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開朝盛事(2 / 2)

氣氛一時壓抑無比,十分的庄重讓人肅然起敬,文武百官都明白所謂歷史性的時刻即將來臨了,不少人都在等待著這將是什么震驚天下的聖旨。

司禮太監習慣性的咳了一下,打開聖旨朗聲的念了起來,那尖銳的嗓音讓人控制不住的起雞皮疙瘩。在這種正式的場合廢話自然是少不了,盡管很多事情都由其他人處理好了,但身為皇帝還是得舊事重提做一下總結,對於臣子們的辦事能力表示出一個認可的態度。

廢話過後,話鋒突然一轉,所念的內容讓很多人都露出了震驚的表情:「朕雖是天命所歸,但是繼承的是列祖列宗傳下來的江山,一直兢兢業業如屢薄冰不敢有萬分的荒廢,朕這些年來自問不敢高居有功只求於江山社稷無過,於政務上勤勤懇懇,哪怕身體孱弱倒依舊不敢廢黜政務,不敢自封聖頂明君,但自問還是有臉面見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

這樣的語氣十分的凝重,雖然說的是好聽話,但有一種在給自己蓋棺論定的決絕感。果然在這鋪墊過後,司禮太監就高聲念道:「奈何天命難違,人終得生老病死,朕的身體越來越孱弱自知時日無多。膝下二子,皇後所出嫡子朱明遠喪命真龍會叛逆之手,中年喪子之痛讓朕與真龍會勢不兩立,哪怕朕死了也絕不會姑息任何一個余孽。」

意思太明確了,很多人已經猜得出接下來的話了:「而今朕已經病入膏肓,陸貴妃所出次子朱明浩雖然此次身受重傷但已經渡過了危險期,朕此皇子雖然年幼尚有幾分青澀,但於同齡人中亦算是少年老成。不敢說人中龍鳳但起碼文武雙全沉穩有度,無輕嬌奢浮之舉無紈絝輕佻之心,可堪大任。」

念到這,眾人瞬間就秉住了呼吸,司禮太監很是嚴肅的將聖旨合上了。

朱威權適時的睜開了眼睛,不怒自威的視線在底下環顧了一圈後,這才嘶著聲一字一句的說:「朕天命無多,自此立二子朱明浩為太子儲君,在朕龍御歸天時登基大寶,望其不負朕與列祖列宗所托,少年英成有利我大明王朝的千秋萬代,對得起祖宗留下的江山社稷和大明的億萬百姓。」

金口御開,最重要的內容從皇帝的嘴里說出來,如是五雷轟頂般一錘定音。

這個遺旨確實讓人震驚,但並沒有出人意料,尤其金殿之上許多人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但這部分人也沒感到吃驚。這幾乎是板上定釘的事了,甚至在朝會沒開始前很多人已經猜出了這將震驚天下的聖旨是什么內容,皇家走到了這一步也沒所謂的懸念可言了。

皇帝身體孱弱,已經是病入膏肓的狀態時日無多了,人丁本就不興旺只有二子二女,這在歷代而言凋零得算是最可憐的一代。皇長子慘死在叛逆手下這事已經人盡皆知了,那唯一可以即位的就只有皇次子,總不能皇帝還肯把皇位傳給其他的朱家嫡系,除非皇帝瘋了否則這樣的事不可能出現。

現在也唯有皇次子能名正言順,好在這根苗子是保住了,若是皇帝身體孱弱的情況下皇家又無後,那恐怕真要落到其他的旁枝身上,問題是不管落到誰身上都會大起波瀾,名不正言不順的絕對會橫生事端,到時候天下不太平少不了一陣腥風血雨。

試想一下江山無主的話,那畫面太恐怕了,各地旁枝的朱家後人勢必群起爭之,到時候肯定天下大亂民不聊生。所以皇帝的這道遺旨沒出人意外,大多數人都知道皇帝的身體爛到了什么地步,這時候先留一道遺旨其實可有可無但也無可厚非,畢竟真到了那一天的話有先皇的遺旨絕對是錦上添花。

念完了遺旨,朱威權把所有臣子臉上的陰晴不定都盡收眼底,他知道自己雖然高高在上,可論起謀略的話在場不少人都在自己之上,有的人一臉震驚但恐怕早已是心里有數,那種流露於外的表現似乎太浮誇了。

坐在龍椅上,雖然高高在上俯視眾生,但除了乾坤盡握手心的美妙之外總有別的感覺,最起碼朱威權總是能看見自己的不足。

「朕時日不多了,身體每況愈下,就算今夜龍御歸天亦不足稀奇!」朱威權定了定神,繼續嘶著聲說:「或許不日新皇就會登基,在場的諸位都是國之棟梁,朕望你們可以鞠躬盡瘁的輔佐幼主,君臣一心讓大明的江山社稷延綿下去,這個江山不只是皇家的,也是在場諸位的,沒有你們的兢兢業業就沒有大明王朝四百年的鼎盛。」

「遵旨!」文武百官齊跪膜拜,皇帝身體病入膏肓那么久了,這時候在金殿上說皇上一定萬壽無疆十分的虛偽,沒准拍這種馬屁還會惹得龍顏大怒,皇帝的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就沒必要說在廢話。

皇帝都開了金口,這事就板上定釘了,這時候最重要的不是拍馬屁,而是思索一下自己在這改朝換代的時刻該何去何從,隨波逐流有可能會太淘汰,但這也是一個時勢造英雄的好時候。最重要的是陸家就剩一個陸舉了,加之皇子年幼少在朝堂活動,這時候審時度勢得當的話很容易就得一個從龍之功,到時候還愁不飛黃騰達。

「朕累了,退朝吧!」朱威權又閉上了眼睛,病懨懨的臉上露出了疲態,那病懨懨的樣子更讓人相信皇帝隨時可能撒手人寰。

司禮太監高呼了一聲退朝,隨即皇帝就在七部尚書和張聖陽的簇擁下離開了,輪椅上那滄桑的臉突然給人一種影響遲暮的悲涼感。朝堂上一直號稱文武百官但實際上到場人數數千,這還不算在金殿之外的那些武將,在跪送皇帝離開以後他們依舊原地不動,按照禮部官員的安排,各品階的官員前後有序的離開,走的也是不同的宮門不能有半分的逾越。

到了這時候官員們依舊滿面肅穆,眾目睽睽之下不敢交頭接耳也不敢竊竊私語,聲怕有什么輕浮之舉會引來其他人的關注乃至是打壓,要知道肯定現在每一個人心里都開始盤算著站隊的事,這是一場爭名奪利又將解決新仇舊恨的動盪。

這時候誰都不敢被人抓住把柄,哪怕落人口實都不行,一點小問題都可能被上綱上線。所謂的名正言順就是其他人攻擊你時說那天皇帝上朝你y的居然敢放屁,這樣大不敬的事你都做了你y的居然還敢偷笑簡直是罪大惡極,這時候不打你打誰啊。

這樣的借口雖然看似可笑,但確是不爭的事實,犯了這樣的錯誤可遠比你殺人放火嚴重多了,尤其是皇帝一個不爽的神色就足以出現牆倒眾人推,推完再落井下石的局面,完全不用所謂的龍顏大怒,在揣摩聖意的那些人眼里只要一點雞毛蒜皮的問題就可以把你往死里整。

數千人離開皇宮的時候鴉雀無聲顯得很是壓抑,雖然沒人開口不過很多人都在擠眉弄眼互使眼色,這一夜注定少不了那些結黨營私,少不了那些私相賄賂的事。尤其是那些地方官為了表示清白加上政務纏身不能在京城久留,今晚他們得頻繁話的活動,迅速的確定京城新的派系和各個勢力間的強弱。

這時候要說有誰潔身自好還惦記著公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誰都清楚皇帝留下遺旨絕對不是無的放失,這時候如果後知後覺的話很可能會被人淘汰,不未雨綢繆的規劃未來恐怕會在這波浪潮中被活活淹死。

夜里,皎潔的明月高掛,熱鬧了一天的皇宮恢復了那死一般的寧靜,凌晨時分休息好的朱威權悠悠的醒了過來。看了看這熟悉而又壓抑的環境,睡在病床上的他露出了厭惡的表情,開了開口喉嚨有種發干,喉管粘在一起感覺很是難受:「聖陽,那邊來消息了么?」

「霍俊已經確定,手術可以進行了。」張聖陽一直守護聖駕,馬上點了點頭說:「丁彤已經醒了過來,在把琳娜和卡戴妮送過去以後她提取了血清,經過治療以後精神恢復,和其他隸屬皇家醫學院的專家研究過後一致的確定手術的數據已經完善,手術已經降到零風險的地步。」

「什么時候可以開始手術?」朱威權的眼神渙散雙目無神,這兩天身體情況很差,開口的時候喉嚨里一陣腥甜,這種感覺很是熟悉讓他惶恐又特別的厭惡。

「後天可以准備妥當。」張聖陽的聲線輕飄,似乎沒有感情。

「准備一下,明日就啟程吧,朕等不了那么久了,先去那邊看看,看看。」朱威權說話的時候無力的喘息著,給人感覺似乎隨時都會窒息而死,與逆天改命後的意氣風發不同,現在的他看起來已經有幾分即將油盡燈枯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