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2 / 2)

易燁封看了下天色,准備把雪芽從地上扛起,可他碰到雪芽,雪芽就往後躲,「我不要被扛著走。」

「那你自己走?」易燁封說。

雪芽用手背擦了擦臉上的淚痕,「我走不動,腳疼。」他抬頭看著易燁封,「你要么背我回去,要么把我丟在這,你自己選吧。」

易燁封皺了下眉,他本就生得黑,一皺眉就顯得很凶,此時目光沉沉盯著雪芽,就看上去更凶了。但雪芽沒有避開易燁封的目光,他由著對方看,神情倦倦。

過了一會,易燁封還是妥協,轉身在雪芽身前蹲下。雪芽沒有急著爬上去,「兔子沒拿。」

這一路逃跑,兔子還幸存著,雪芽也很驚訝。

易燁封瞥一眼石頭旁的兔子,起身拿過來,重新在雪芽身前蹲下,雪芽這才慢吞吞地爬上易燁封的背。

易燁封背起雪芽繞過那群屍首往營地那邊走,快能看到營地時,肩膀傳來疼痛。雪芽死死咬著易燁封的肩膀不松,發泄自己方才未盡的怒意,可他發現自己咬了半天,易燁封哼都沒哼一聲,反而他牙酸得不行,不由更生氣了。

他松開嘴,正想著要不要換個地方咬時,聽到了崔令璟的聲音。

「易將軍?」

崔令璟打獵歸來,聽到寧伏宮的宮人遇到熊瞎子,雪芽也在其中,此時不知所蹤,便派人去尋。尋了許久也沒等到消息,就自己出來了。

沒成想剛出營地不遠,他就撞到易燁封和他背上的雪芽。

崔令璟注意到雪芽此時衣衫不整,長發散落,而易燁封手臂上還纏著明顯不屬於他自己的布。他神情冷了些,吩咐身後的宮人,「還不去扶?」

有宮人來扶,易燁封就將雪芽放下,面對過來扶自己的宮人,他退後一步,「不用,扶他就行。」

宮人這才七手八腳扶著雪芽往崔令璟那邊走。雪芽左腳還疼著,現在忍著痛往崔令璟那邊走,走到跟前,他再也忍不住,嗚咽著投入崔令璟懷里,「陛下,我好疼啊,易將軍……易將軍他……」

話說到一半,人暈了過去。崔令璟連忙接住,見雪芽臉色一點血色都沒有,直接攔腰抱起,「叫太醫過來。」

同時,他准備轉身往營地那邊走,可在轉身之前,他的腳步先頓住了。

賀續蘭不知何時出現在不遠處,他看著抱著雪芽的崔令璟,不發一言。

崔令璟與賀續蘭對視片刻,先開口:「亞父,雪芽調皮,繼續在亞父身邊伺候恐打擾亞父清凈,依朕之意,雪芽還是回到奉瑞宮。」

說完,他轉身離開。

*

雪芽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帳篷里的床上,但這個帳篷跟他之前睡的帳篷不是同一個。這個帳篷要華麗奢靡許多,雪芽心里閃過一個念頭,隨後他抓著被子聞了了一下,發現真的有龍涎香的味道。

他……他居然睡在崔令璟的床上?

雪芽還未回過神,外面突然傳來人聲。

「陛下在嗎?」外面是女子嬌媚的聲音。

「稟容妃娘娘,陛下不在。」

「不在?陛下不在嗎?本宮可聽見里面有聲音,你別想撒謊。」被稱為容妃的女子又說。

「容妃娘娘,陛下真的不在,陛下出去打獵了。」

「陛下不在,那里面那個人是誰?你叫那個小妖精出來!」

容妃現在是氣炸了,她好好一高門貴女,進宮就守寡,這都算了,畢竟崔令璟哪個宮都不去。但昨兒好多人都看到崔令璟親自抱了一個人回帳篷,還徹夜未讓那個人出帳篷,夜里的太醫都來了幾趟。

容妃此行根本不是來見崔令璟的,她就是想來看看教訓教訓一番小妖精的。

哪知道她連門都進不去。

喊了半天,也不見小妖精出來,容妃不敢擅自闖進去,想了一會,扭腰去找雷皇後了。她一到雷皇後跟前,就哭,「娘娘,你快救救妹妹們吧,一個出身低賤的小妖精都能騎我們這些嬪妃頭上了。」

雷皇後懶洋洋搖了搖羽扇,「妹妹哭成這樣,本宮心都碎了,什么小妖精讓妹妹哭得那么傷心?」

「還不是那個叫雪芽的,臣妾聽聞他是個太監,可成日穿著女子襦裙,多半打著魅惑主上的心思。原先在太後宮里伺候,昨兒終於攀到高枝,宿到陛下那里去了。」容妃擰緊手帕,「若他能為陛下開枝散葉,倒也罷了,可是個男子。娘娘,現在只有你能規勸陛下了。」

聽到容妃的話,雷皇後用羽扇掩住半張臉,輕輕一笑,「原是為了這事,罷了,妹妹哭得這般傷心,那本宮就走一趟,去見識見識你說的小妖精。」

*

崔令璟帳篷外的太監看到雷皇後不由一驚,平日里這位主是從來不主動找陛下的。他們連忙跪下行禮,「奴才拜見皇後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雷皇後掃了眼地上跪著的兩個小太監,二話沒說,直接撩開帳簾進去了。兩個小太監皆是一驚,想進去將人請出來,可先聽到雷皇後說。

「本宮已經進來了,若你們想請本宮出去,今日少不得挨兩頓罰。若你們當什么事都沒發生,本宮也不會對陛下透露半句。」

雷皇後慢悠悠地說,同時輕搖羽扇接近床榻。

第四十五章

帳篷外變得鴉雀無聲, 雷皇後輕步走到床榻旁,垂下來的紗幔透出里面的身影。她唇略微一勾,用手中羽扇挑開紗幔。

紗幔被挑開, 雪芽自然看到床邊的雷皇後。僅著單衣的他因為窘迫、不安, 越發往被子里縮去, 只露出一雙眼,聲音結結巴巴, 「奴才……衣衫不整, 無法給皇後娘娘請安,請……請皇後娘娘恕罪。」

雷皇後挑起紗幔的手並沒有放下,她近乎直白地盯著雪芽看。看了一會,她探進紗幔里,接近雪芽, 「衣衫不整?你沒穿嗎?」

雪芽從未被女子問過這等問題, 尤其對方是皇後,他現在坐在皇帝的龍榻上,等於說他坐在眼前女子丈夫的床上。

「奴……奴才……」雪芽突然伸手摁住身上的被子, 他看著抓住被子那只塗了丹蔻的手,心下一驚, 「娘娘,奴才會污了娘娘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