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就是某個人或某件事的插腳,才讓本來就有抑郁症的顧先生毅然選擇了赴死。
因為這個念頭,我總算恢復了一點生機。
我想著,只要是為了顧先生,我做什么都是可以的。
於是我開始嘗試解鎖。
3
也不知過了多久,直到南方她們再度走進病房,我的吊針打完了,我都沒有解鎖。
南方她們陪著我出院。
我下意識地回頭張望,只見身後全是身穿病號服的人和白大褂醫生。
姜慕讓我向前看,別總對過去念念不忘。
我想說:念念不忘,必有回響。
我們一行四人坐在出租車上,我像魔怔了般坐在最旁邊解鎖。
我只想打開手機,只想打開看看。
「七七,別看手機了,等下我們去你家,我們三個親自為你下廚,給你做好吃的。」南方坐在我旁邊,想要拿走我手中的手機。
「不行!」我大叫道,急忙把手機護在自己的心房邊,警惕著盯著南方。
南方被我的聲音和眼神嚇到了,愣了好一會兒。
安羨和姜慕都擔憂又驚異地看向我,開車的出租車司機更是從後視鏡里看了我好幾眼。
他以為我是神經病。事實上那段時間,我的精神一直不太穩定。
「好好好,我不拿,七七你別慌張。」南方緩過來便來安慰我的心情。
我深吸一口氣,又攤開手機開始找尋解鎖密碼。
南方看見了我在干什么,發覺了這不是我的手機。聰慧如她,是她告訴了我正確的解密方向。
「為什么不試試你自己呢?」南方輕聲提醒著。
是啊,剛才我一直在漫無目的地試,沒有一定的頭緒,為什么我不去試試關於我自己的呢?一語驚醒夢中人,我興奮地抱住了南方,就開始一個一個試。
幸運的是,當我以「s」的形式連上這九個點的時候,手機解鎖了。
我如同生長在干涸里的魚,遇上了波濤大海,重獲了新生。
我輕笑了兩聲,因為我看見顧先生手機的主屏壁紙也是我。
屏保是我,密碼是我,壁紙也是我,顧先生其實是很在意我的。
我還沒點開任何一個軟件,出租車便停了下來。
我們下了車,來到了我的公寓里。
我把鑰匙給了南方,自己一個人走在最後,開始翻閱顧先生的生活點滴。
你不會理解那種感覺。
他的相冊里全部都是自己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只有最後一張,是我們的小學畢業照。
但里面也有我,更有他。
——顧先生將在畢業照中的自己用紅筆圈了出來。是啊,將近十年的光陰過去了,當初和自己的現在相比,真是要感嘆物是人非。
山長水闊事事休,少年年少幾時就。
不過我也眼尖地發現了自己的周圍也有淡淡的紅色筆記。我知道那肯定是顧先生輕輕畫上去的。他半信半疑著自己的所見所感,還打電話向我確認。
可是我卻沒能告訴她,那個留著學生頭,穿著寬大校服,極其普通的小女生就是我,我們很早之前,就認識了。
命運弄人。無可避免。
他的手機沒有什么下什么軟件app,只有手機自帶的。我打開他的通訊錄,發現里面只有幾個人的手機號碼。
第一個就是我——阿七。
後面的我都陌生,只有一個「陶佳寧」我算有所耳聞。
我還發現昨晚十二點他給我打了電話,但我因為種種原因,沒有接聽。
我收起傷感還有遺憾,繼續往前走。
顧先生真的喜歡用短信發消息,他的qq微信都沒有什么消息留言,短信倒是一大堆。
我竟還看見了有個人要約他參加初中同學聚會。
但是顧先生沒回復。
不知道為什么,我越看這些看似無聊的東西,便越來越開心還有感興趣。
那種感覺就是你和一個人已經很熟悉,熟悉到他的全部你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一樣。
當他尚在人間的時候,我沒能拉他一把回歸人途,那我希望當他去別的地方的時候,他在那里也不會有這里的太多牽掛。
如果可以,我希望他簡單地快樂,簡單地生活。
4
最後我打開了他的備忘錄。
他有好多的備忘錄,每個備忘錄的標題都是日期。
我先隨意地點開了一個,映入我眼簾的就是四個大字——我想自殺。
我受了驚連忙點回去。
此時我已經坐在自己家中的沙發上。我周邊沒有人,她們都在廚房搗鼓,我也不願她們這個時候來我的身邊,自己一個人沉默地看著這些東西,最好。
我突然有些恐慌。
卻還是點開了剛才點的備忘錄的上一個。
——可我放不下她。
對語言的敏感讓我知道,這是一句話。
我又往上點開一個。
——我很在乎她。
再點。
——算了,一死了之也好。
又點。
——我想見她最後一面。
——我還沒有送過她東西。
——她的東西被搶走了。
——我想和她在一起,可是我不能和她一輩子。
——再見,七顧。我愛你。
最後一個備忘錄,也就是最上面那個的日期是昨晚十二點。
那一刻,我的眼淚奪眶而出。
再見,顧先生。
再見,顧先生。
再見,顧先生。
我一把關掉手機,倒在沙發邊。昨晚十二點,他很想和我說一聲再見吧。但是那時我喝醉了,估計已經昏睡過去,再者姜慕問的那個問題其實我一直如鯁在喉,就算當時我沒醉,亦沒睡,也不會接的吧。
顧先生,時間是一個殘忍的東西。
有的時候,就是時間將好多好多人打散了,分開了,也是時間將很多人的記憶沖刷了,淡化了,消磨殆盡了。
可我永遠也不會忘記你。
「我願化作人間花,陪君天荒伴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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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不有覺得我前後的文風不太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