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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故犯 刀下留糖 2629 字 2020-12-29

</br>警察帶著陸沉沉和程沁一幫人浩浩盪盪回了城西所。

值班的女警就是上次給陸沉沉上葯的那個,對她還有印象,看著推門進來的陸沉沉一挑眉:「呦,怎么又來了?」

陸沉沉低著頭,沉默不語。

程沁等人在一邊不耐煩地和警察爭吵。

老警察低頭在手機上點著,年輕的小警察湊過去,悄聲請示:「鄭所,這事兒要不要告訴太子爺?」

「告訴什么告訴?」老警察鎖了手機,「他是能幫你辦案還是能幫你審訊?話多。」

年輕警察自討沒趣,摸了摸鼻子,轉身走了。

卻沒想到過了一個小時,大約十點左右,周恪一還是出現在了城西所。

他進門,身後還跟著同樣匆匆趕來的任晴雯和曾一帆。

鄭所的眼神跟刀子一樣射向年輕警察。

年輕警察簡直冤死,舉起手說道:「不是我說的,我發誓。」

任晴雯走過去,經過他身邊,點頭道:「的確不是他說的,是我說的。」

周恪一走到鄭所面前,寬大的身影落到桌上,將他整個人罩住。

他問:「鄭叔,她人呢?」

鄭所一語不發,周恪一又問:「她在哪兒?」

鄭所點了根煙,眼神瞥向某扇緊閉的房門,沉默了許久,待煙抽到一半,才問:「不好好學習,整天往這里跑干嘛?」

「鄭叔,我過來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鄭叔抬起眼皮,凝視他的眼睛,「你早戀這事兒你爸知道嗎?」

周恪一抿了抿唇,沉默不語。

鄭所把抽完的煙頭丟進煙灰缸,抹了抹細紋遍布的眼睛,嘆了口氣,「這事兒我也不好說你什么,反正你自己心里有分寸。但你這小女朋友,問題可不少,上回和那小伙子沒打起來,大家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就算了,這回都弄成這樣了……」

周恪一心一緊。

晚自修時他們正在看教育影像,任晴雯突然拉著曾一帆耳語,一會兒說「打架」,一會兒說「陸沉沉」,臉上十分不好看。曾一帆聽後,面色也很凝重,他直覺不好,下課的時候直接攔住他們,這才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

任晴雯說:「陸沉沉她不准我報警。」

周恪一眉頭緊蹙,心頭浮起擔憂,「她不讓你報警,你就不報警?萬一出事怎么辦。」

曾一帆見他語氣嚴厲,不滿道:「是人家不讓報警,和晴雯有什么關系?你沖她發什么脾氣!」

任晴雯拉住他的袖子,輕輕搖了搖頭。

她輕聲對周恪一說:「剛才沉沉給我發消息,說她已經沒事了。」

「那她現在在哪兒?」

任晴雯報了個地址,說是城西派出所。

周恪一思忖了會兒,沉聲道:「我和你們一起去。」

……

鄭所的話留了半截,沒說盡,但任誰都聽得出來情況不妙。

周恪一咬牙,問:「她傷得很嚴重?」

鄭所含糊地嗯了一聲,很快又搖搖頭,「去醫院看過了,都是皮外傷,養養就差不多了。」

周恪一攥著手指,問:「那現在到底什么情況?」

鄭所掏出打火機,又點燃一根煙。眉頭皺成「川」字,狠狠咒罵一聲。

他往後一靠,一指那扇門,聲音煩躁且無力,「她不肯承認這是一起暴力事件,非說是同學之間開玩笑,玩鬧而已,讓我們不要干涉。」

周恪一聞言,一時怔愣。

鄭所扶著額頭,指尖的煙緩緩燃燒,白色煙霧環繞,他的面目在霧後,看起來有些苦澀。

他低頭,目光落到桌上擺著的五六個手機上,每個手機都存著或長或短的幾個視頻,女孩兒天真的惡毒觸目驚心。

「就這樣也叫玩鬧?」鄭所揮拳,砸在桌上,「這他媽都夠蹲局子了!」

*

房門開啟,又關上。

原本待著這里的女警和年輕男警接到鄭所的吩咐,默默走了出去,將空間單獨留給周恪一和陸沉沉。

陸沉沉坐在椅子上,肩上披著一件長袖外套,聞聲抬頭,露出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

看到周恪一的剎那,她有些疑惑,也有些難堪,匆匆忙忙低下頭,將腦袋埋進手臂里。

腿上的短裙,因為這個動作稍稍往上抬起,裸露光潔的肌膚。

周恪一頓了頓,視頻里的片段一閃而過,他知道,她裙子里面空無一物。

長袖外套款式較短,披在陸沉沉的肩頭,裹住了她瘦弱的身軀,卻遮不住她下體露出的皮膚。

周恪一猶豫片刻,脫下校服外套,走到陸沉沉的身後,輕輕地將外套環在她的腰上。

從這個角度,他看到她的脖頸和臉頰,全是擦傷。

等袖子在腰上打了結,寬大身軀的優勢體現出來,超大號的外套像一件長裙,將陸沉沉的下身密不透風地裹住。

周恪一的手臂動了動,不知道說點什么,在她的發頂拍了拍,像安撫一個小孩。

他問:「痛嗎?」

陸沉沉搖搖頭,又點點頭。

周恪一說:「任晴雯和曾一帆在外面,她很擔心你。」

陸沉沉頓了下,抬起頭,她嘴唇動了動,啞著嗓子說:「我不要報警。」

周恪一低嘆,說:「為什么?」

陸沉沉別開眼,只重復道:「我不要報警。」

她伸出手,拉著周恪一的衣服下擺。手背上好幾道清理過的擦傷,燈光在上面落下陰影,覆蓋住若隱若現的血色。

陸沉沉說:「我第一次打架進局子,是十五歲,忘記因為什么。那時候警察也要我們把家長和老師都叫來……但我爸爸已經去了深圳,他和我媽離了婚,迫不及待要逃離這個讓他傷心的地方……」

「那次打架,終於把他從深圳叫了回來——他是來替我道歉的,當著對方家長的面,不停鞠躬,不停說『對不起』,他就是這樣一個人,老實、懦弱,誰都能欺負一腳。我媽當年要跟他離婚,他也屁都不放,直接放我媽和我哥回了南港,好像搶人老婆兒子的是他似的。」

陸沉沉眼前模糊又清晰,清晰又模糊。透過淚眼看去,仿佛能看到回憶里點頭哈腰的那個人。她其實想告訴陸長河,留下來吧,這個世上還有她,至少她還是他的親人,可陸長河沒給她這個機會,他在對方瞧不起的眼神下給對方遞煙,搓著手道歉,說「是我沒教育好她」……

那一刻,她好像什么都失去了。

陸沉沉收回手,神情有著說不出的自厭和冷淡。

她說:「如果這事兒讓我爸知道了,還不如直接殺了我。」

周恪一從沒見過這樣的陸沉沉。

他被這些心事砸中,腦海有一瞬都是空白。

他下意識地問:「你媽媽呢?」

陸沉沉搖頭。

「她要結婚了。」

她眼里蔓延開來的灰敗和悲哀,在那一刻突然狠狠地擊中了周恪一的心臟。

就在左胸前的那個位置,胸腔里跳動的那顆東西莫名其妙地,狠狠地抽痛了一下。

*

任晴雯攙著陸沉沉走出派出所門口,曾一帆騎著車,執意要護送她們回家。

周恪一報的是寄宿生,但平時偶爾也會回家,他也騎了車,但這次卻是交代曾一帆一定要照顧好兩個女生。

曾一帆問他:「你怎么不一起?」

周恪一說:「我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