梅朝他蹲下,行了一個半跪禮,臉上的表情早已回復平靜,又是那種讓人望之心怯的冰冷,我無從得知她剛才說的那些話,有多少出自她一的情感,也不想得知,因為……那多半會是一個讓我心痛的答案。

行禮之後,穿著性感黃金甲的李華梅,化作一道金芒,筆直射向天際,朝著正東方而去。

金芒耀眼,無形中更形成指標,漂浮在半空的暗黑召喚獸,仿佛得到信號,同樣也化作四道黑氣,隨著金芒往正東方高速飛去,五道不同顏色的光芒,轉眼間就失去蹤影。

「真羨慕你啊,賢侄,女人這種東西一旦搞上手,就很難甩掉,越漂亮的女人越是如此,你身邊這么多女人,要甩的時候一定很難搞,大叔現在替你一次搞定,把所有麻煩角色都弄走,還保你身體健康,長命百歲,如此大功一件,你該請吃宵夜啦!」

仍舊是那種不把別人痛苦當回事的語氣,但一句話說完,茅延安突然輕笑了起來,聲音的感覺與之前不同,似帶著相當的「認真」。

「怎么樣啊?無緣的兒子,今天發生的事情,你這輩子只要還有一口氣在,就應該會好好記住吧?答應我,無論如何,你一定不能忘掉此刻的感覺喔!記住你心被撕裂的痛楚,下一次……帶著這份痛楚到我面前來吧!」

茅延安微微笑著,就像是一個很和善、很好相處的長輩,對著我揮了揮手,一如他之前每次與我告別時候的模樣,然後,身形漸漸淡化,變得透明,就這么消失不見。

一下子,我生命中最恨的仇人走了,最重要的女人也走了,把我的心一下子都掏空,緊綳的神經一下子斷裂,我沒有昏過去,但也失去意識,腦海里渾渾噩噩,一片空白,只聽見好像很多人在我身邊來來去去,有許多的聲音,可是他們到底在我身旁做什么,我卻什么也感覺不到,也不想感覺得到。

人生之中,有起有落,不可免地會遇到很多的失敗、成功,但這次我什么都輸盡了,在可預見的未來里,我沒有任何翻本的可能。

我並不是妄自菲薄,在過去所面對的挑戰中,我也多次憑著自己的冷靜與判斷力,打倒了很多看似強不可摧的敵人,然而,這次所面對的,是一堵實在太高的障壁,實力、智慧都不是我能比肩,更兼之對我了若指掌,我每一步都在他的算計之中……在我面前,他不是人,甚至超越了神,就像冥冥中不可見的命運一樣,隨意將我擺布他擺布的人也不單單只是我一個,心燈居士、黑巫天女、李華悔……都是當今世上一等一的絕頂人物,卻也是自始至終被他玩弄於股掌,比普通的小人物更不如,最後的下場……都不過是一條可笑又可悲的可憐蟲。

面對這樣的一個最終敵人,我用什么與他斗?又憑什么去與他斗了?況且,我也實在是太累太累了……

黑龍王、暗黑召喚獸,即將蹂躪整塊大地,將戰火與殺戮帶到每一個角落去,這些事……我已經沒有心力去在乎,屬於大地上各種族的問題,就讓大地上的各種族去管吧……

本來我應該會一直這么意識飄流下去,但在內心深處,好像有什么事情仍放不下,存有某種牽掛,讓我無法就這么放著自己「沉睡」,而且,還有一個聲音,如同蚊蟲飛來飛去,在我耳邊持續騷擾著,若不是這兩個干擾,我的意識可能就像大石頭扔進井里,不停地往下沉去,永遠不再浮起。

也不曉得這樣過了多久,我感覺不到身外的一切事物,也不覺得飢餓、口渴,就只有耳邊的奇怪聲音,讓人非常討厭,某一天,這個一直吵得我無法真正安寧的聲音,突然千百倍地加大,猶如木柱巨杵,激烈地敲擊著我的意識,更似暮鼓晨鍾,一聲一聲,直透腦內最深處,終於逼得我無法再意識飄流下去,清醒過來,回到現實世界。

意識重新與現實接合的瞬間,眼前先是一片黑暗,再一點一點出現亮光,然後,我聽見一聲清亮的佛號。

「阿彌陀佛,施主終於清醒過來了,你已整整失去意識九天八夜,貧僧等人用了各種方法,均無法將你喚醒,迫不得已,用上了敝派梵血禪唱的秘術,若過了今晚,你仍醒不過來,恐怕這世上再也沒有任何方法能讓你醒來……」

我睜開眼睛,只見一名慈眉善目的老和尚,盤膝坐在我面前,滿頭大汗,明顯是剛剛用完某種極耗真元的功法,非常疲憊,但看到我清醒,他相當欣慰。

「施主能清醒,貧僧師兄弟這九天八夜總算沒有白忙,貧僧幸甚,敝派幸甚,天下幸甚,阿彌陀佛。」

「……九天八夜?我昏了這么久?」

我發出的聲音干燥沙啞,幾乎連自己也嚇一跳,回想起失去意識前那惡夢般的一切,稍微想想,就是心如刀割。

轉頭看看,我所在的地方似乎是個石室,四面都是石壁,地上隨便鋪了些干草,極為簡陋,但華爾森林幾乎整個被摧毀,像樣的房舍只怕半間也沒剩下,這間石室再差勁,總好過被扔在荒野中,不過,石室的樣子很怪,怎么有點像牢房的感覺?

稍微一想,我便恍然大悟,華爾森林都被摧毀成這樣,精菡們哪可能有好地方住?能在連場大破壞中保存下來的,恐怕也只有等待大監獄了,若是我所料不錯,此刻這座大監獄里頭,恐怕早已精靈滿為患……當然,依照個別情況不同,屍滿為患的可能也不小。

「……現在精靈們是誰在指揮?倫斐爾?」

這個老和尚,是慈航靜殿派來的四大聖僧之一,至於是成、住、壞,空之中的哪一個,我一時間也想不起來,這四個老和尚,打末曰戰龍的時候不曉得死什么地方去了,不過……依當時的情況,就算他們挺身出戰,也只是多四個炮灰,沒什么意義。

「阿彌陀佛,倫斐爾師侄在戰斗中受傷太重,經過搶救,目前仍在昏迷,尚未醒來」「哦?那大師不去把他弄醒,跑來吵我,卻是為何?你們的梵血褝唱那么靈光當鬧鍾一流的,說不定在他耳邊唱上幾晚,他就醒來了。」

「施主說笑了,你精神衰竭,但身上並無嚴重內傷,經得起內力沖搫,貧僧師兄弟才冒險使用梵血禪唱,倫斐爾師侄傷勢嚴重,梵血禪唱一經施為,他會立刻經脈盡斷,死於非命。」

「是啊,他一用就十死不生,你們不敢亂來,我用了九死一生,你們就隨便冒險,反正我是後娘生的,玩死不用賠錢,是這意思吧?」

「呃……這……施主……貧僧…呃……」

老和尚並非巧言令色之人,被我幾句話問得面紅耳赤,答不上來,我其實也不是那個意思,具體情況我可以想像,只是剛剛清醒,借由這些問話來整理思緒而已。

「行了,我知道大師的意思了,倫斐爾既然倒下未醒,現在精靈們是誰在做主?葛林斯王新喪未久,總不會搞出什么委員會來聯合執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