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1 / 2)

</br>《大明奸臣的小情詩》/ 殘星

北鎮撫司陰暗的回廊中, 只有一燈如豆。

昏暗的燈光下,只有一張桌、一壺酒, 兩個人。

陸炳蹙眉望著面前的錦衣衛:「沈鏈, 你到底要做什么?」

年輕的下屬沉默不答,陸炳嘆了口氣, 道:「沒事,最好還是不要惹嚴嵩、嚴世蕃他們。」

沈鏈仰頭猛地飲下一杯酒,通紅的眼睛望著陸炳:「可是陸指揮使,今天在朝上你都看見了, 面對鞍靼的進犯, 嚴黨如此誤國, 以致百姓家破人亡,京郊一片狼藉,這於我大明是何等的恥辱!」

陸炳抿唇, 用手揉著眉心。

沈鏈繼續說著:

「我知道, 您把我安排在您身邊也是為了保護我。但只要我還是錦衣衛中的一員, 還是大明的臣子,我就不能對嚴黨的惡行坐視不理!」

「你還是執意要進諫?」

沈鏈凝重地點了點頭:「陸指揮使, 您早知道會有今天,已提前將我的家人送到了安全之處,以後,我的家人就拜托您了。」

說罷, 沖他一抱拳, 拿過桌案上的奏疏, 走了出去。

陸炳霍然站起身:「你等等……」

「陸指揮使,我意已決,你不必勸我。」

沈鏈站在門口,背對著陸炳,字一字句。

陸炳望著他的背影,顫抖地咽下一口酒,半晌,緩緩閉上了雙眼。

***

「大學士嵩,貪婪之性疾入膏肓,愚鄙之心頑如鐵石,忠謀則多方沮之,諛諂則曲意引之。要賄鬻官,沽恩結客,朝廷賞一人,曰:「由我賞之」;罰一人,曰:「由我罰之」。人皆伺嚴氏之愛惡,而不知朝廷之恩威。姑舉其罪之大者言之:第一,納將帥之賄,以啟邊釁;第二,接受諸王的饋送,每事陰為之地;第三,攬吏部之權,雖州縣小吏也都以賄取官,致使吏治大壞;第四,索取撫、按的歲例,致有司遞相承奉,使民財日削;第五控制言官,使其不敢直言;第六,妒賢嫉能,一忤其意,必致之死;第七,縱子受財,斂怨天下;第八,運財還家,月無虛日;第九,久居政府,擅寵害政;第十,不能協謀天子討敵,增加君主之憂。」

……

「臣請誅殺嚴嵩,以謝天下!」

……

一字一句堅毅的聲音回盪在嘉靖的腦海里,他還記得那個錦衣衛上疏時一腔熱血的模樣,他激動得雙眼泛紅,語氣顫抖。

嘉靖臨窗而坐,背對著李芳,在後面忙著收拾精舍的李芳也看不清主子的神色。

半晌,才聽到嘉靖喚他:

「李芳。」

「奴才在。」

「這個沈鏈要往刀口上撞,你說,該如何處置他?」

李芳躬身,不緊不慢:「一切全憑主子決斷。」

嘉靖哼笑一聲:「他是個好人吶,可惜太直腸子,能在陸炳手下混那么久,也是個奇跡。」

李芳聽出嘉靖話中的意思了:「主子的意思,是要處罰他?」

嘉靖目光中閃過一絲戲謔:「聽嚴嵩的吧。他是當事人,把他叫來,看他怎么說。」

「是,奴才這就去辦。」

「慢著。」嘉靖喊住李芳,「另外,加封徐階太子太保,獎他享內閣成員待遇。」

「是。」

李芳走出萬壽宮,來到司禮監,聽見里面有話語聲傳來。

是陳洪的聲音:

「陸炳是在用沈鏈試探朝廷水之深淺,沈鏈不幸啊,做了陸炳的第一個棋子。」

「他們本就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孟涵附和。

李芳沉下臉,驟然推開門,陳洪和孟涵見老祖宗臉色不好,都閉了嘴。

李芳一字一句:

「陸指揮使是朝廷重臣,更是皇上自小交好之兄弟,再有誹謗大臣者,罪同沈鏈!」

陳洪和孟涵對望一眼,都低下頭去:「是。」

李芳抿抿唇,轉身離去。

得了老祖宗的訓斥,孟涵不敢再說,陳洪看著李芳的眼光卻憤恨無比。

***

很快,嚴府便接到了消息,沈鏈上疏彈劾嚴嵩嚴世蕃,嘉靖讓嚴嵩自己拿主意該如何處置沈鏈。嚴嵩和嚴世蕃很快給了回話,以沈揀低誣大臣之罪,予以廷杖,之後貶至保安。

蕭詩晴聽說了這個消息,心里一驚,急忙趕到嚴世蕃的書房。

她先前便知道了,沈鏈這幾日沒有回家,而是一直在北鎮撫司衙門工作,沈鏈若是被論罪流放,《百官行述》怎么辦?她該交給誰?

「嚴世蕃,你不能流放沈鏈!」

蕭詩晴一進門便喘息著說道。

桌案前的男子慢慢抬起頭,一見蕭詩晴為得是沈鏈的事,不快地蹙了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