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逆子(1 / 2)

歡欲年華 苦槐 5744 字 2020-12-28

「喂!老公,什麽事!」一看是甄星的號碼,李雨趕快起身躲到窗戶旁,對著手機小聲說道。

「怎麽回事?你聲音怎麽這麽小啊?」甄星在電話里表示奇怪。

「小嗎?我怎麽不覺得,路燕正撥電話呢,我害怕影響她。」李雨扭頭看了看依舊在埋頭撥打電話的路燕和谷勇,故意大聲道。

「什麽?路燕?你在哪里?你不是和海音一起陪曉莜郊游去了麽?」甄星追問道。

「哎呀,別提了,我現在在路燕家呢,段逍出事了。」李雨用手摀住話筒,愈發地小心翼翼,生怕路燕聽到。

「段逍?他出什麽事了?」手機那頭,甄星愈發顯得好奇。

「你沒看新聞啊,這小子和他那個女班主任搞師生戀不說,還把平時打情罵俏的短信全都存在手機里,倒霉的是,前天跟校長兒子打架,不小心把手機給弄丟了;更倒霉的是,手機不知道被那個王八蛋撿了,竟給送到了報社,全曝光了。我看了手機報,就趕快回來了。」

「啊?!」

「就這麽一個寶貝兒子,正望子成龍呢,你說路燕能不生氣?本想等他回家好好教訓一通呢,誰想左等右等,就是不見那小子的影,這都過半夜了,還是沒回來,你說急人不急人。這不,路燕正心急火燎地忙著給親戚朋友打電話呢,看有沒有消息。」

「哎呀,打那些電話沒用,我想段逍應該是因為害怕躲起來了。你們就光在家里等,沒去網吧啊游戲廳啊等地方找找?」

「找了,從晚上九點多就開始找,找了足足兩條街,剛回來還沒喘幾口氣呢。咳,你說這孩子,再害怕也不能躲起來啊,再怎麽說路燕也是他親娘,還能吃了他?」

「話是這樣說,可段逍不一定這樣想,他還是個孩子嘛。對了,你們沒去他班主任家?」

「去了,沒有!路燕還把那個美女班主任罵了一頓呢。哎喲,你都不知道,從來沒見過路燕罵人,沒想到罵起來竟那麽厲害。那個美女班主任被她罵的是狗血噴頭,一句也不敢還嘴。」說著,李雨不由嘖嘖稱奇。

「呵呵,是嗎?」甄星聽了,也跟著笑了起來。

「怎麽?不相信!」

「相信相信。對了,海音和曉莜呢?」

「在咱們家呢。你這麽晚了打電話來,是不是有什麽事啊?你那邊怎麽樣了?」

「看來情況不大妙。昨天我一到,就趕快找人將海音給我的材料遞了上去,等了一天,一點回音沒有。沒辦法,只能找人吊了個知道內情的省紀委的凱子,這不,剛剛搓完讓小姐架走了。媽的,這王八蛋是真能敗壞,紅的白的糟蹋了我好幾瓶名酒才醉倒。套他點實話真不容易。」說到自己正在辦理的事上,甄星的話里也充滿了疲憊。

「啊?是嗎?那,那他怎麽說?」一聽丈夫此言,李雨頓時擔心起來,連忙追問。

「哼,段逸這家伙還真不簡單,看來咱倆都小瞧他了。據省紀委這凱子講,雖然有關段逸的舉報大多查無實證,但之所以一直沒放他回去,是因為很可能牽涉進了他那個前任局長的腐敗問題。」甄星頓了一下,故作神秘地反問妻子:「你猜猜,段逸幫著他局長弄了多少?」

「多少?」

「媽的,說出來嚇死你,10億!10億!雖然是人民幣!」甄星說話的口氣有點憤憤不平。

「啊!」李雨張大了嘴,一時說不話來:「怎……怎麽會?他哪……哪有那種機會?」

「怎麽不會,之前他不是一直在財務科麽,還當了好幾年的頭。路燕還誇耀說他那時多得局長的信任,我想,就是那段時期弄的吧。」

「這……」聽丈夫一解釋,李雨徹底無語了。

「沒話說了吧!我說咱倆都小瞧這小子了。不過幸運的是,他那個局長剛被雙規就嚇得得了腦梗塞,雖然還沒死翹翹,但到現在都還昏迷不醒,段逸嘴又緊得很,打死不承認,所以省紀檢委暫時也拿他沒辦法。」

「暫時?這麽說段逸還是一時半會回不來啊?」李雨雖然送了一大口氣,可還是有些不能完全放心。

「呵呵,怎麽?想你的段哥哥了。媽的,親老公在這里求爺爺告奶奶的,又丟臉又累人,你倒只知道關心自己的奸夫。」甄星聽了,故意跟妻子開玩笑。

「哎呀,這時候你還有心嬉鬧!我可告訴你啊,你可得抓緊點,爭取早日把他弄出來,免得夜長夢多。」李雨一聽,知道自己也有點失態,於是使出殺手鐧,向丈夫撒嬌。

「呵呵,知道了。我還不知道夜長夢多啊。好了,我掛了,這邊的事交給我,段逍的事你也多操點心。你說他們這一家人,還真是事多。」末兒,甄星還感慨了一句。

李雨收了手機,剛好見路燕也掛了電話在那里發呆,便問坐在一旁正幫忙查找電話號碼的谷勇:「怎麽樣?有沒有消息?」

「沒有。」谷勇搖了搖頭,反問她道:「誰的電話,這麽神神秘秘的。」

「嘻嘻,還能有誰,我老公唄,夫妻私話當然神秘了。」李雨嘻嘻一笑,掩飾了過去。谷勇還想接著給她開玩笑,可看到表情木然的路燕,硬生生地將玩笑話咽了回去。

看著他想笑而又不敢笑的尷尬模樣,李雨不由心中直樂,扭頭對路燕道:「燕,還有誰要問的麽?我幫你打。」說著,便要去接路燕手中的固定電話。

「不用了,都打完了,再沒什麽熟人了。」路燕木然地應了一句,滿臉寫滿失望。

眼見閨蜜如此,李雨心里不由一陣難受。倆人自打認識以來,李雨還從來沒見過路燕這個樣子,在她的印象里,路燕雖然不失悶騷,但一直是快樂的,理智的,哪像現在,又焦急,又無助,又憔悴。

「我覺得吧,我們最好還是給周紅虹再打個電話,即使逍兒真的不在她那兒,她也應該知道逍兒躲在哪里。」李雨抿了抿嘴,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出了憋在心里已久的建議。

「為什麽?」見路燕沒有回答,谷勇知道她還在生周紅虹的氣,便替她問道。

「你想啊,逍兒都這麽大的孩子了,有些話可能不給母親說,但一定會給周老師,哦不,給周紅虹說。周紅虹既是他的老師,又是他女……女朋友,應該比我們更了解逍兒。」

「了解逍兒,了解逍兒,了解逍兒……」聽了李雨的話,路燕感到渾身一震,她突然發現,自己除了知道兒子的生日,體重,愛穿的衣服,愛吃的食物,別的還真不怎麽了解。

「對啊,我怎麽沒想到這點。」聽了李雨這話,谷勇眼前一亮,扭頭向路燕看去。解鈴還須系鈴人,這是他和李雨都明白的道理。

「我……,我……」看著谷勇和李雨齊刷刷地看著自己,路燕不由想起白天在周紅虹家發生的事情,張了張口,沒有說出一句。

其實,她早已認同李雨的話了,正暗自懊悔不已,既懊悔自己沒有好好了解兒子,又懊悔得罪了周紅虹這個可能是唯一知道兒子藏身之處的女人。她畢竟是一個自尊心極強的女人,讓她給周紅虹打電話,無異於自搧耳光,是一種極大的侮辱。

「你到底打不打啊?你看想清楚了,你可就段逍這麽一個兒子。」見她遲疑不決,李雨知道她正在面子和兒子之間掙扎,故意刺激她。

「唉!我打,我打。」聽著李雨的訓斥,路燕臉上白一陣青一陣,終於,還是咬牙下定了決心,畢竟,兒子還是重要於面子。

「叮叮叮……」就在她拿起手機查找周紅虹號碼的時候,門鈴突地響了起來。

「我去開。」沒等路燕說話,李雨一下站起,一邊示意她繼續打電話,一邊朝門口跑去。

「咦!逍兒!周老師!」她的一聲呼喊,使整個客廳里的人都驚呆當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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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周老師,你們聊,我們先回去了啊。」李雨朝路燕和周紅虹打完招呼,用眼示意了段逍一下,轉身便和谷勇下樓了。

「嘿嘿,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到,剛提到周紅虹,周紅虹就領著段逍送貨上門了。媽的,忙活了大半夜,不僅差點沒跑斷腿,還差點沒磨破嘴,早知道這樣就不用做這些無用功了。」

看著繁星滿天的夜空,谷勇深吸了一口氣,昏黃的路燈投射在他英俊的臉上,更加顯得棱角分明。

「你就牢騷吧你,不怕你燕姐知道了生氣啊。」看著他的俊臉,李雨心中不由一動:李雨啊李雨,身邊有這麽一個帥哥,怎麽以前你就沒注意,竟讓路燕這個悶騷占了先機。

「呵呵,我也就是說說罷了。哎喲,肚子造反了!」谷勇笑著捶了捶肚子,那咕嚕嚕的響聲連李雨也聽見了。

「你一說我也越覺得有點餓了,在路燕家光顧著忙了,這深更半夜的,哪里去弄點吃的?」聽他說餓,李雨也一下子激起了食慾。

「有了!雨姐,跟我來。」谷勇扭頭想了一下,突然眼睛一亮,拉起她右手便走。

猛然感觸到谷勇那溫暖而有力的握緊,不知怎地,李雨腦海中突然閃現出昨晚西山偷看到的種種,只覺得下體私處一緊,隨之涌出一股熱濕。

「啊呀,我這是怎麽了?這才被他牽住手而已,要是那個的話,還不渾身癱了。李雨啊李雨,你可真夠不值錢的你。」李雨臉上發燙,心里不斷責怪自己,可是,在表面上,她還是裝作若無其事,不失嬌嗔地問:「哎喲,谷弟,你拉我去哪兒啊?」

「當然是帶你去找吃的,怎麽,害怕我拐跑你啊?」谷勇一邊拉她走著,一邊同她玩笑。

「嘻嘻,我才巴不得呢,就是怕你燕姐不願意。」李雨嘴硬,拉出路燕反擊。

兩人說笑著,拐了兩個彎,便來到了苗雯玲家房前,谷勇上前便按響了門鈴。

「咦,怎麽我好像以前來過。」站在谷勇身後等待的時候,李雨突然覺得自己對這里有點熟悉。

「你個壞家伙,怎麽這個時候冒出來了。」等了大約一兩分鍾,便聽防盜門一聲輕響,打開了一道縫隙,睡眼惺忪的苗雯玲從里面探出頭來。

「可餓死我了,我帶雨姐來吃點東西。」說著,谷勇已經率先鑽了進去。

「雨姨?我剛才在貓眼沒看見你啊。」看到李雨出現在面前,苗雯玲滿臉的慵懶立馬全變成驚奇,她一邊往里讓著李雨,一邊表示著不好意思。

「剛才谷弟擋著我呢。」看到是苗雯玲,李雨這才想起這正是老領導的家,以前還來過兩次。

苗雯玲反鎖好防盜門,將李雨引入客廳:「雨姨你先坐,我先去換件衣服。」

李雨這才注意到,苗雯玲身上只穿了件睡裙,絲帶吊肩,大v開領,下僅及膝,而且還薄若蟬翼。隔著這層薄薄的絲織物,李雨可以清楚地看到她胸部那兩個翹翹的乳頭,和小腹下部那片濃密的黑毛叢。

「嘻嘻,沒想到這小妮子也喜歡真空睡覺呢。」李雨又想起上個周日派出所里的情形,心中暗暗好笑:怪不得那天你倆顯得那麽熟呢,現在又穿著這樣的衣服給谷勇開門,看來還真有非同一般的關系。

可是,裝傻是女人天生的本事,李雨將身子一轉,裝模作樣地開始打量客廳的裝飾來:「不用管我,你只管去吧。」

這時,廁所里傳來嘩嘩的水聲,和谷勇的大聲叫喊:「喂,小玲,我先沖個澡。你可別了剛才我說的,我和雨姐都餓了,你趕緊弄點吃的去。」

「知道啦。」苗雯玲應著,人已經在卧室里。

聽著兩人的打情罵俏,李雨心中五味雜陳:「真沒想到這小子竟這麽風流。他明知會暴露和苗雯玲的關系,還領我來這里,難道有什麽目的?哼,本姑奶奶什麽世面沒見過啊,還怕你個毛頭小子?只是可苦了路燕了,可能現在還蒙在鼓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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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老師,不,路姐,如果你不介意我這樣叫你的話,我就叫你路姐了。情況就是這樣,我也沒想到,事情竟會發展到這個地步,給你和你的家庭造成這麽大的傷害。要是知道,我早讓逍兒把手機里的東西刪得一乾二凈了。都是我的錯,你要是還想罵,路姐,你就罵吧,我保證還和白天一樣,不埋怨一句。」

周紅虹侃侃而談,臉上既沒有驚慌,也沒有低聲下氣,只有淡定的不亢不卑。

「你……你說的都是真的?」看著周紅虹,路燕突然感到竟無話可說。白天在她家里,自己已經將她罵的狗血噴頭了,現在她不僅送回了兒子,竟還將告訴了自己這麽多的隱秘。

以前,路燕對周紅虹的了解僅僅限於知道她是單身,有個兒子,現在才知道,原來她也有著這麽多不可為外人道的苦悶。

「唉,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啊,並且,所有的痛苦還都要我們女人來承受。」此時的路燕,甚至不再生周紅虹的氣,反而開始暗暗同情起她來。

路燕是過來人,她知道單身女人的痛苦,尤其是正當花樣年華的時候。這種痛苦並不僅限於肉體的煎熬,更難受的是,心靈上的空虛和情感上的寂寞更讓人受不了。

連她這樣一貫沉穩甚至有些保守的女人,都也忍受不了生活的日益平淡了,開始尋求紅杏出牆的刺激,更別說周紅虹這樣一個獨身多年苦守活寡的女人了。

「是的,路姐,今天我說的這些,保證每個字都是真的,都出自我的良心。說實話,對於和逍兒的這段感情,我也曾經猶豫過,旁徨過,甚至掙扎過,抗拒過,我已是這樣的年紀,逍兒卻還那麽年青,我和他好簡直就是犯罪。

但是,路姐,你也應該知道,感情這東西真的是很不好說的,它一旦來了,而且又是那麽洶涌,作為一個女人,一像我這樣的女人,是很被動的,甚至是難以抗拒的。何況,逍兒又那麽優秀,痴心,我這樣一個感情上受過傷害的女人,哪里還有拒絕他的權利?

路姐,我向你說這些,你可能很不高興,但是,我並非想故意引起你的不快,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和逍兒是認真的,我愛他,他也愛我。我倆都願意為對方付出一切,哪怕是犧牲,也在所不辭。」

周紅虹是豁出去了,什麽倫理,什麽道德,什麽周圍人的流言蜚語和鋪天蓋地的社會輿論,她都不在乎了。在她看來,這些東西都是些虛無縹緲的過眼煙雲。唯有和段逍的這段感情,才是她最珍愛的寶貝。

她將在積壓多年的心里話一吐而盡,這使她一下感到了一萬分的輕松。雖說她還有些擔心,擔心聽了她的話,路燕還是行不通,對她和段逍的事不表示支持。但是,至少,她已經不再恐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