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書(2 / 2)

吳掌櫃看他的神色便知道了答案,又是佩服又是無奈,猶豫片刻,終於還是忍不住勸道:「梁公子,別怪老夫多嘴,你得想法子進書院啊!寺里藏書不多,大半都是經文,於你進學無甚大用。在我這兒替人抄書,費時費力,終究比不上正經路子,你這樣好的天份……」

吳掌櫃不想打擊他,可事實就是如此。就算梁追能破萬卷書,僅靠自學,不經大儒指點制藝,也絕對走不了科舉的路子。

「等年後,崔家要開書院,聽說只收寒門子弟。」有些話,點到為止足矣。吳掌櫃取出兩吊錢,和藹道:「梁公子,雖說你仍在孝期,可出了服,也要為自己今後打算啊。」

他年輕時也考過許多回,卻屢試不中,所以深知科舉的不易。可這事正如鯉魚躍龍門,千軍萬馬過獨木橋,只要能考中舉人,不說一步登天,起碼能博出個坦途來。

梁追垂睫,看著吳掌櫃遞來的兩吊錢,卻並不伸手接過。

他抄的這些加起來,最多只值一吊錢,就算節省了天數,也遠遠夠不上這么多。

「不是施舍,拿著吧。」吳掌櫃知曉他心中所想,笑眯眯地解釋道:「如今在年中,生意好做,定價都是商行說了算,該多少就是多少。」

他這書肆歸於崔家商行,前些日子上頭說抄書印書要漲工錢,他就跟著漲了,反正虧錢也不從他的口袋出。

當晚,華燈初上之際,各式各樣精巧別致的燈盞亮起,懸起的點點燭火搖曳在半空中,綽綽光影交織綿延到遠處,一望無際。

然而在滿目繁華之外,卻有一個小書攤靜靜坐落街角處,無人問津。

早在燈會開始前,梁追就照例搭好了攤子,左邊是買糖畫的,右邊是表演雜耍的,獨他這里畫風截然不同。

隨著夜幕降臨,行人漸多,周遭的吵嚷好似沒有半分干擾到他,少年穩穩端坐,認真下筆——原來擺攤抄書是次要的,他是想借著街上亮如白晝的燈光讀書,省下燭火錢。

約莫過了大半個時辰,只有寥寥數人在他面前駐足,可一瞧見梁追兩耳不聞窗外事,奮筆疾書的模樣,便也放棄了出言打擾的想法。

這人哪里像是來做生意的,分明就是個書呆子。

梁追正細細琢磨著面前的詞句,突然面前一暗,他微微側了側身,可那道暗色也隨之移動,好似故意和他對著干。

以為是行人擋路,梁追有些不耐地抬起頭,卻出乎意料撞進了一雙盈盈眼眸。

萬千燈盞映照下,折柳擷梅綉樣的交領襦襖,洋紅色的曳地撒花百迭裙,披著雪白狐裘的女孩笑靨淺淺,眸光流轉。

「梁公子,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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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著寫著,覺得梁追屬實好慘一男主啊,又苦又悶,窮鬼不配支棱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