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喜劇的憂傷(1 / 2)

文藝時代 睡覺會變白 1883 字 2020-12-30

褚青剛入行時,就被李老太太教導過,做演員要收放自如。

當時李奶奶沒詳細說怎么做,因為她最早是學聲樂的,沒受過專業的表演訓練,都是幾十年摸索出來的經驗。這純屬個人技,換成別人不一定管用。

而後來呢,隨著他拍戲越來越多,越多越琢磨,隱隱約約懂了點,也加以試驗過。

二脖子算一次,勉強及格;豐紳殷德算一次,略有突破;崔明亮追著火車奔跑算一次,但有酒精加成,屬於偶爾暴走。

真正讓他覺得自己有進步的,還是陳捍東。

比如跟藍宇在電梯間爭吵,在別墅里告別,包括最後的那場哭戲,都是感情極度外放的橋段,結果超乎預料的達成。

當然,這不代表他已經完全通透,只能說掌握了某些實戰技巧,具體還得看拍戲的情景。感覺對了,才ok,感覺不對,妥妥撲街。

頗似段譽的六脈神劍,時靈時不靈。

究其原因,無非是他道行不夠,做不到對應的程度,而且沒有一套更深層次的理論體系支撐,自己閉著眼睛瞎摸那種。

至於中戲進修班教的東東,呵,別鬧了,拿錢就可以念的課程,你指望它能教出什么四五大六來

但此時,褚青看了詹睿文的表演,就像敲開了一扇門,里面是個從未達到過的新世界。神情誇張,卻自然順暢,動作跳脫,卻在掌控之中,讓人感到滑稽好笑,又不覺虛假做作。

總結四個字,圓潤天成。

今天的結局戲,是全片最高潮的部分。彭浩祥捏著二十多頁的劇本。還不滿意,不斷的修修改改,要求亦比平日嚴苛。

褚青雖然沒有重要場面,但幾乎每個鏡頭里,他都得露一小臉,壓根不得空閑。劇組從晚上一直折騰到凌晨三點多,才算全部搞定。

監制谷德兆見大家如此辛苦,碰巧人還齊全,主角配角都在,干脆胖手一揮。吃飯!

黎明前,旺角。

話說香港通宵營業的飯館太多了,旺角,佐敦,尖沙咀更是夜貓子集聚的地方,網吧、酒吧、電影院、ktv數不勝數。

劇組很容易就找到了一家火鍋店,算上臨演約有三十多號,占了七桌,直接包場。

四方的桌子。擠擠能坐六個人。張達名和陳惠閔都不太愛玩,請假回家陪老婆,剩下的彭浩祥,谷德兆。葛民徽這三個胖子,加上詹睿文和褚青,剛剛五位。

鍋是大鍋,清湯底。冒著熱氣,四周擺滿了小碟子。又不是殺青宴,也無需什么講話。領頭的招呼一聲,便紛紛開吃。

褚青瞅著這場面,算明白香港電影中,為毛黑幫聚餐都喜歡吃火鍋了。

大佬在內,馬仔在外,里面的談生意聊恩仇,外面的吹牛逼侃女人,互不耽誤。而且吃著方便,菜肉自取,若是中途有老人掛掉,或者新人上位,就增減一副碗筷的事兒。

白煙裊裊,觥籌交錯間,便嬉笑江湖人生快意,特有范兒。

「阿彭,你怎么請動詹私r出山的」

葛民徽是個十足的吃貨,一鍋肉自己劃拉了大半。他其實挺疑惑的,以詹睿文的地位,根本沒必要混到電影圈來。所以老早就想問了,一直沒機會,這會卻趕上了。

「我在商台的時候就認識他了,當時商台辦了個藝員培訓班,他過來教學,我是主持人。」

彭浩祥眨了眨小眼睛,笑道:「幾年前我就問他,要不要拍電影,他總說再等等。我也不曉得,今次怎么給面子……」

「喂!」

詹睿文咳了兩下,打斷他,道:「那是因為我以前覺得電影的發揮空間不大,但現在感覺各有各的長處,至少電影的多種表現手法要遠遠強過舞台劇。」

「那個,什么叫藝員培訓班」褚青弱弱的問了一句。

「……」

四人同時瞅了瞅他,表情古怪,哥們你的關注點很奇葩好不好

「就是星仔拍喜劇之王前,為配合宣傳就搞了個演員訓練班,找了很多小明星來聽。」終究是谷德兆厚道,簡單給解釋了下。

「哦。」褚青點點頭,不再細問,本就是八卦而已。

詹睿文卻來了興趣,問道:「青仔,你在內地是不是學過表演中央,中央……」

「戲劇學院!」他隨口接茬,道:「對,念過一年的進修班。」

「你們的老師怎樣上課」

「呃……」他想了想,道:「什么靜物模擬,觀察生活,自排小品,台詞練習,形體練習,發聲練習,反正很多很多課程。」

「這么籠統!你具體表演一下看看。」

詹睿文明顯聽不過癮,開始攛掇對方丟人現眼。他早前跑到英國學形體默劇,回港後又研究本土化的舞台劇模式,實足一人民藝術家,提起這些事就興奮。

「啊」

褚青抽了抽嘴角,不太情願,可又推卻不過,只得道:「老師會教我們,呃,怎么合理的做反應。」

「比如說,你看,那有個人!」

他往門外一指,面色平淡,緊接著又一指,道:「你看,那有只老虎!」話音方落,那雙眼睛頓時變得慌張無措,並輕微抖了抖肩膀,就像真有只老虎蹲在哪兒。

「哦,是這樣。」

詹睿文細細的琢磨了一會,大概有所了解,笑道:「那你有沒有學過這個」

說著,他抬起手,擋住面部,然後往下一拉,露出高興的表情。隨即又向上一劃,如川劇變臉般,瞬間換了個悲傷的神態。

「開心!不開心!」

「開心!不開心!」

他重復了兩遍,每次表情都不同,層次變化卻明晃晃的清晰,簡直隨心所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