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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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鬼玖離開已去一旬1。

洛冰河亦知道沈清秋咯血一月有余之事。

大喜過後便是大悲,魔尊亦因此傷了心脈,沒忍住一口污血吐了出來。

老醫正對這兩個瞎折騰的病患毫無辦法,只得捏著鼻子寫方子。

洛冰河伺候沈清秋進用湯葯,又睡下後,才到偏殿聽老醫正嘮叨。

「尊上的功體傷了?你莫要再強行運功。」

「怒傷肝、喜傷心、憂傷肺、思傷脾、恐傷腎,吐血是因為大喜大悲。尊上莫要再大悲大慟,心境平和方為養生之道。」

「沈仙師……怕是時日無多了……」

「岳掌門的肉身卻不見如沈仙師這般衰敗的情況。個中緣由,老夫也拿不准。」

聽得這句「時日無多」,洛冰河心下大慟,一口血沒忍住又嗆了出來。

肉身衰敗之由,老醫正不懂,洛冰河卻是懂的。

鬼玖親口所說的「魂飛魄散」,便如絞索般死死纏繞洛冰河的脖頸,教他無法呼吸。

「人死燈滅,多大的恩仇也該消了。把人放了吧,讓他最後一程走得舒心點。」老醫正見魔尊吐血,急忙從懷中取出靈葯,一邊支使平安內侍伺候洛冰河服下,一邊勸道。

「不會的,一定還有辦法的。我有引魂花,我還有拘魂術!」洛冰河眼眶血紅,滿目癲狂地喃喃道。

老醫正見勸他不動,嘆了口氣,便告退了。平安內侍見魔尊心神大傷不能回神,遂急忙代魔尊相送老爺子到殿門,又遣人抬了步輦送老爺子出宮。

又去十余日。清晨。

沈清秋忽覺病痾全消,身子不若過往沉重,乃知自己大限將至。

「快去請魔尊。」如意內侍見沈清秋醒來,趕緊吩咐殿內小內侍去請洛冰河,然後小心扶著沈清秋靠坐起來。

這十余日中,只要沈清秋昏睡過去,洛冰河便不眠不休地苦苦研究拘魂、養魂之術。為了照管好沈清秋,除大朝會外一應事務,洛冰河皆於幽冥殿偏殿處理。徹夜未眠的洛冰河聽得沈清秋醒來,急忙縮地成寸地往正殿趕去。

「小畜生,我要走了。」

嗡的一聲,洛冰河仿佛被人當頭打了一棒,只覺四周吵吵嚷嚷鬧得心煩。他呆愣地站在床前,過去十余息,才顫抖著手摸上沈清秋脈搏。

「去請老醫正!」

「別去請人了,最後一段路,你便讓我安靜地走吧。扶我上摘星樓罷。」沈清秋喘了一口氣,疲憊地說道。

洛冰河心中哀慟,又不欲違逆沈清秋,乃一邊聲音喑啞地派人請老醫正到摘星樓,一邊把沈清秋抱在懷中,往摘星樓走去。

沈清秋已經走不動了,他依偎在洛冰河溫暖的懷里,嗅著那身沉水木香。初夏的陽光穿過繁枝茂葉,把碎金撒到洛冰河雋秀的臉上。

「吾嘗聞,人間宦侍,死前須贖買宮刑所失之物。他日斂葬之時,殘肢須俱放棺內,如此,下輩子才能再投男身。吾之斷肢,今何在?」

洛冰河腳步慢了一瞬,然後又縮地成寸地步入摘星樓的空間陣法中。

陣法中,魔尊哽咽著一個勁道歉,「師尊,是弟子的錯,弟子知錯了……」

洛冰河只一個勁道歉,並不敢言說斷肢俱被他挫骨揚灰,不知被吹散於何處了。

初夏的知了落在柳清歌染血的劍尖上。柳清歌輕輕將其捏起,放回樹上,然後挽了個劍花甩干劍上血污。

正想回劍入鞘之際,驚覺懷中尋蹤玉佩發熱,柳清歌遂急忙取出玉佩。

但見其上小魚越發黯淡,乃知沈清秋大限將至。

柳清歌臉色驟變,慌忙御劍望魔界趕去。

摘星樓上,面無血色的魔尊把沈清秋輕輕放在軟塌上。

還不待洛冰河說上話,柳清歌便一路風塵仆仆而至。洛冰河心中絕望,並不想沈、柳二人相見,乃轉身橫劍身前。一應暗衛俱現身拱衛左右。

「我死前見柳清歌一面也不行么?」不等眾人交手,沈清秋便氣恨地制止。

洛冰河心中絕望,忽然想起,也許柳清歌能喚起沈清秋求生之志,乃讓眾暗衛隱退。

「你來了。」沈清秋遙遙望著蒼穹方向,並不看柳清歌。

「我來晚了。」柳清歌壓下心中傷懷,冷冷清清地道。

沈清秋想起失約的岳清源,低笑了一聲,喘了一口氣,轉過臉對柳清歌淺笑道:「只要來了,便是不晚。」

「我先走了,我走後……燒掉埋竹林吧……」那一抹淺笑仿佛耗盡了沈清秋的全部余力,他慢慢地靠在軟榻的靠背上,雙目渙散地道。

柳清歌嘖了一聲,「你實力弱,走得慢,我能追上你的。」

「追上做甚,好好活著不好么?不要跟洛冰河打了,又打不過。」

「誰說打不過,你以為我是你?現在打不過,以後卻不一定。」柳清歌嗤之以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