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1 / 2)

一直處於渾渾噩噩的狀態,連郝妙和童兒的葬禮,都是駱晴兒、青蝶她們一手操辦的。

直到葬禮結束後,我還是無法接受童兒逝去的事實,對修道之人來說,這是非常危險的,道心隨時可能失守,輕則喪失自我、嗜殺如狂,重則道消身死,但我實在提不起興致做任何事,只想靜一靜。

駱晴兒她們在我身邊說了很多,講了很久,我卻根本聽不清她們在說什么,只知道是想讓我振作起來,但我的腦海里,全是童兒臨死前,凝視著我的眷戀眼神,那是何等的痴情纏綿啊!我忘不了,永遠也忘不了···

不知過了過久,青蝶來到我身邊,輕聲道:「師父已經下落不明,師伯現在卻如此消沉,要是師父真的遇險,何人救她脫困?」

我心中微微疑惑,緩緩想著,她的師父是誰?為什么要她的師伯去救?豁然間,我想起一切,她的師父是紫涵,師伯是我,紫涵有危險!一個激靈,我便立刻恢復清醒了,是啊,紫涵現在不知身在何處,我怎么可以消沉下去?

我立刻詳細詢問眾女,這千年來發生了什么事,紫涵為何出宮,有沒有交代過要去哪里,何時回來等問題,想查出有價值的線索,駱晴兒和青蝶口舌伶俐,立刻將有關的事情全盤倒出。

在這千年里發生的事,跟我推算的大致相同,雖然小門小派來找麻煩的不少,但並沒有任何大能巨擎前來攻打,畢竟這么顯而易見的氣運,對於真正的強者來說,實在是很好推算,而且神物被我帶走,亂淫教內並無值得大能巨擎人物出手的東西,何必費力不討好的前來攻打?

雖然經歷了一些風雨,但亂淫教眾女在紫涵的帶領下,總算有驚無險的渡過了,要是照著這個勢頭下去,很有可能堅持到我脫劫,徹底圓滿。

可在十年前的某天,紫涵突然接到飛劍傳書,她看了書信之後,便獨自離去了,而且沒有交代要去哪里,所為何事,只說身有要事,不得不往,讓眾女在十年後迎接我回歸,不得有誤雲雲。

聽到這里,我心中疑雲大起,紫涵不是不分輕重的人,我明明交代不得出宮,她為何突然離去?此刻又身在何方?

想要解開這些謎團,自然要先找到那封書信,但十年前青蝶和駱晴兒便仔細找過,卻一無所獲,顯然是紫涵帶走了或者毀了,連宋鵬所化的石鏡也一起失蹤了。

想到紫涵帶著石鏡中的宋鵬一起離去,我心中不禁十分不舒服,就算沒有之前的那段不堪經歷,單單宋鵬知道七星環的下落這件事,就足以讓無數大能強者前來追殺,要是紫涵稍有不測,我實在不知該如何是好,畢竟童兒的離去已經是沉重的打擊,我絕對受不了第二次的。

須彌山一役,至此結束,表面上我大占上風,輕松脫去劫數,但事實絕非如此,紫涵離去,童兒隕落,我早已分不清自己是輸是贏,而且這耗時一千三百年的一役,留下了太多的疑點和變數。

一直以來,我謀定而動,事事謹慎,依照氣運行事,所以在跟其他修士爭斗時,幾乎沒有吃過大虧,元始經被我奪取,更偶得四象鼎,煉化無數群仙諸魔,連佛門六菩薩依仗須彌山鎮壓,都被我借力消去祝融之眼的怨氣,最終順利渡劫,因此我心里一直有些小看周天群修,認為他們只不過是修練的時間比我長而已。

但現在想來,妖魔兩道圍攻龍華寺,七情、六欲兩位魔君居功至偉,她們不僅法力高強,而且這統御男子的媚惑淫功已經修煉到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地步,僅僅她們兩姐妹的男奴男寵,就已經和六菩薩座下所有的佛修數量相當,再加上其他巨擎的人馬,立刻徹底圍困壓制住戒備森嚴的龍華寺。

這兩位魔君實力深不見底,自然極為可怕,要是平手相斗,一對一我也未必能取勝,論麾下部屬,我更是拍著馬也趕不上!如果不依靠四象鼎,我絕對不是這對吸精姐妹的對手。

但須彌山一役中,真正對我造成威脅的,卻是雷部掌旗使!他的出現,也是一大疑點,在之前九仙魔宮一役中,天庭不是沒有派人來搶奪宋鵬,但來人僅僅是一個不入流的蒼生子,拿了件威力稍大的法寶而已,而且還是瘟部掌旗使派來的,跟雷部掌旗使似乎並無半點關系,但,問題的關鍵就在這里!

我隱隱發現,雷部掌旗使的推算功力絕不在我之下,遠超眾多大能,以他的身份、地位,自然需要隨時注意其他勢力的動向,當時天庭、地府、血獄、靈山、洪荒、世俗都有所動作,絕不可能完全掩住他的耳目,雖然未必能查出這些勢力要爭奪什么,但他絕對能推算出一部分的天機!

雖說推算之道沒有完全准確一說,但他肯定能算出這場紛爭的核心是七星環,就算推算的結果再怎么朦朧,也沒人會放棄這等神物的,畢竟混沌至寶的吸引力已經在眾多大能身上驗證過了。

但是,雷部掌旗使卻保持了旁觀的姿態,這絕不是他大公無私,或是不在意七星環,而恰恰說明他預知了宋鵬會落入我手中的天機,即使來搶也沒用!

這個推論看似是不合理的,畢竟那時的我法力並不高,表面上看,他還是有機會的,其他大能其實也是為此而來的,本著有棗沒棗打三竿的態度,乘興而來,沒機會再歸,被我鎮壓了化身,提升自身實力,而雷部掌旗使卻依照氣運行事,不為鏡花水月中的七星環引誘,坐山觀虎斗。

不願意輕易違逆氣運,這也是精於推算的修士們的另一個通病,他如是,我也如是!

但雷部掌旗使留下的最大疑點,卻是他出手偷襲的目的,當時他的目標非常明確,既不是我,也不是神物,而是看似無足輕重的五女!

這是為什么?五女不過是小角色,而且被煉成了法寶,已經幾乎沒有提升修為的可能,自然不是害怕她們中的某位會修煉有成,日後威脅到他雷掌旗的地位,所以提前來斬草除根。

而且,他過於迫切的想將五女擊殺當場,為了達到這一目的,堂堂雷部掌旗使不惜使用自損道行的禁術,偷襲時的每道雷電都會消耗他一個甲子的法力,一連十二道雷電發出,整整消耗了七百二十年法力,這才能在千里之外發出我來不及阻擋的攻擊,不然我有四象鼎在手,距離五女又近,他絕沒有絲毫機會。

顯然他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斬殺五女,但這實在是損人不利己的事,他為什么要這么做?

我想了很久,得出了一個近乎荒謬的結論,雷部掌旗使殺掉五女,就是為紫涵的安危著想,也就是說,當時他說的話是真的!

這個結論看似荒謬,卻並不草率,畢竟五女對於我和雷部掌旗使來說,實在無足輕重,他絕不會為了幾只螻蟻,特意奔波萬里來偷襲,甚至是不惜大損法力,他還沒有這么幼稚,更沒有這個閑工夫,以他的身份地位、推算能力,自然是謀定而動,想必他發現了什么天機,所以才會為了紫涵而出手。

甚至連紫涵的離去,也很有可能跟他有關系,畢竟以他的推算能力,提前蒙蔽天機,占了先手,我事後自然很難推算出來。

但雷部掌旗使究竟發現了什么天機?他為何要出手暗助紫涵?這些問題我卻想不出任何答案,按我一開始的猜測,紫涵應該是某位大人物避劫轉世,前生跟雷掌旗相識,可這似乎也解釋不通,畢竟紫涵受辱千年,怎么不見雷掌旗出頭?

紫涵和我自幼便青梅竹馬,都是青冥山下羅河鎮人,那時我家里是開醫館的,紫涵家里是開葯鋪的,也算門當戶對,長輩在我們出生前便定下了娃娃親,日子雖然不富裕,但我們也沒受什么委屈。

新婚之後不久,我上山采葯,偶然發現一處散仙留下的洞府,得了三卷道書,從此和紫涵勤修苦練,踏上修真之路,一直也沒見她顯出絲毫特異之處,想不通她哪里值得天庭掌旗使出馬,可見天機紛亂,我畢竟不能演全。

如果僅僅如此,那也就罷了,但我靜心仔細思索,發現事情比我預想的還要復雜,我一開始用五女的元神替過紫涵等幾位女仙的劫數,為何會對童兒產生情愫?我的道心若是如此不堅定,早已死了幾百上千年了,憑童兒的法力絕無魅惑我的可能,她自己也因我受我牽連而死,自然不是她下的圈套,那究竟是為什么?

難道真的前緣注定,有此一段情債?一時之間,哪里想的明白?

童兒臨死前,求我相助她們的聖祖脫困,我既然答允,自然要盡心盡力去做,可這件事也是麻煩之極,狐族苦尋多年,卻始終連她們聖祖被困何處都查不出來,更遑論救其脫困了,我雖精於推算,但卦象也是含糊不清,顯然是有人遮蔽了天機,這倒是毫不意外,畢竟鎮壓狐族聖祖的那些大能,絕不會放任別人去救,使些手段也在情理之中。

而且,童兒雖然沒來的及說出多少信息,我對於她們的聖祖幾乎一無所知,但通過她僅有的遺言,我也能想明白不少事,不過疑點接踵而至。

首先,狐族聖祖是被靈山、天庭、世俗的大能聯手鎮壓,這自然說明狐族聖祖肯定有通天徹地之能,否則何必如此勞師動眾?

其次,這些大能為什么不是直接斬殺狐族聖祖,而是將其鎮壓?是不是他們根本無法斬殺狐族聖祖?既然狐族聖祖如此強橫,又為何會被鎮壓?

最後,狐族聖祖到底是誰?

這個問題困擾了我很久,一直到十幾年之後,我查閱了一部分世俗中的文獻,最終確定,狐族聖祖應該是九尾狐王妲己!

當年世俗人道內杠,大周國起兵討伐殷商國,妲己身為洪荒妖王之一,帶領麾下妖族相助殷商國最後一任國君紂王,但大周得到靈山和天庭的援手,最終滅掉了殷商,紂王自焚而死,妲己從此不知所蹤,時間、事件、人物完全吻合,所以我是有理由相信狐族聖祖是妲己的。

洪荒、天庭、靈山三大勢力摻入世俗內斗,無非為了利益二字而已,而世俗借兵於外族,又如何不是為了利益?所謂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既為利往,大抵如此。

雖然了解了一些情況,但不代表問題即將解決,畢竟九尾狐王在哪里,我還茫無頭緒,就算找到了,要如何助她脫困?那些大能聯手布下的禁制封印,絕不會被輕易破解,單看九尾狐王如此強橫,卻始終不能翻身脫困,由此可見一斑。

此事艱難險阻無數,且疑點重重,但我也只能迎難而上了,畢竟童兒最後的心願,我一定要幫她達成。

這些巨擎人物,已經令我焦頭爛額了,但真正的危機還是在那些神物異寶身上,畢竟它們紛紛出世,肯定不會是無緣無故的,出現的強者越來越多,顯露的天機越來越玄奧,眼見得周天之內即將殺劫大起,生靈塗炭,我的心中不禁涌起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壓抑感。

憑我現在的實力,最多勉強自保,想尋回紫涵,並護佑她不在浩劫中隕落,卻是難上加難,只有不斷提升實力,才有一線生機。

一想起提升實力,我首先想到了祝融之眼,它的怨氣幾乎消耗殆盡,正好可以為我所用,畢竟祝融統御萬火的天賦神通令我羨慕異常,而且神族、妖族的許多道法、秘術,都跟血脈有關,我雖然沒有妖族血脈,但煉化祝融之眼後,最起碼可以自如的使用神族秘術、道法,甚至是掌握神族克制諸多種族的秘奧。

我剛想到這里,青蝶忽然走來,有些緊張的道:「師伯,姜師叔醒了,您去看一下吧。」我心中一凌,回到大殿之上,朝四象鼎內看去,只見姜甜兒滿臉痛苦神色,看我來了,低聲道:「姐夫。」

我點了點頭,道:「感覺好點了嗎?」姜甜兒道:「好疼,姐夫,我不會死吧?」說著話,淚水在她眼眶里打轉,我知道受傷重病之人愛胡思亂想,便安慰道:「你昏迷很久了,一直被四象鼎護住元神,滋養肉身,此刻醒來,說明性命無礙,放心吧。」

雖然性命已無大礙,但姜甜兒想復原的話,最起碼也得苦修百年,而且只能恢復到原來的水平,畢竟身軀被煉化成法寶,除了繼續當法寶來煉制外,幾乎沒有再提升的可能性了。

一連數日,仔細看護著姜甜兒,這才算徹底保住她的小命,安排駱晴兒帶她去靜室調養,眾女提著的心也慢慢放下了。

隨後,我召集眾女,查看她們的功力進境,對於她們的不足之處一一指點,同時賜下大量丹葯,竭力提升她們的實力,此時,我自然已經察覺單單自己變強,不足以應對接下來的凶險殺劫,雖說眾女的實力提升相對緩慢,但向幼苗澆水,自然有長成參天大樹的時候,將來或許眾女會有大放異彩的一日。

一連開壇講道九日,將諸多法門傳授眾女,這才開始自己閉關,准備煉化祝融之眼。

祝融之眼是上古大神軀體的一部分,雖然已經消磨掉了怨氣,但真要煉化進自身,融入血脈,還是有極大風險的,若非我急於提升實力,是斷不會出此下策的。

畢竟,我的本意是將祝融之眼煉制成法寶,如此一來,雖然無法得到神族血脈,有些暴殄天物,但卻不會有絲毫風險,可現在迫於外界巨大的壓力,我只能冒險一搏了,要是真的將祝融之眼煉化入自身,好處無法估量,遠比煉制成法寶要實用的多。

我取出一柄短劍法寶,將額頭肌膚割開,把祝融之眼安放在切口里,一股暴虐燃燒的殺意立刻涌入腦海,我合上雙眼,以自身道心對抗殺意,意識順著殺意涌來的途徑,追本朔源,尋找祝融最後的意識殘片,唯有擊潰它,才能徹底煉化祝融之眼。

雖說繼續拖下去,它這無源之水也耗不過我,只要堅壁清野,截斷元氣,行絕糧毒計,最多再過百年,祝融的意識殘片就會徹底枯竭,不過我已經沒有百年的時間來浪費了。

我的意識侵入祝融之眼內,來到祝融意識殘片統治下,虛無的火焰空間里。

放眼望去,四周皆是無盡烈焰,沒有大地,沒有天空,更沒有水,甚至連熱浪都是筆直朝上的,因為沒有風!這里只有終年熊熊燃燒的火,炙的皮膚疼痛,兩眼發干,汗水一刻不停的流出,卻又被火焰瞬間燒灼干凈。

在火焰中穿行,仔細搜索著,道袍著起了火,很快燒得一干二凈,接下來,肌膚變得干枯,我抬起手,指甲已經因高溫而扭曲,指節宛如干枯的竹子,顯然血液即將被蒸發干凈,四肢百骸沒有一處不痛如刀割。

如果再找不到祝融的意識殘片,我的元神意識就要受創了,但我根本不想退後,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這或許是真的,但死駱駝絕對跑不過馬!

我緩緩轉身,盯著一處虛空,靜靜看著那里的火焰升騰,淡淡道:「看夠了嗎?如果看夠了的話,你可以安心的去了!」

一個低沉而威嚴的聲音響起:「螻蟻!你挑釁我的威嚴,必將永墜火窟,不得超生!」

我冷笑道:「我是螻蟻,那你又是什么?你只要知道自己是誰,我就留下來,在這火窟里永遠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