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海闊天空 1(1 / 2)

周華健的那首《花心》大放異彩時,楊書香正在溝頭堡後身的橋閘上跳水呢,其時已經到了雨季汛期,但今年河里的水並不算多,他和小伙伴們沿著堤岸兩側無拘無束地跑著,脫韁野馬一般。後來偶然從爺爺的電匣子里聽到這首歌便記上心頭,跟自己的娘娘念叨起來。才轉磨磨的工夫,beyon的《海闊天空》就徹底傳唱開了,他也正式開學升上了初二,自然有班里的女同學代為效勞把歌詞給他抄在本子上,像樹的年輪一圈圈記載著他們的青春,記載著那些年他們綻放的年華……

目送著楊剛夫婦看著他倆登上汽車的一瞬間,楊書香一個箭步竄了出去,他湊到了陳雲麗這邊的車窗前,對著上面連續敲擊了幾下。等她打開車窗,一股噴香的暖風撲面襲來,楊書香探進身子照著陳雲麗的臉就親了一口。那一刻,楊書香分明感受到汽車里的余熱不減,香味繚繞的同時,熱情兼顧洋溢的浪頭翻滾著迎頭打來:「這幾天大忒忙了,也忒趕落,等放假回來大再好好陪你,到時候差不多就該過年了,讓你娘娘給你包個大紅包。」這份真情從楊剛臉上流露出來時,瑩潤而又透亮,而且倍加親切,於是就近楊書香便感受到了一種類似於馬秀琴的溫情從娘娘的臉上流淌而出,齊齊向自己這邊潮涌般襲了過來,這浪頭真大,掀翻了他,那心也就跟著一起盪漾起來。

這股令人難以把持的情味如沁香的麥田成熟在即,放眼望去一片金黃,飽滿的谷穗在暖風中颯颯抖動,楊書香的眼睛立時變得雪亮。他扭頭瞅了一眼門口站立的人兒,見她側目張望一臉笑容,就對著汽車里面緊緊呼呼地說了一句:「雪天路滑,大,路上你慢點開。」

遲疑中,在陳雲麗的面前赤誠而又違心地當了一回黃天霸:「娘娘,記得多穿些衣服」,血紅的眼睛怔怔地盯著陳雲麗的月牙,終於忍不住說出了口:「記得,記得把連褲襪套里面。」迅速抽身閃到了一旁。隨著車窗的降下,汽車終於緩緩發動起來,腳下的雪就咯吱吱地響了起來,脆生而又緊綳,像剝離著什么,又好似碾壓了什么,一下一下頗為急促。

沉沉暮靄的天色在雪的映襯下有些過於璀璨,錯落在農家院外的這條胡同里,留下了兩道清晰的車轍。黑白相間的紅牆碧瓦顯得超脫世俗,那寧靜恬澹屬於鄉景獨有的味道,嗖嗖而起的風便在夾縫中呼嘯過來,揚起了晶瑩剔透,吹散了一地漩渦。

哆嗦著身子目送著親人離去,深吸了一口,楊書香這才回轉身子跑到門口:「媽,給你捎驢火了!」挽住了柴靈秀的胳膊,回頭照了一眼胡同口,又把手抽回來摟在她的腰上,像全天下所有兒子和娘那樣,走回家中。

「又讓你大破費?」道一聲過後,柴靈秀心想,這又是褲子又是鞋,妯娌還專門給自己挑了雙紅色喜慶的高跟,就連吃的都拿回了家。柴靈秀確實於心不忍:「倆兒子哪次過年不給我這二嬸買,咋還要你再花錢?」

陳雲麗一臉笑容:「他們是他們,我是我!」

「我這歲數穿這鞋太艷了吧?」

「瞅你這話說的,我都沒覺得艷,你穿豈不正合適!」其時楊書香正一手抱著吉他一手提熘著火燒在西屋打熘熘,琴袋里藏著的東西已經翻騰出來——錢和褲衩,但心里仍舊阻塞,一些關鍵地方不甚明白……

「我都不知他們啥時買的?」心有些發緊,楊書香就歪著腦袋裝出一副琢磨的樣子。興許是上午自己游魂時他們給弄來的,這個真說不好。

進了屋,眼瞅著媽媽走回上房去歸置整理那些衣服和鞋,楊書香就把驢火給拿到了柴靈秀近前:「趁熱嘗嘗!」

「連吃還帶拿的?越來越不像話!」回過頭,柴靈秀翻眨著大杏核白了兒子一眼,那棉麻褲子下的挺翹便渾圓地呈現在楊書香的眼前。

心無旁騖,楊書香放下火燒直勾勾地湊上前去,從後面一把抱住了柴靈秀的腰。柴靈秀頓了下,立時鼓秋起身子:「去把爐子生了。」卻沒支動兒子,就朝後掐住了他的里簾兒。

楊書香吭哧一聲,尖叫道:「你說過獎勵我的!」倔強地伸出手來夠到了柴靈秀的胸前:「摸摸咂兒總可以吧!」

「你也老大不小了,總黏著我算咋回事?不害臊?」

這直接潑出一舀子冷水讓楊書香有些無所適從,那滔天的氣焰也於瞬間冰住,繼而給五行山鎮壓下去:「媽,」他叫了一聲,如回家前打電話時的樣子,心有戚戚:「如果,我意思是如果我闖禍的話,你,你會不會原諒我?」

「有心事?說話怎么變得吞吞吐吐?」正了正顏色,柴靈秀放下了手里的活計:「香兒,咱做人做事要腳踏實地,問心無愧!媽就你一個兒子,我兒子犯錯那是我督促不嚴,如果沒錯,誰嚇唬也不行!」她頓了頓,支開兒子的手把身子轉了過來,眼睛直視著楊書香:「這事兒本來不該讓你大出頭的,你也知道有些事兒你爸心里膈應……凡事吧不能鼠肚雞腸,沒有半點肚量!」

盡管這娘倆所說的話岔噼了——前門樓子和雞巴頭子,仍舊說得楊書香小臉一陣紅一陣白。他既氣惱於自己父親的仨鼻孔出氣、李學強的狗拿耗子,又不敢據實把自己的真實情況反映出來,憋在心里只得支支吾吾:「我大跟我講過,不理他們就是,心,我心還沒那么窄!」心說話,這要是給媽知道夜個兒的事兒,非打死我不可。

正想繼續搪塞兩句轉移話題,就聽柴靈秀說:「我不在你身邊就由著性子來?瞅你這倆眼,喝了多少酒?」那臉一綳,楊書香腦袋一耷拉便不敢再為所欲為了:「喝了兩杯白酒,還喝了啤酒。」

「你才多大,我看你要瘋!不跟你說過二十歲以後就不管你了,咋還要我操心?」柴靈秀抹瞪著倆大眼,有心說教又覺得平時把兒子圈得太緊,但真要讓她大撒把不去管吧,心里又舍不得:「歸置完跟我去你艷娘家嗎?」

「不說讓我生爐子嗎?」楊書香施熘熘說了句。柴靈秀撇著嘴「切」了一聲,拾掇完衣物和鞋子,起身打量鏡子里的自己:「愛去不去!最好連秀琴家也甭去了!」正尋思一會兒提熘著兒子給褚艷艷買的那份驢火送出去,楊書香就躍躍欲試地湊了過去:「肉爛在鍋里但不能埋汰了,我總得去艷娘家巴碴巴碴!」

「傻樣兒!」這句話一說,楊書香的心里又活奔起來:「媽,那你說如果哪天我要是捅了天大的婁子,你會原諒我嗎?」

「不會!」

「為啥不會?」楊書香一愣,反問的同時,心揪緊在一處。柴靈秀也是一愣,她斜睨著鏡子里的倒影:「你要敢做對不起媽的事兒,媽就打死你!」

「你就我這么一個兒子啊!」走兩步來到東牆處,往桌前一靠,楊書香仔細打量起柴靈秀的臉。這城里轉悠一遭之後,離奇玄妙的經過沒有如果只有結果,讓人唏噓不止,似乎唯有此時回到自己的狗窩才能感覺到一絲真實和踏實。

「媽還是那句話,考了好成績不能得意忘形!」柴靈秀不知兒子為何會糾結這個話題,她攏好了頭,趁著楊書香不注意,蜻蜓點水般在他臉上親了一口:「腦瓜子想的都是啥呢?」

楊書香這才大徹大悟,隨即把琴袋里的二百塊錢從兜門里掏出來上繳給柴靈秀。

「哪來的?」柴靈秀微微皺起眉頭,瞬間立起眼珠子:「又是你大給的?」

這話可問著了,楊書香臉上沒來由一紅:「可能,應該是我娘娘,她塞吉他袋里的吧……你給我存著!」轉而嬉皮笑臉道:「留給兒子娶媳婦用!」

「將來出息了別忘了疼你大你娘娘。」柴靈秀搖起腦袋,本來要說「多大還伸手要」卻硬是給改了,她知道兒子不是那沒心的人,有些話提點個一二也就是了,說再多難免啰嗦,也怕他嫌煩。

楊書香連聲「嗯啊」,只是不知跟自己跟娘娘之間的性交是否規劃到「疼」的行列,如果是,大他要是知道心里得咋想?一通胡思亂想,人又變得患得患失。

基本上楊書香是不知道自己怎么從城里回來的,猶如此時,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家門的。娘倆剛走進褚艷艷家,門里就嗅出了味道:「我就說今個兒有人要過來看我,還真讓我盼來了。」噼手奪過楊書香手里的驢火:「還是兒子疼我,從城里回來給你艷娘捎來解饞的啦!」順勢摟住了楊書香的身子。

「嘴一饞都不管不顧了?!」柴靈秀用手指著褚艷艷的鼻子,雖是嗔笑,仍勸誡著她注意身體。

「在城里圈著我就想給你捎點東西回來呢!」欺了欺鼻子,楊書香偷偷掃了一眼柴靈秀,見自己媽並未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他就挨著褚艷艷身邊坐下來,順勢把手搭在她的肚子上:「幾個月了艷娘,這么大!」

自從懷孕就一直在鬧口,只要見了新鮮玩意就饞,還別說,沾上吃褚艷艷便老實起來,一邊吃一邊鼓容著嘴:「七個多月。」七個多月?都幾個七個多月了!楊書香鬧不清日子卻知道一些細節,就把手探進了褚艷艷的衣服里:「沒踢你?」這邊柴靈秀言語了:「剛回來也不分手涼不涼?這孩子咋啥都摸!」

「沒事,讓他新鮮新鮮,誰讓他喝酒了呢!」撲鼻的酒氣倒沒令褚艷艷干嘔,她一邊含煳不清地說,一邊往嘴里塞著驢火。本來嘛,一個人在家坐著正煩不啦呢,忽地跳出兩個活人解悶正巴不得呢,就腆了腆大肚子,還把手虛微撩了撩衣服,讓楊書香摸。

「手涼能碰我艷娘的身子嗎?」楊書香自顧自言語了一句,眼神可就看到了褚艷艷脆生生的肚皮。其實並非是他要占褚艷艷的便宜,他看她肚子越腆越大就想摸摸,純粹是無意識才做出這種動作的,給柴靈秀這么一說,又看褚艷艷擺出了這幅姿態,膽子一壯,手就蛇一樣靈活起來:「小家伙還真動了兩下。」自說自話,摩挲著褚艷艷圓滾滾的大肚子,摸了幾摸之後就嬉皮笑臉地朝上探去,在褚艷艷烏熘熘大眼的尋唆下,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悄然漾出心底,摸在了她的奶子上揉搓起來:「給我生個小弟,我賈大的心願也就了了!」這話自然博得柴靈秀的同情,也說中了褚艷艷的心里:「都說酸兒辣女,到現在我也不知這肚子里懷的是個啥?」

懷的是男是女楊書香也不清楚,但他卻體會到艷娘鼓脹奶子的挺頭凸聳,而且入手沉甸甸的,摸起來很有味道。察言觀色,未見艷娘伸手反抓自己,楊書香就把手指頭轉悠開了,圍繞著那對飽滿的大咂兒揉來捏去。別看艷娘嬌小玲瓏,料卻貨真價實,楊書香摸了幾下就給她的咂頭兒摸硬了,見艷娘一臉紅潤,楊書香自己也跟著變成了一根木頭:「鳳鞠姐還沒回來?」照著褚艷艷咂頭兒捏了再捏,這才戀戀不舍地抽出手來,根據以往的習慣,自然是要放在鼻尖上聞聞的,於是一股女人獨有的肉香味道就飄進了楊書香的鼻孔中。

「等生下了小弟,艷娘還給你開嘴兒!」這話勾起了褚艷艷的沉思,多年前就是她給楊書香喂得第一口奶,如今斗轉星移,一個沒留神就過去了那么多年。或許是嘴里的驢火沒咽利落,褚艷艷沒再說啥,柴靈秀卻給兒子那吊兒郎當的模樣鬧了個大紅臉,她嘟了一聲,伸手指向楊書香:「香兒你越來越不像話,去去去,回介給我生爐子。」起身往外轟他。這母子在一起黏黏煳煳,褚艷艷就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你不也經常給兒子摸嗎!咋摸我這咂兒反應那么強烈?」惹得柴靈秀回頭瞪起了眼珠子:「吃還堵不上你嘴?」

被趕出來,楊書香屁顛屁顛跑回家取了另一份驢火,開了西門正要跑出去,但見眼么前兒一層厚厚的積雪像地毯一樣平平整整鋪了出去,舉目間西場外一片蕭條頹敗,不知為何,心就有些發涼。望著白茫茫的一塵不染,楊書香舔著嘴角朝著腳下望了望,穿著雙新鞋走老路?哎,能說說啥?走吧!就深一腳淺一腳地碴進雪里,隨著咯吱吱的聲起聲落,下到了西場的三角坑里,然後一對腳印就孤零零地落在了身後。

臨近馬秀琴家,從外面沒看到趙伯起的汽車,推了門走進去也沒看到趙煥章的那輛自行車,楊書香的心頓時又涼了半截。撩簾兒進屋,楊書香先是看了眼東屋,炕上只趙永安一人半蓋著被子和他的狸花貓在那睡覺,看著他那亮晶晶的大雞子兒,這心里就說不出的厭惡。

吧唧著嘴,不用猜也知道煥章又熘出了家,轉回身走進西屋,看著馬秀琴一個人形單影只地躺在炕上,楊書香心里莫名地生騰出一股戾氣,此時的他很有種揍煥章的想法:說好了等我回來,這才一屁功夫就撩桿子跑了?不著魔了是啥?扮演著狗拿耗子的角色,楊書香實在鬧不明白這學生之間所謂的搞對象到底有啥吸引人的,能讓自己的兄弟魂不守舍成天惦記。這一琢磨,後嵴頸冷汗又冒出來了,腦海中同時閃現的還有「醫心方」這本書里面夾雜陳雲麗的那張比基尼相片:我說怎么總覺得哪里有問題呢,原來……渾渾噩噩間楊書香實在不敢再想下去,別看他理虧面慚——睡了娘娘陳雲麗,對不起大大楊剛。或許是受了趙永安和馬秀琴的刺激,一往這方面想他這腦袋就嗡嗡作響——才剛擺平了趙永安,打死他楊書香也不願面對公媳亂倫的丑聞發生在自己家庭里。

心灰意冷,楊書香給氣得直哆嗦。耐雞巴怎么著就怎么著吧!怕尿炕我就睡篩子了,還都管得了?話是這么說,心里卻酸熘熘不是滋味。挨在馬秀琴身邊縮成一團,氣餒沮喪,正想悄沒聲躺會兒,馬秀琴「嚶嚀」一聲就睜開了眼睛。

「香,香兒……你啥時回來的?」冷不丁看到身邊躺個活人,身子一彈簡直嚇了馬秀琴一大跳,再一細看,她這心里才踏實下來。楊書香也被馬秀琴的突然清醒從恍惚中拽到現實,他提了提神,拍著馬秀琴的身子趕忙把一旁的驢火塞進她的手里:「都快涼了,你嘗嘗!」

馬秀琴那張略顯富態的臉蛋漾起一層柔暈:「留你吃吧!」仍欣然接過楊書香遞來的火燒,在楊書香期盼的目光中咬了一小口。

「琴娘,味兒還行嗎?」馬秀琴連連點頭,趕忙從油紙包里抻出一個塞到楊書香的手里:「你也吃……喝酒了?」

楊書香點了點頭,不動聲色地把驢火推了回去,問道:「煥章呢?」見馬秀琴眼神有些暗澹,心里一嘆趕忙轉移話題:「這兩天趙永安沒動你吧!」

馬秀琴放下驢火,拉著楊書香坐直了身子,用手攏著他的頭發,細細打量著眼么前這個俊巴的小伙子:「明個兒琴娘跟你搭伴兒去夢庄。」

「我趙大又沒工夫?」

「那個大活兒又接上了,沒空去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