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1 / 2)

</br>《大明奸臣的小情詩》/ 殘星

窗外, 黃昏正一點一點退散, 烏雲漸漸攏聚, 看樣子, 是要下好大一場夜雨。

嚴世蕃正在房間里假寐,門忽地開了。

「少爺, 剛得到消息。」嚴辛走進來,附在了嚴世蕃耳邊說道,

「《百官行述》被掌握在了錦衣衛手里。」

嚴世蕃猛然從躺椅上坐起來,目光凝聚成一點:「可當真?」

嚴辛點點頭:「據輯事司的人說,傅十一已經死了, 陸指揮使卻一直沒去收屍,他們猜想,這其中可能有鬼。」

***

夜, 如漆如幕。

嚴世蕃剛出了府門, 雨便淅淅瀝瀝下了起來, 不一會,雨點變得豆大, 又變成了瓢潑大雨。

他走得急, 沒有坐馬車或轎子, 只騎了匹快馬就奔出了府門,再加上沒帶雨披,只走到半道上便渾身濕透了。

來到北鎮撫司, 守門的錦衣衛見他一身濕淋淋的, 暗自想笑, 但終是不敢怠慢,替他拴好了馬,把他迎到了陸炳所在的值房。

北鎮撫司從外觀上看,就是一個個大鐵疙瘩組成的房間,陸炳雖然貴為錦衣衛指揮使,所在的值房也不過是比其他人的大一些,里面的陳設較好一些而已。

「呦,這不是嚴大公子么。」

今夜的陸炳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倚在門框上不緊不慢,輕輕捻了捻手指上不存在的灰塵:「這么晚了,怎么有空來北鎮撫司做客?」

陸炳身材很高,他故意整個人把嚴世蕃從門口擋住,不讓他進去。

陸炳打量著嚴世蕃濕淋淋的頭發和衣服,勾起嘴角淡笑:「嚴公子走得真急啊,下次別忘了帶雨披,這嬌生慣養的身子萬一凍病了,我如何向嚴閣老交代啊。」

嚴世蕃自然不會理陸炳假惺惺的客套,他也不是省油的燈,已看出陸炳是故意將他拒之門外,便干脆上前將他硬擠開,走進了值房。

嚴世蕃正被雨淋得渾身疲憊,此刻毫不客氣地坐在了陸炳的椅子上,拿起桌上那碗熱茶一飲而盡,這才暖和了過來。

喝完了茶,嚴世蕃抬頭看著面目有些扭曲的陸炳,抿了抿唇:

「五十萬兩銀子,我買你把它交出來。」

陸炳皺眉:「什么?」

嚴世蕃不想跟他浪費口舌:「《百官行述》。」

「《百官行述》是什么?」陸炳仍望著他,「嚴世蕃,你大老遠冒雨闖進我的值房,就為了跟我說這些渾話?」

嚴世蕃冷笑:「七十萬兩銀子,足夠了吧。」

陸炳抱著臂,抿緊了嘴唇。

望著陸炳這幅打死也不說的模樣,嚴世蕃從椅子上站起來走近他:

「你我都知道《百官行述》有多么重要,你若是交出來,我和你就仍然是一條戰線上的人,李芳、徐階那些人,就不敢拿你我怎樣。」

陸炳背過身去,一字一句:「我和嚴黨從來就不是一條戰線上的人。」

沈鏈的眉眼一點點浮現在了陸炳的眼前,只要一見到嚴世蕃,就不能不想起沈鏈的臉,想起那晚沈鏈醉酒的模樣。陸炳的眉頭漸漸擰住。

嚴世蕃自然知道陸炳是記掛著沈鏈的事情:

「這么說,你是執意要把它交給皇上,作為對付我們的殺手鐧了?」

陸炳抱著臂的雙手微微一緊,嚴世蕃這是在逼他表態,在朝廷各派系的斗爭里,錦衣衛的站隊至關重要。他雖已有些厭惡嚴世蕃這幅嘴臉,但依目前的自己,能直接跟嚴黨翻臉嗎?

陸炳終於開口了:

「《百官行述》不在我手里。」

嚴世蕃一怔,眼睛眯了起來:「你說什么?」

「傅十一拿到那本書後,就冒死回到了京城,想把它交給沈鏈。」陸炳沉聲說著,只管陳述事實,「但沈鏈那時已經去了和蒙古人的戰場,之後一直在北鎮撫司,直到上疏被下獄。」

「傅十一查案時,一直受到各方勢力的阻撓,有人想殺他滅口,那應該就是《百官行述》真正的創作者。」

「傅十一負傷回到沈鏈宅子那段時間,一直有人跟著,究竟是誰在沈鏈的宅子里,我想……」說著,陸炳意味深長地笑了,他終於轉過身,看著嚴世蕃,

「《百官行述》在哪里,嚴公子,應該比我更清楚。」

***

與此同時,紫禁城。

殿外的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整個下午,嘉靖就這么坐在窗前一動不動地望著外面的天色由白晝到黃昏,再由黃昏到黑夜。直到外面下起了瓢潑大雨,才下意識地裹緊了身上的道袍,微微舒展了身子。

李芳適時地進來了。見自家主子一下午都在沉默,李芳很聰明地沒有打擾,但此時再不進來就來不及了,東廠得到的重要消息必須向嘉靖帝通報。

「哎呦,主子,外面下了那么大雨,怎么不關窗啊。」

李芳快步走上前關了窗,見嘉靖的道袍已經被雨掃得微濕了,便先將銅盆放在嘉靖身邊,開始為他脫道袍:

「主子,《百官行述》的事有消息了。」

嘉靖就像突然從自己那謎一樣的世界抽離般清醒過來,立刻來了精神:「什么消息?」

「據東廠的奴才探聽說,錦衣衛的傅十一得到了那本書,就帶著那本書冒死回到了京城,想把書交給錦衣衛的兄弟沈鏈,然而沈鏈那時並不在。」李芳頓了頓,「據說當傅十一來到沈鏈宅子時,那個蕭詩晴正巧陪同著他一起。所以,蕭詩晴很可能知道這本書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