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2 / 2)

胡宗憲卻是沒有再留,拜謝後退出了府門。

胡宗憲走後,嚴世蕃面色陰沉,一句話未說便回了房,蕭詩晴雖知道他在為什么生氣,畢竟事不關己,她也不好多問。

***

下午,蕭詩晴在自己的房間里歇息,嚴辛從門外進來道:

「蕭姑娘,有你一封信。」

「我的信?」

蕭詩晴穿越到大明這么久,因一直被嚴世蕃禁錮在府里也沒認識什么人,正疑惑怎么會有人給自己寫信。

她從嚴辛手里接過信,一眼便見那落款有三個清秀的字跡——張居正。

張居正?

沒想到距離在京城相別後過了這么多日子,張居正居然還記得她,還給她來了信。

但是想到此,蕭詩晴已經意識到了什么,抬頭盯緊嚴辛:「你有沒有把這事告訴嚴世蕃?」

嚴辛陪笑道:「小人是少爺的仆人,這里有什么事,自然都要向少爺稟報。」

蕭詩晴無奈,卻也只得看起了信的內容。

「……湖廣發了瘟疫?!」

她忍不住輕呼出聲,張居正在信上寫明了湖廣近些日子所發生的災難,苗民餓著肚子,體弱多病得了瘟疫,而造成這一切的緣由和胡宗憲上午所說的並無二話——官府貪墨,且很大一部分來說,是趙文華之過。

張居正在信上寫明,他通過老師顧璘知道蕭詩晴現在就在嚴世蕃身邊,希望蕭詩晴能夠說動嚴世蕃,勸趙文華放開貪得的銀子,為百姓謀福。

蕭詩晴無奈,張居正也太高看她了,就嚴世蕃那脾氣,自己怎么可能說動他?何況他也不會聽自己的呀。

信剛看了一半,嚴世蕃就從外面推門而入。

過了一段時間,嚴世蕃那上午的陰沉的臉色已經恢復了,見到蕭詩晴便道:

「蕭詩晴,誰給你的信?」

蕭詩晴沒理他,一側身,繼續看信。

不想下一刻,嚴世蕃走到她跟前,一把奪過了信紙。

蕭詩晴急得站起來:「嚴世蕃,那是人家給我的!」

嚴世蕃把信舉過頭頂,蕭詩晴沒有他高,伸手夠不到他的手,只能在下面瞪他。

有那么一瞬間,嚴世蕃突然覺得少女氣鼓鼓瞪著自己的樣子很好玩。不料下一刻,蕭詩晴氣得捶了他一拳。

「人家給我的東西,跟你有什么關系?」

蕭詩晴使足了力氣,嚴世蕃竟然一個沒站穩後退了幾步,見小姑娘居然敢對自己動手,他也瞪她:「蕭詩晴,你長本事了是不是?」

蕭詩晴仍然毫不示弱地瞪他,嚴世蕃撇開目光,仰著頭看信,先去瞧落款。

他眉頭皺起:「你還沒跟張居正斷了聯系?」

他轉頭看她,語氣嚴肅:「張居正是顧璘的學生,你以後少和他來往,免得他哪一天抓住了我們的把柄,你也吃不了兜著走。」

蕭詩晴低頭抿唇,信上明明詳細陳述了湖廣的災情,可嚴世蕃不但阻斷了她與張居正的溝通,而且也沒有絲毫想阻止趙文華的意思。

聯想到先前翟軼衡的事件,蕭詩晴越覺得自己處在了一個何等污濁不堪的環境里,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嚴世蕃是她的保護傘,她明白不能太多招惹他,她跟在他身旁這些日子,也有些習慣了他那些陰暗手段。然而,她雖然不是張居正那類剛正不阿之人,但總歸有利害和良心,這么大的事,嚴世蕃不聞不問滿腦子想得全是利益,她還是有點不舒服。

半晌,她抬頭道,定定地看著他:

「嚴世蕃,可是現在湖廣發了瘟疫,我覺得你這樣……」

「我怎樣?」嚴世蕃眯起眼睛,「蕭詩晴,你清楚自己的身份,還輪不到你還教訓我。」

他本來剛剛對蕭詩晴的印象有所改觀,誰知她接了張居正的信就開始站在了他的對立面,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樣的人?她一開始既然選擇住在嚴府,為什么還要說這些話?

嚴世蕃愈加冷笑:

「我也是很好奇,張居正是顧璘的學生,為什么偏偏給你寫信?我更好奇為什么偏偏是你,一進嚴府就惹出這么多事,又是被燙傷又是被行刺,讓我還不得不把你帶到江南……」

「你懷疑我的身份?」

蕭詩晴一下子站起來,咬著唇急道,「如果我真的是顧璘的人,張居正根本不會給我寫信,我自己就會勸你收手。」

「這我自然明白,但凡事總有萬一。」

嚴世蕃還是那副冷笑的模樣,他吐出口氣,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實話告訴你,我根本沒讓趙文華貪銀子,今天胡宗憲來時你也看到了,胡宗憲是個識大體的人,如果趙文華的行為真的是我所指使,他根本不會讓我勸他。」

蕭詩晴沉默下來,她承認嚴世蕃說得有道理。但即使這事不是嚴世蕃指使,他這種對百姓不管不顧的態度,還是令她有些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