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2 / 2)

不過,有個絕色少女為他端茶送水自然是好的。

在壬寅宮變那段時間,蕭詩晴突然闖入他的計劃,又歷經波折住進嚴府,與他共度了這近兩年的日子,連他自己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嚴世蕃呷了口茶,待細細密密的茶葉香沁入口中,才突然問:

「蕭詩晴,你多大了?」

蕭詩晴愣了一下:「過了十二月就十七。」

「你是臘月生人?」

「臘月二十九號。」

嚴世蕃輕輕「哦」了一聲,這少女在這樣美好的年紀,就這么被半囚禁在嚴府中,也不知道未來還要經歷多長時間。

或許……會是一輩子?

嚴世蕃抿了抿唇。

而後又搖搖頭,她不過是綁在自己船上的一只螞蚱,自己為何會想到這些?

然而,只要嚴家昌盛一天,蕭詩晴就得在他身邊一天。

畢竟事關政事,他一絲一毫都大意不得。

他心里又涌上那種百感交集的情緒,就像她剛剛住進嚴府時的一樣。自己府上的女子都是追名逐利的人,就算目睹他做那些禍國殃民之事,也不會說什么,可偏偏他身邊多了個這么樣的人。

當他想到那些陰謀詭計時,她總會憤憤不平地捶自己。

嚴世蕃苦笑。

蕭詩晴自然不知道他的心思,還差點跟他翻白眼:「你問我多大了有什么用,還是說說趙文華的事吧。」

嚴世蕃也轉過思緒,接著道:

「那天趙文華跟我透底後,我接納了他並派人將他護住,李芳才動不了他。」

蕭詩晴看著他。

「趙文華也知道我接納他只是利用他,所以現在才這么貪錢、拼了命地往上爬,為的是讓我信賴他,向我證明他的才能。」

「可他萬萬不該貪得這么狠,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嗎?」

說罷嚴世蕃狠狠握緊拳頭,暗罵,

「這趙文華真是貪瘋了,胡宗憲怎么也看不住他,搞成這個樣子,夏言肯定會借機彈劾。」

正在這時,敲門聲響起,嚴世蕃說了聲「進來」之後,少年便捧著兩封奏疏進來了。

嚴辛臉色並不太好,蹙了蹙眉道:「少爺,剛剛得到消息,夏言在京城彈劾趙文華搜刮民脂,這事手抄那份的折子。」

說著,便把其中一封放到桌案上。

「看見沒有?說什么,什么便來了。」嚴世蕃也懶得看那折子。嚴辛又道:

「少爺,還有一件事。」

少年抿了抿唇,神色比方才更加嚴肅:「夏言的門人曾銑給皇上上了《議收復河套疏》,並在夏言的推薦下,被任命為陝西三邊總督。」

「什么?」

嚴世蕃還沒怎樣,蕭詩晴急得站了起來,如此下去夏黨勢力一家獨大……

嚴世蕃閉著眼,手按著眉心,沖嚴辛揚揚下巴,示意他下去。

嚴辛不敢多言,躬身退下了。

這正是嚴世蕃心煩時的表現,蕭詩晴在一旁也識趣地沒有說話,好一會兒嚴世蕃才放下手,長吐了一口氣。

捏著奏折,語氣依然陰沉沉:

「這就麻煩了,奏折到了嘉靖手里,不知我爹能否擋得住。」

「既然是這樣,你要不要切斷和趙文華的關系?」蕭詩晴想了想,又道,「或者直接把他……」

或許知道她要說什么,嚴世蕃突然抬手制止了她,沉默著,良久良久,那幽黑如深潭的眸子仿似怔怔地盯著地面某一點,像是在思索,又像是茫然。

蕭詩晴試探著叫他:「嚴世蕃?」

嚴世蕃搖了搖頭,眸中漸漸透出些她看不懂的情緒,忽扯了扯嘴角道:

「對於趙文華,我不僅不能殺他,還要重用他。」

蕭詩晴不明白了。

「為什么?」

嚴世蕃卻沒打算再跟她做多解釋。而且他突然反應過來,今天已經跟她說了這么多。

算了,她畢竟是個局外人,什么也不懂,又何必跟說這些。

嚴世蕃在心中搖搖頭,他慢慢站了起來,對蕭詩晴道:「你去歇息吧,我也回去了。」

「你還沒有解釋為什么吶。」

蕭詩晴有點受不了話說到半截被晾在這兒,奈何嚴世蕃似乎怎么也不想和她再多說話了。

他直接起身離開,走過門檻的時候,像是想起什么,還是補充道:

「張居正那邊,你還是少聯系。」

他瞧了眼她,語氣輕佻,又有點意味深長,

「別忘了你也說過,我們可是一條船上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