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哥是個愛操心的人1(1 / 2)

</br>八月下旬,越城公安局禁毒支隊一大隊。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進辦公樓,忙忙碌碌的警員們拿著各種檔案、報告在樓道里快速走著。

一個留著干凈利落寸頭的小年輕,抱著一摞文件走到一大隊隊長辦公室門前,敲門道:「朱隊長,我進來了。」

長了一副「年輕」面孔的朱開旭朱隊長,視線從電腦上移開,戴興寧把一份《調任通知書》放到他桌上。

「剛送來的,越城警察學院的任教通知書,是高警官的。」

朱開旭拿過調任通知書,臉上一沉問:「他來了嗎?」

「還沒呢。」

「這個月他第幾次缺勤了?」

「第三次。」

朱開旭就快要蹦出「擦」字了,又不想在這個年輕警員面前丟了面子,生生憋回肚里。盯著「越城警察學院任教通知書」幾個字,眼睛就要急出火星來。

戴興寧瞥見他上司大大眼睛里說不盡的情緒,好奇地問:「高警官不是說要報『驟雨計劃』嗎,怎么突然去警校當教官了?」

聽到「驟雨」二字,朱開旭立刻忍不住,拿出北京爺們的火氣說:「打來哪來從哪出,該干嘛干嘛去。案子沒破幾個,八卦到不少打聽。」

戴興寧吃了癟。朱開旭一口京腔說快了他還真聽不太懂,只好乖乖出了辦公室,心想離那個干了四年還沒升職、績效考評年年下降、連基本底薪都快扣沒的高修暘警官,稍微遠點。

不求上進、陰晴不定、吊兒郎當的高修暘高警官,是越城禁毒支隊一大隊的「名人」。他當年從越城警察學院本科畢業時,專業考核成績非常優秀,是越城警校的風雲人物。可幾年前高修暘在警校讀研期間不知發生了什么,參加一次實戰任務後性情大變。在當年的教官,也就是現在辦公室里的朱警官朱開旭一再擔保下,勉勉強強進入禁毒支隊一大隊。

幾年過去,高修暘從剛入職人見人欺的新菜鳥,到多年後人見人躲的老菜鳥,除了朱開旭,一大隊沒人願意跟他搭檔出任務。但凡高修暘出警,要不就是負傷,要不就是拖著三個月、半年結不了案。後來朱開旭升了一隊隊長,再沒人願意跟高修暘組隊。有朱隊長在上面罩著,高修暘也成了名義上的「功成身退」,實際上的「混吃等死」。

戴興寧從朱開旭辦公室一出來,幾個警員立刻圍上去。

「咋著,又因為高修暘被罵了?哎呀你說朱警官和他到底啥關系啊?」東北口音略重的男警員問。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更何況在一個滿大街都是腐女,遍地都攪基的時代。

「他倆不就是普通上下級嗎,干嘛事事這么維護?」一個長相略女性、戴眼鏡的男警員說。「我看這個高修暘常年單身光棍一名,咱朱隊長也……難不成他倆是?哎喲喲我的天啊!」

「行了,你瞎猜什么啊,你說那關系他倆肯定不是。」另一個年紀紀輕輕的女警員直截了當地判斷說。

「為什么?」戴興寧問。

「因為我就是腐女啊。腐女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只要有一點風吹草動,立馬給你吹成星火燎原。他倆的互動實在太少,連咱局的論壇里,都沒什么他們的文章。唉,可惜了朱開旭年輕的臉和高修暘的大高個~」

戴興寧臉一綠:「什么文章?你該不會指——咱論壇里還有那種文章?」

「是啊!」女警員一臉興奮地說,「小寧寧,你剛入隊不久,咱網站里就有你的cp文了,雖然數量少,但質量都不錯,我發你幾篇啊!」

戴興寧一怔,把剛才朱開旭憋回去的那個詞,終於罵了出來。

「擦——」

這天下班,朱開旭把桌上的《調任通知書》放進包里,猶豫了一下,又從埋得老深的文件中,找到了高修暘那份申請「驟雨」二期計劃的表格。

出了警隊大樓,開車行了二十多分鍾去了體育西路。經過簡陋、嘈雜的鬧市,開到褪了色的老樓前,朱開旭連停車位都找不到,只好冒著被開罰單的危險把車扔在街邊,上了一棟牆皮都掉光的矮樓。

朱開旭心想,這幾年因為過來找高修暘開的罰單,一定要攢下來訂成冊,再多復印幾本,找個機會對著高修暘的腦袋砸。

上了四層找到410,門都沒敲,直接掏出鑰匙打開外面的易拉門,知啦知啦的門軸聲每次都讓朱開旭神經抽搐。

低矮的小屋,一間卧室、一間廁所、一個陽台,外加廚房和客廳的連體,就是高修暘寓所的全部。

朱開旭忍著滿屋子的霉腐味道,越過臭襪子、爛鞋和剩了好多天的泡面桶,照著沙發里睡覺的人就是一腳。

「你給我醒醒,聽見沒有!虧你上學時還自稱高悠然,你現在都快成高凄慘了!」

捂在被子里的高個年輕人翻了個身,全當屋子里有蒼蠅在叫,一點不為所動。

好你個高修暘。朱開旭咬咬牙,這次不動粗了,低沉的聲音,一個字比一個字清楚。

「你還想不想參加驟、雨、計、劃?」

沙發里的人好像突然被吵吵嚷嚷的蚊子咬醒,噌地扯開被子坐起來。

「結果出來了?我能參加了?什么時候去?」

高修暘頂著亂七八糟的一頭短發,眼里的神色太過真摯,以至朱開旭一瞬間動了惻隱之心,覺得拿這件事騙他,很不厚道。他從包里掏出《調任通知書》,扔在高修暘身上道:「自己看吧。」

高修暘亟不可待地翻開,表情堅定而認真,驀然間又皺起眉頭,望向朱開旭:「這是什么,讓我去警校當教官?」

大高個眼中的失落太過明顯,朱開旭頓了頓道:「每年九月警校開學,都會選教官,你又不是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