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趙文華就要出來,蕭詩晴唯恐被他發現,這時手臂上一緊,身後的嘉靖拉住她,藏在了柱子後面。
蕭詩晴看著趙文華從大門走出,他卻並未發現她二人。
***
「看到了嗎?連嚴嵩都在跟朕較勁。」
自從那天以後,嘉靖的話就時常回盪在她耳邊,這個下午,蕭詩晴獨自待在偏殿,卻聽到遠方傳來悠遠的鍾聲。
緊接著,宮中的太監們都興奮起來,宮外有聲音傳來:「裕王妃誕子了!」
「裕王妃誕子了!」
聲音傳遍了紫禁城,蕭詩晴心中一動,門口處卻一響,是嘉靖來了。
「皇上,裕王妃誕子了,您不去看看嗎?」
他沒有回答,只是望著她,神色中露出些許蒼涼。
蕭詩晴沉默,她也懂得了這意味著什么。
裕王的勢力,總會越來越盛。
她努力沖他揚起笑容:「皇上,這是好事啊,不是嗎?」
他卻未答話,負手站在窗前。
天高雲淡。
射進殿中的夕陽也給朱厚熜的身影上鍍了一層淡金色。
此時已近黃昏,極目遠眺,慘橘色的天無邊無際,沒有一朵雲,只有一只歸雁,扇動著翅膀,在天邊遠遠地飛著,只是以蕭詩晴的視角來看,似乎沒有動。
又是紫禁城一個安靜暗淡的黃昏。
「晴晴。」
朱厚熜終於開口,
「朕在這宮中數十年,身邊沒有一個貼心的人。只有你,算一個。」
他拍拍他身邊的座椅:「來,坐到朕身邊來。」
蕭詩晴一怔,慢慢地挪動腳步,走了過去。
「朕知道,你對朕好是想讓朕放你回去,朕明知道你不是真心的,卻依然覺得開心。」
「因為只有你是這深宮中唯一不受污染之人。」
她坐在了他身旁,卻感到周身一暖,他竟一下擁住了她。
「皇上……」她心一顫,低頭望了望他,男子抿唇不言,眼底烏黑深沉。
她咬了咬牙,想掙脫開這懷抱,卻被他摟得更緊了。
「別走。」
他聲音帶些孤憐的企盼,
「別走,讓朕抱一會。」
他閉上了雙眸,將頭埋在她的肩窩,由於他高出她許多,所以顯得有些古怪。
她掙脫不開,心跳漸漸慢下來,任由他抱著。
男子沉默、厚重而倔強的氣息,漸漸充盈在她的鼻腔。
***
裕王妃誕子的消息迅速傳遍了宮中,嘉靖雖與蕭詩晴待了一會兒,卻也不得不去下令安排相關瑣事。只不過自那以後,嘉靖便經常來找蕭詩晴。蕭詩晴深知其原因,便也不拒了。
***
幾天後。蕭詩晴和嘉靖在殿中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有個小太監匆匆忙忙跑到殿外李芳身邊:「老祖宗,外面有個人說有急事見皇上,趕都趕不走啊。」
「有沒有人堵住他?」
小太監帶著哭腔:「他執意進諫,攔都攔不住啊。」
「他說,若是皇上不見他,他就一直在那兒不走!」
「胡鬧!」
李芳斥道。
「是什么事啊?」
偏殿中,嘉靖的聲音傳了過來。
「回稟主子,只是一件小事?」
「一件小事?」
李芳驚覺嘉靖細致入微的察言觀色,不敢再瞞:
「回主子,是……張居正回來了。」
一聽這話,嘉靖身旁的蕭詩晴也是一驚。
「據說,他還帶了一份參江南官員的奏疏,執意要進獻給主子。」
「參江南官員的奏疏?」
嘉靖驟然望向蕭詩晴。蕭詩晴身子一僵,他這樣精明,自然猜到了事情和《百官行述》有關。
嘉靖大喝,似乎連整個大殿都顫抖了:
「宣他進來!」
***
不一會兒,身著長衫的書生跪在了嘉靖面前。
見到蕭詩晴也在,張居正微微一驚,卻依然恭敬上前,把奏疏交給嘉靖。
嘉靖接過那道奏疏,卻沒有直接看,而是望著張居正,眼中帶笑:
「你這樣,就不怕他們合起伙來報復你?」
「回皇上,臣只知道忠於朝廷,不知什么報復不報復。」
「你想讓朕怎么處置你?」
「無論是賞是罰,全憑皇上決斷。」聲音依然一字一句。
「好,很好。」嘉靖點了點頭,
「如此,我便給你封官。」他似乎未經思索就道,
「明日,你就到裕王府上報道。」
張居正一躬到底:「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