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詩晴顫顫巍巍把葯換了,做完這一切才發現手心和額頭上已經全都是汗,衣服也已濕透了。
蕭詩晴是從現代穿越過來的,骨子里帶有現代人生來具有的平等觀念,但不知為何,面對這樣的嘉靖,向來不懼權貴的她,第一次產生了些許心悸。
蕭詩晴怕那宮女很快就返回,不敢多停留,急忙用檀木架子上的一塊絲巾擦了擦手,最後望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嘉靖帝,快步走出了殿門。
嚴世蕃正在外面等她。
見終於蕭詩晴出來,他顯然也微微松了口氣。
「走吧。」
嚴世蕃一揮手,蕭詩晴便來到了他旁邊。
二人接著在紫禁城中踱步,這時,蕭詩晴將心里一直藏著的疑惑問了出來。
「你一直說我要替你當人證,可是除了我之外,你並沒有實質的證據,我們真的能成功嗎?」
嚴世蕃轉頭看她,只淡淡道:
「如今大明的內閣姓嚴,到目前為止,即便是司禮監、北鎮撫司那些人,也沒人敢明目張膽地跟內閣撕破臉。」
男子幽深的眸中隱隱有著睥睨天下的傲氣。
只要手上握有象征性的證據,便可玩弄權術。這場審案,本質上是權力與權力的斗爭。所謂證據,不過只是個陪襯。
***
兩日後,北鎮撫司。
由內閣親自安排,在北鎮撫司進行的對於紫禁城壬寅宮變案件的審理,今日開庭。
北鎮撫司的門口,一輛由四匹駿馬拉著的馬車緩緩停了下來,前面是六騎護駕的士兵,後面也是六騎護駕的士兵,馬車的兩旁還各有兩騎侍從,騎手手中的旗子上竟然書著兵部的擘窠大字。每一匹馬都是步伐矯健威風凜凜,馬背刷洗得油光水滑,連一根雜毛也無。
按理說,參加審案用這樣的陣勢不合禮制,乃是越矩,可這是嚴世蕃的排場,也就是嚴嵩和內閣的安排,任誰見了,也不敢說一個「不」字。
畢竟,連今天的審案也都是由內閣親自策劃的。其實北鎮撫司里稍懂得人也都知道,今天所謂的審案,無非就是在內閣的主導下的一場鬧劇罷了。
馬車的門開了,里面走出來的是嚴世蕃和蕭詩晴。
蕭詩晴是第一次來到北鎮撫司,她當然知道,衙門里的人就是傳說中大明朝殺人不眨眼的錦衣衛。
那日,她在嚴府里的預感不錯,嚴世蕃讓她完成的事確實與宮變有關。她的大體任務,就是假扮成宮女岳鈴,作為「知情人」為凶手楊金英添上一個不存在的雇主。
看著門口身穿飛魚服佩戴綉春刀的錦衣衛,她不禁有點心虛,何況自己今天是來作假證的。
嚴世蕃是見少女神色緊張,終究怕她亂了陣腳,把事情搞砸了,便用旁人聽不到的聲音對她道:
「緊張什么,都是給皇上上過葯的人了,還怕幾個家奴?」語氣帶著幾分安慰與戲謔。
這句話令蕭詩晴多少放松下來了。
「按我教給你的,該怎么說就怎么說。」
說罷,嚴世蕃便率先走進了大門。
蕭詩晴忙在後面幾步跟上。
伴隨著北鎮撫司錦衣衛恭敬的問候聲,兩個人,終於一同跨進了那間大廳。
對於壬寅宮變案的那場審判,終於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