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陰兵(1 / 2)

京城這段時間一直槍聲不斷,不過突然有了一絲的寧靜,街道上隨處可見的撕殺突然不見了,瞬間安全得讓人反而更加的驚悚。

不僅是持天道正統的皇家人馬,還是凶悍不懼死的叛逆凶徒突然有了默契一樣,在皎月當空的時候突然潮水般的各自散開,雖然依舊咬牙切齒劍拔弩張,不過雙方卻沒人再開一槍再揮一刀。

這段時間雙方的撕殺猛烈無比,水深火熱得讓人不敢想象,可事實上死傷最多的卻是無辜的百姓,真實的印證了那句戰,百姓苦的至理明言。

夜里淪陷為戰場的京城難得的一次平靜,因為不少百姓舉家出逃而顯得有些蕭瑟,十萬禁軍重重保護之下的皇城巋然不動。但在這一夜卻第一次有了動靜,前門圍得水泄不通的禁軍大營讓開了一條道路,緊接著三萬兵馬上街戒嚴開道,除此之外暗地里還有不少的兵馬護衛著。

御用拱衛司的人馬收縮回來,哪怕是部分有傷在身亦是傾巢而出,所有的高手匯集在一起顯得肅殺無比。隨後的還有禁軍的特務連各支特戰隊除了蟒蛇突擊隊外悉數到齊,他們號稱單兵戰斗力最強同時也有協同做戰的優秀天賦,可以說除了大殺傷性武器外禁軍里最頂尖的佼佼者都到齊了。

如果是沒大殺傷性武器的情況下,這樣的陣容可以說是大明朝最頂尖的戰斗力了,當然了若是連手槍都排除的話就不一定了,因為遠在神農架還有鬼谷山門的四百年沉淀,那些武林高手的實力也不容小覷。

京城之郊,萬烈浮屠的入口戒備森嚴,除了原本就把守在這的駐軍之外還有近萬的禁軍前來支援加強警戒,瞬間就把警戒防衛擴散開來確保萬無一失。從皇宮出發的隊伍浩浩盪盪,看得出既然朱威堂答應了停火不過朱威權還是不放心,畢竟雙方都是什么事都干得出來的狠角色,如果沒重兵保護的話朱威堂也有可能撕破臉皮直接朝他下手,說到底所謂的信用在冷血的皇家而言只有在適合的時候才有人遵守。

黑夜里綿延數里的隊伍終於來到了萬烈浮屠,所有的兵馬散開控制住了每一個地方,確保安全沒問題以後一輛很是傳統的龍輦來到了山門之前。比較詭異的是龍輦並非金黃色而內是純黑色,不似帝王的巡天之行而是龍御歸天的規格,限得庄重而又壓抑。

龍輦的左右各有一個少年,都是十三四歲的年紀看起來精氣神十足,不過卻都是穿著送葬時的正規禮服。其中一個精神看起來不太好,他們穿的都是儲君的服飾,打扮得隆重而又庄嚴,不過手腕上都系著一根紅色的長繩,長繩的另一端直接連到了龍輦之內。

山門之前許平負手而立,站在這饒有所思仿佛是在回憶前塵往事,也想起了太多的故人,對於龍輦的到來不聞不問表現得十分詭異。

全場肅然無聲,禁軍軍紀嚴明整齊劃一,數萬人只聽得見喘息沒人敢言語半聲,想來也是怕驚動了這沉睡了數百年的英靈。張聖陽上前一步把龍輦的簾子拉開,兩位儲君一左一右的走上前去跪地而迎,龍輦內的自然是久病而多年未曾出宮的朱威權。

朱威權面色蒼白,穿著一套黑色的龍袍顯得有幾分憔悴,消瘦而又弱不經風。他穿的完全是皇帝身死入殯才會裝的衣服,於外人看來極是不祥,可現在他蒼白的臉上有幾分紅潤,看著站在山門前那個高大的背影激動得嘴唇瑟瑟顫抖。

他左右的手腕上各系著一根紅繩連到兩位皇子的手上,按許平的說法此舉是要用兩位皇子的命格為他加持,這樣一來就有相見一面的機會而且在這個特殊的夜晚能保護他不會出任何事,所以朱威權不敢怠慢把繩子加粗又系得特別的緊,又嚴令兩位皇子不可離遠以防有任何的意外。

那么多的兵馬都是為了防備朱威堂,而這兩根紅繩在他看來才是保命的關鍵,倘若這時兩位皇子敢有任何行差踏錯,喪心病狂的他沒准會一怒而起直接殺之後快。

「皇上,微臣等願意護駕上山。」張聖陽看了看老妖怪的背影咬牙出聲,即使他知道自己肯定不是老妖怪的對手,甚至御用拱衛司人多勢眾也阻攔不了老妖怪做任何的事,但讓皇室僅有的三個血脈獨自前去也太危險了。

「不用了,老祖宗不可能加害於我們。」一向怕死怕得喪心病狂的朱威權這時反而是淡然一笑,揮了一下手但一看紅繩在動作不敢太大,肅聲說:「若我們有何意外的話,那等於是皇室無後了,老祖宗不可能讓這種局面出現的。更何況你們去了也沒用,不管你們還是禁軍里的好手誰能是老祖宗的一合之敵,說難聽點他老人家若要我的命不必如此大費周折,光是那神鬼難測的玄門奇術世間就無人能招架得住。」

張聖陽眾人也知道朱威權說的是實話,雖然防人之心不可無,但老妖怪只有不詭之心的話確實不用這么麻煩,光是那從宮里來去如入無人之境的功夫就能輕松的取了朱威權的首級。

他們純粹就是為了盡忠,可笑的是眼前已經有近十萬的人馬,可在這老妖怪的面前誰都沒有底氣,人世間所謂的力量對上神鬼之力竟然是那么的蒼白,饒是張聖陽曾經自負無比也是心生無力。

不只是他們,所有人都潛移默化的相信了一個現實,那就是以為許平的能耐要誰死都是手到擒來,這種強加的思想在他們的腦海里根深蒂固,也正是因為這一點許平辦起事來更加的有信服力,朱威權才會對許平說的話采取深信不疑的態度。

「你們跟去的話顯得朕貪生怕死無半點魄力可言。」朱威權的面色一沉,突然開了口:「傳旨,三軍從現在開始原地戒備不准任何人靠近,而萬烈浮屠內哪怕是地動山搖也不准冒犯一步,違令者,斬立決。」

「是!」張聖陽和其他頭領都不敢有違,眼見朱威權有這等氣魄個個都是精神一震。

下完了旨,在兩位皇子的攙扶之下朱威權拖著病體邁動著無力的步伐開始向前走去,這里埋葬的不只是為大明皇朝馬革裹屍的軍將。最中間的位置更是埋葬了三位開朝皇帝,當然了其中一位已經站在這里等著自己,這秘密要是公之於眾的話絕對是不可控制的軒然大波。

陰森的環境,死而復活的老妖怪,這些因素已經讓他對於開獄門的事深信不疑了。

「不錯,訓練有素。」許平這時才回過頭來,看著黑壓壓卻又鴉雀無聲的禁軍點頭贊許了一聲,或許站在這個地方軍人會顯得更加的神聖,讓人骨子里不禁生出一份熱血沸騰的盛意。

「不孝子孫,朱威權,拜見老祖宗。」朱威權在兩位皇子的攙扶之下緩慢的跪了下來,向著許平行了一個頂禮顯得十分的恭謹,作為子孫而言這樣卑微的姿態已經無可挑剔了,更何況他還是當今的九五之君。

「朱明浩,朱明遠,拜見老祖宗。」兩位皇帝在臨出發的時候知道了事情的真相,盡管覺得匪夷所思但父皇擺出這么大的陣仗而且已經跪地行禮了,哪怕他們依舊半信半疑但還是一同跪了下來,態度上不敢有絲毫的怠慢。

「跟朕來吧!」許平點了點頭,面無表情看不出喜怒。

說是萬烈浮屠但本質就是連綿不絕的墓地,深更半夜的來這種地方總感覺混身不自在,黑漆漆的環境還有四周若有若無的霧氣都顯得那么的陰森。這里沒有人聲,沒有人煙,更詭異的有草叢和樹林卻聽不見任何的鳥叫蟲鳴,安靜得有點過頭了哪怕是風聲呼嘯而過都會讓人感覺心驚肉跳。

而且這里與一般的墓地不同,埋葬的居多是戰死沙場馬革裹屍的將士,真正壽終正寢者寥寥無幾,說難聽點十個里九個是橫死的,而且全都是那種比較慘烈的死法。所以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的關系,心里一憷間仿佛能聽見戰場上凄厲的慘叫,能感覺到這里仿佛從泥土里沖天而起的戾氣。

朱威權自問心志過人都感覺不寒而栗,兩位涉事未深的皇子就更不用說了,盡管站得很算閉直不過步伐已經發虛,明顯腿都有點軟了。

數萬禁軍在山下守侯著,朱威權的身體不宜遠行,所以許平並沒有帶他們上到山頂,而是來到了第一個浮屠塔前時目光深邃無比,突然開口問:「威權,宮內不知道對於開獄門此事有何密聞?想來野史雜記那么多,此事雖然我一直隱瞞但也肯定有所記載。」

「老祖宗明鑒,傳聞中陳道子仙長曾在京城開過一次,並順利的將惡鬼送回陰間。」朱威權的面色一肅但也難掩緊張害怕的蒼白:「根據密聞所載,開獄門須自身有大神通不說還得准備不少的法器,俗話說請神容易送神難,所以開獄門此事不難,難的是如何把惡鬼系數送回陰間,這是無數陰陽大師得出的定論。」

兩位皇子在一旁戰戰兢兢不敢言語,在這種陰森的地方說神道鬼本身就是件讓人不舒服的事。

「命你准備的東西都准備好了么?」許平回過頭來,面色如常,可深邃的眼睛卻讓兩位皇子打了個寒戰。

兩個尚是少年的皇子,涉世未深自然不懂什么是陰謀詭計,可他們常年在禁軍的隊伍里訓練。血氣方剛又是好勇斗狠的年紀,按理說該有幾分桀驁不訓才是,少年心性即使是在皇權的壓迫之下也不可能克制年輕人的盛氣,可不知道為什么面對這人的時候卻是心里發憷,說難聽點一點想與之挑釁的勇氣都沒有。

那並不是對未知事物本能的恐懼,而是因為眼前這個看似俊美的男人剛才古井無波,可現在給他們的感覺卻是殺人重重。恍惚間似乎能想象到他沾滿一身的血腥站在累累的屍骨之上,那種橫戾沖天的感覺甚至比這塊地方有過之而無不及,那是和平年代沒經歷過戰爭的人難以體會的一種感覺。

「威權不敢怠慢,十萬紙錢,三千牲畜,早已在山下准備完畢,天亮之前就能完成祭祀。」朱威權的聲音瑟瑟顫抖,忍不住問:「老祖宗,您,難不成真的打算再開一次獄門,可那不是屠殺凡間的邪法么?。」

「沒錯,開獄門一直被視為至邪的法門,哪怕是修陰法的人都覺得戾氣太重視為禁忌,你怕了?」許平陰森的一笑,即使面相俊美但此時給人感覺依舊陰森骸人,在這年輕俊美的外貌下完全感覺不到一絲正常人該有的氣息。

兩位皇子是真怕了,面色蒼白滿頭的冷汗,雙腿發軟不說甚至時不時的咽著口水。畢竟心志再過人也是肉體凡胎,面對著這種未知的東西會有本能上的恐懼,朱威權也不例外,夜晚處於這樣的地方本身就感覺不寒而栗,被許平這樣追問著更是骨頭里都有些發寒。

「老祖宗,威權終究凡人之軀,自然是怕。」朱威權深吸了一口大氣,面帶決絕的說:「不過有老祖宗在就不怕了,威權知道老祖宗定不會害我,更何況這一地英靈乃我大明的蓋世功臣,以他們的拳拳之心斷不可能加害皇家正嫡。」

「好,夠老實的,知道害怕就行了。」許平話音一落,空間隱隱的有些扭曲,四周的霧氣仿佛有了生命一樣盤旋起來。

四周突然刮起了風,風聲呼嘯而過似乎伴隨著隱隱的慘叫,在這樣的夜里難免讓人毛骨悚然。

兩位皇子已經嚇得是面色蒼白了,朱威權同樣咬著牙不好過,許平漠然的看了他們一眼,嚴聲厲色的叮囑說:「一會你們的態度不可不敬,你曾問過我我的道行和陳道子師兄誰勝誰負,現在朕可以告訴你,現在的朕修為遠在當年開獄門的師兄之上。」

皇帝帶著兩個皇子一起跪著,許平不說話他們也不敢起來,而朱威權也明白許平要他們一直跪著所以即使身體有點不適也不敢開口,只能這樣強撐著。

這是於萬烈浮屠之前的一個空地,表面上看似乎是一片平地,不過實際上內有蹊蹺常人不可能知道。許平走到了正中央,腳猛的一跺喝道:「天乾地坤,顯聖之地,陽不為正陰不為邪,地陰八卦現。」

砰的一下似乎地動山搖,跪在地上的三人都驚呆了,完全不相信這是人類所擁有的力量,恐怕任何的肉體凡胎都做不到。而這一腳帶著沉重無力的力道,踩下的一瞬間地面就龜裂而開,地表的水泥立刻化為了灰燼被不知道從哪刮來的清風吹走,狂風刮過之後三人都瞠目結舌了,因為他們所跪的地方已經不是原來的空地了,而是一個用大塊青石拼砌而成的八卦圖。

「這是陰八卦之圖,陳道子師兄當年學的是陰邪之術,對於陰法的施術者而言是絕對的風水寶地。」許平的眼里有幾絲緬懷的哀傷:「當年他留下這八卦陣是為了不時之需,後來無用武之地就把它覆蓋隱藏起來,沒想到數百年後真的派上用場了,時也,命也。」

「老祖宗,你打算在這開獄門么?」朱威權一聽更是開心,難道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四百年前就有一個陰八卦是為了自己而存在的,這讓他更加篤定了自己肯定能活下去的信心,對於許平更是深信不疑了。

這一切不過是許平的信口雌黃而已,為的就是穩住他進一步的取得他的信任,地陰八卦圖的存在不過是這里鎮壓風水的一部分用具而已,至於要隱藏起來純粹是想保護著不被人破壞,不過這時候拿出來裝神弄鬼倒是極端的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