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 / 2)

</br>《大明奸臣的小情詩》/ 殘星

蕭詩晴微微顫抖著,一步一步沿著那玉階丹陛登了上去。

從地上到宮殿的距離不過近百步,她卻仿佛走了一個世紀那么長。

殿門里那人是皇上,大明最高統治者。盡管蕭詩晴是穿越的,真到了這個時候,心里還是生出了些許緊張。何況她此時對宮中情況不甚熟悉,萬一殿里還有其他宮女太監發現了「岳鈴」的不對勁,她暴露了身份又該如何?

然而轉念一想,那宮女既然招呼她,就表明現在殿里沒有人。

蕭詩晴心里掠過雜七雜八的念頭,由於緊張,她覺得連殿門口的侍衛都在盯著自己,然而不管怎么樣,總算走到了門口。

蕭詩晴回頭望了嚴世蕃一眼,便推開了那宮殿大門。

「吱呀」一聲,厚重的殿門開了。蕭詩晴靜靜跨進了殿里,幾縷陽光透過微敞的窗子照進殿中,灰塵飛揚在光暈里,明明開著窗,空氣中卻仿佛有陳腐的味道,經久不散。

外殿中正對著她的牆壁上寫著幾行今草大字,形體連綿,字字顧盼呼應貫通一氣,蕭詩晴太緊張沒仔細看,並沒發現那就是《道德經》里的句子,她的注意力全放在了自己腳下。她的腳下,竟踩著一幅陰陽八卦圖,畫得栩栩如生,仿佛真的在轉動一般。

蕭詩晴的嗓子已干涸了,她清清嗓子,故意模仿著宮女的語氣道:

「皇上,奴婢來給您換葯了。」

聲音回盪在寂靜空曠的大殿,仿佛有余波一樣在空氣里一圈圈地顫動。

半晌,殿中仍沒有人回答。

蕭詩晴深吸一口氣平撫了心情,繼續向里面走去。每深入一步,她的心就提起一分。

外殿和內殿間只掛著幾張垂下來的紗幔隔開,隔著薄如蟬翼的紗幔,隱約能看見里面的床榻上,有一個白色的身影靜靜平躺著。

那便是嘉靖?

蕭詩晴的心咚咚跳了起來。心想這時候外面那個叫她來換葯的宮女應該已經走遠了,要不然自己現在就走吧?

可若是那宮女回來後發現她並沒有換葯,又該如何?

想了想,蕭詩晴還是決定以謹慎為主。並且不知為何,她總感覺心里有另一種力量驅使著她,讓她撩開了紗幔。

殿中除了那躺在床上的男子和她之外空無一人,大抵是照顧他宮女們都去拿葯了。然蕭詩晴不知道嘉靖帝素來就孤僻,不喜與人接近,殿中的侍衛一向就很少,是以宮變那日,那些宮女才能得手。

紫禁城中,說不定是京城最冷清的地方。

她望著幾步之外床榻上的男子,他比想象中的要瘦削些,幾乎及腰的烏黑長發沒有束起,散下來落在枕頭上,床上,身上。他睫毛很長,五官立體而深邃,鼻梁直挺,嘴唇略薄,面部那硬朗的線條中卻偏帶著一絲柔美,那身純白色的袍服更是將他襯托得純凈祥和,甚至多了幾分疏離與淡漠,仿佛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然,那英氣俊美且精致得無可挑剔的臉龐,又使他看起來宛如妖精般勾人心魄。

嘉靖的胸膛微微起伏,雙眼緊緊地閉著,眉心深蹙。他的脖子上布滿了血色勒痕,有的結了痂,有的深一些的還透著殷紅,一道一道,惹人心驚。那襲素白的袍子下,胸前和腰腹間也隱隱滲出了血紅。

蕭詩晴不禁打了個哆嗦,心道那些宮女和這皇上這得是多大得仇,才能下這么狠的手。

眼前男子的模樣讓她著實愣了,他並沒有想象中皇帝的威嚴,反而像是一個易碎的瓷人,身受重傷到下一秒就會死去。蕭詩晴從不知道也從沒想過,原來那個君臨天下的王者,竟是如此脆弱。

她深吸一口氣,見床榻邊一個紫檀木架子上擺滿了瓶瓶罐罐。蕭詩晴不知道應該用哪個,但她至少得塗一個,她正巧見其中一個瓶子開了蓋兒,便將那瓶開了蓋兒的粉細細撒在了嘉靖的傷口處。

他臉上的肌肉在微微顫動,似乎在說「疼」。

蕭詩晴被自己這個想法嚇了一大跳,又把那瓶子放回去,拿了一瓶軟膏一樣的東西微微倒了出來,里面的葯是淡白色的,蕭詩晴用棉布蘸著一點點塗了。

似乎塗對了。

嘉靖的臉色平靜下來,蕭詩晴卻依然不敢放松,生怕眼前的人突然醒過來。

蕭詩晴把手勁盡量放輕柔,全神貫注地為他上葯,因此塗得也慢,漸漸感覺汗水已蒙上了眼睛。她有時候恍惚了,以為面前的男子正睜開眼睛定定地看著她,嚇得她手一哆嗦,定睛看去,他分明正安安靜靜地躺在那里,一如從前。

他就像是知道她在這兒似的,再沒有亂動分毫,有心靈感應一般乖乖任她上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