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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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得不佩服我的腦袋。

在席間,我居然能若無其事的談笑風聲,頻頻和璇璇父親舉杯同飲。

他象一個寬厚的長者,不顯湯水。

我知道我的鎮定來自於我的機智。而他的鎮定卻證明他的狡詐和油滑。

吃完飯,璇璇父親親熱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讓我到他的書房聊聊。我知道他想和我說什么,隨他進屋,順手把門關上。

璇璇父親干笑了一聲說:「小伙子,說起來,咱們也算有緣份,只不過這個緣讓我感到太意外了。」

我笑著說:「潘書記,我比您更感到意外。」

璇璇父親說:「叫叔叔,這個稱呼才符合我們現在的關系。」

我說:「好吧!」

璇璇父親說:「那件事發生以後,我也很痛心。人嘛,犯錯誤往往是一閃念的事情,我也不想過多強調理由,我只想告訴你,做為一個男人,尤其是社會上有一定影響的男人,為了照應各方面的繁雜關系,有時會身不由己,這是我們男人的悲哀。」

我說:「潘叔,你不必解釋。你是我的長輩,我不便指責你,其實你比我更清楚做人的道理。」

璇璇父親尷尬地說:「當然,當然。」

我不想和他多談這些,扭頭看牆上的字畫。

璇璇父親又說:「還記得我說要找你的話嗎?我派人去電視台詢問過那次行動,你果然沒有把錄象帶交上去,謝謝你!」

我聽了他的話心里直想笑,因為我根本就沒有拍到他的臉。

我說:「你怎么知道我沒有交錄像帶?」

璇璇父親說:「他們看了那天所有的資料,沒有看到我。也許你還不知道,那時候我還在經貿局工作,如果我被錄像,也不會坐到今天這個位子上了。」

我一語雙關地說:「那是你運氣好。」

璇璇父親說:「那盤錄像帶在哪兒,把它給我。」我說:「給你也沒用,我早把它錄上其它節目了。」

我說的是事實。

那天大伙哄笑著看完我拍得那個畫面,我尷尬地說反正這個也用不上,不如做個教訓,給我留著以後注意。因為在「百點」洗浴中心收獲不小,再說所有剪好的資料還要經過特技處理,所以大伙也沒有再意,我就把它放在抽屜里了。其實我留它沒用,後來錄了其它節目。

我知道璇璇父親不會輕易相信,就說:「其實我留它真沒用。」璇璇父親臉上突然顯出怒意,尤其是眼中有一點毒毒的火苗稍縱即逝。我心里一震。

他用低低的聲音說:「小伙子,你最好別耍我。」

我說:「我耍你干嗎?沒那個必要。」

璇璇父親神色緩了緩,打著官腔說:「小伙子,n市雖不比北京,但也稱得上大都市,你年輕又有才華,在這兒有很多發展機會,如果你有這個方面的打算,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我的臉「通」地紅了,冷冷地說:「潘叔,我覺得你這番話說得很不合適宜,若在別的時候,我會很感激您,可是現在我認為你在威利誘。」

璇璇父親極力掩飾著怒意:「年輕人要懂得識抬舉。」我說:「我這人就這樣,只看重實話,其它的軟硬不吃。」我們不歡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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璇璇送我出門的時候,我的心里很別扭。

在街角的涼亭前停下腳步,我對璇璇說:「璇璇,給我講講你的家庭好嗎?」

璇璇笑著說:「這有什么好講的,幸福的家庭都是相同的。」

我不信璇璇的話,因為在席間我發現璇璇父母的眼神一直不對勁,他們很少互視對方,偶爾對一下眼神又匆忙移開,好象很陌生。

我扳過璇璇的肩膀,盯著她的眼睛說:「你要愛我,就告訴我。」

璇璇在我的注視下怯懦了,垂下眼簾說:「不說不行嗎?」

我說:「我有預感,它可能關系到我們的未來。」

璇璇好象悟到什么,急切地問:「我爸和你都說了些什么?」

我說:「你先回答我!」

璇璇低下頭說:「我怕你會瞧不起我。」

我說:「你知道我不是那種人。」璇璇看了我一眼,把頭扎在我的懷里。璇璇嚅嚅地說:「對不起,西門,我一直瞞著你,我……我不是他們親生的。」

啊?

我大吃一驚。

我本想讓她講家庭,重點了解一下她的父親,看來璇璇把我的意思理解錯了。

等我的思想扭轉過來,拍著她的後背說:「璇璇,我雖然感到意外,但這些對我們毫無意義。我不會再意你是誰的女兒,關鍵是我們兩個彼此相愛,別的全是扯淡,你說呢?」

璇璇感動地說:「我知道你會這樣說的!」

我說:「給我講講你的父母好嗎?重點是你的父親。」

璇璇偎在我的懷里,非常平靜地講起了她的家庭。璇璇的父親名叫潘志壘,母親名叫龔瑩,二人結婚後多年無子,後來領養了一歲的潘璇。起初潘志壘還特別顧家,後來漸漸夜不歸宿,再後來干脆搬到單位去住,龔瑩情知自己有生理缺陷,也不過分強求潘志壘的家庭責任,只是一味把心思放在潘璇和工作中。事實上,他們二人已分居長達15年之久。

潘志壘家庭生活不幸福,官運卻極為享通,不到十年間就從一個開挎斗摩托車的普通干警,提升為派出所長、公安局辦公室主任、外貿局副局長、經貿局局長,幾個月前榮升為政法委副書記。

我問璇璇:「你的身世你是怎么知道的?」

璇璇說:「我上初二那年他們吵架,我偷聽到的。」

我問:「你的親生父母在哪兒?」璇璇搖頭,眼里的淚花閃爍不停。

身為人子,不知道自己的生身父母,這的確是一種莫大的悲哀,我想起邦。金的話,從而悟到了璇璇內心孤獨的根源,更懂了她不顧一切愛我的原因。

璇璇需要一種心靈的溫暖,需要一個心靈的家。

她需要把那顆心放在一個值得信任的地方,然後快樂地封存。

她選中了我。

我是她的心靈家園。

我在心里暗暗叮囑和告誡自己:一定要用我的一生,讓她快樂。

我想我能做到。

璇璇說:「小時候媽從不給我講這些,後來我長大了瞞不住,就對我說了實情,媽說他人面獸心,狼子野心,媽還知道他在外面養著女人,其實他在外面干什么我們都不過問,生死禍福和我們毫無關系。」

我說:「真搞得那么僵?」

璇璇說:「媽說前些天市里接到好幾封匿名舉報信,有人掌握了他受賄和不正當男女關系的證據。這些天他正四處活動呢!」

我說:「共產黨對這些玩藝向來痛下殺手,看來他要倒大霉了!」

璇璇說:「舉報信說鐵證如山,因為他的那些事都被人家拍下來了!」

哈哈!

難怪潘志壘那么想要那盤錄像帶,原來他正走麥城。

可是,除了那次和公安局的配合行動,誰會另外拍到他的齷齪事呢?

憑我的直覺,憑潘志壘的狡猾程度,他還不至於認為是我的那盤錄像帶充當著舉報信里的證據,因為他不會認為舉報信出自我手。他那么急切地向我索要,只是說明他想封鎖一切可能使他毀滅的證據。

我突然有種要卷進某種漩渦的預感,半晌沉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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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少白天和zhijia在網上見面。那天是個星期天,zhijia提前約我下午兩點進聊天室,說有重要事情向我宣布。

zhijia:嗨,幸福的人,快樂嗎?

朝鮮冷面:一點也不,正心煩呢!

zhijia:被人踹了?

朝鮮冷面:她不肯。但我有種預感要麻煩纏身。

zhijia:第三者?嘻嘻!

朝鮮冷面:我不愛湊熱鬧,因為別的。

zhijia:可以說說嗎?如果願意。

朝鮮冷面:三言兩語講不清,有點象天方夜譚。

zhijia:挖,那么厲害!

朝鮮冷面:我覺得考驗我的時候到了。

zhijia:不管什么事,相信你能處理好:)

朝鮮冷面:我現在都沒有信心:(((

zhijia:憑你的智慧,一定!

朝鮮冷面:好吧,我努力!

zhijia:有好消息告訴你,《一直醒到天亮》被一家唱片公司相中,昨天進棚錄制完畢。

朝鮮冷面:誰唱?

zhijia:我,嘻嘻!

朝鮮冷面:改行了?

zhijia:不。只是偏愛你的歌詞,不想錯過,想把錄音帶寄給你,今天夜車要去湘西,所以想走之前寄出,怎樣寄?

朝鮮冷面:地址你知道,西門虹!

zhijia:你的名字?象西門慶……嘻嘻!

朝鮮冷面:你呢?

zhijia:暫保密!

朝鮮冷面:虧。5555

zhijia:我寄片片給你,扯平!

朝鮮冷面:ok,啥時候回來?

zhijia:6月1日中午。

朝鮮冷面:好,晚上九點給你過節:)

zhijia::…p

朝鮮冷面:看你今天心情好,有個問題問你。

zhijia:別太難。

朝鮮冷面:你會在意你朋友的痛苦和快樂嗎?

zhijia:是的。

朝鮮冷面:你會為朋友付出嗎?

zhijia:是的,如果他是。

朝鮮冷面:如果朋友需要你的出現,你會嗎?

zhijia:是的。

朝鮮冷面:我是你的這種朋友嗎?

zhijia:朋友分種類嗎?

朝鮮冷面:問你自己!

zhijia:不!

朝鮮冷面:謝謝!

zhijia:怎么突然問這些?

朝鮮冷面:因為這是我給你的第六個理由。

zhijia:狡猾!

朝鮮冷面:如果需要,我們可以在彼此面前出現,是這樣嗎?

zhijia:前提很重要!

朝鮮冷面:我會告訴你前提的,它將是第七個理由。

zhijia:我等著!

朝鮮冷面:我覺得你有些動心了。

zhijia::…p

朝鮮冷面:好了,不耽誤你,還要走呢!

zhijia:好吧,回來見!

朝鮮冷面::)

zhijia::)

65

進入五月中旬,工作突然忙亂起來,我在一周之內連接三部片子,其中一部很費神,替市里一家建築公司做電視形象策劃。

我一直警覺著來自潘志壘的某種漩渦的侵襲,事事多加小心,但漩渦還是悄悄向我近了。

事情出在給建築公司做完活兒的這天。

建築公司的老板是個爽快人,看片子做得不錯,執意留我晚上去酒店大吃一頓以示慶賀。

我不便推辭,只好和兩個同事張子與小華應承下來。

酒桌上以六對三,沒幾個回合,我們有些招架不住。

喝得太快,加上沒吃幾口菜,我覺得腹中難受,就借去衛生間的時候吐了個底朝天。

等回到酒桌上一看,張子和小華已經目光呆痴,視物模糊。

我趔趄著坐下擺著手說:「咱們別……別喝了,再喝沒准要……要出人命!」

老板爽快地說:「西門兄弟既然不想喝了,咱們就到此為止,到歌廳唱歌去。」

我說:「我困得很,想睡覺,你們去吧!」

老板秘書把我半推半搡地擁出門外說:「這怎么可以呢?說好咱們今天玩個痛快的,你不去我們怎么去,別掃大家的興,走吧!」

我和張子、小華只好深一腳淺一腳地跟他們走下樓梯。

恍惚中,我覺得汽車開了好長時間也沒有停下,就問了一句怎么還沒到。

老板說還有一段路,不如你先打個盹,養足了精神再亮嗓子,讓我們飽飽耳福。

我還想說句什么,可是在車上實在太困,把頭歪在老板肩上睡著了。

我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清楚地察覺有一只手在撫摸我的下身。

我心里一凜,猛地睜開眼睛,發覺自己置身在一個昏暗的房間里。

一盞只有15w的紅色彩燈。

一位長發披肩有些姿色的女孩。

一張窄窄的按摩床。

我躺在床上。

我被心里驚濤駭浪一般涌上的恐懼直沖頭頂,酒勁全無。

我覺得心臟要跳出喉嚨,使勁咽下一口唾y。

我想嘔吐。

那位按摩女見我睜開眼睛,笑嘻嘻地說:「大哥醒了,小妹等你半天了。」

我想翻身坐起來,被她雙手按住雙肩。

我低聲厲喝:「放開你的手,讓我起來!」

「我不!」

「放手!」

「我不!」

「放手,不然我對你不客氣!」

「大哥舍得打小妹嗎?」

我用力將她甩開,坐起身來,發覺自己赤身l體。

「我的衣服呢?」

「嘻嘻,不知道!」

「把我的衣服拿來!」

「大哥著什么急呀,我的任務還沒完成呢!」

「你的任務與我何干?」

「瞧您這話說的,您不干我怎么交差呀?」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怕傳我一身病。」

「小妹還是處女呢!純得象純凈水。」

「c,純凈水才27層過濾,你他媽沒准兒被男人過濾2700回了。」

「大哥不試怎么知道,毛主席說要想知道梨子的滋味,就要……」

「你滾他媽蛋,你還有臉提他老人家,他要在世早把你們這些人御賜給種豬當配角了!」

「大哥別罵人好不好?」「你他媽再不給我拿衣服我掐死你!」

我實在忍無可忍,更重要的是不想耽誤時間。我惱怒之中伸手去抓她的胳膊。

她身體一縮靠在牆角,居然恬不知恥地撩起短小的t恤,露出兩只沒精打采的茹房,笑嘻嘻地挑逗說:「來呀,你掐呀,它們巴不得讓你掐呢!」

我感覺這位按摩女真得要毀我,不由想起拍潘志壘的那一幕。

我急紅了眼,不顧赤身l體,竄下床來左手一把捋住她的頭發,右手用力掐在她的脖子上,惡狠狠地說:「再不說我他媽掐死你!」

按摩女被我掐得說不出話,慌亂中用手指了指床下。

我在昏暗中看到了我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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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無法描述躬著身體在床邊穿衣服時的心情,那份慌亂、憤怒、驚恐、僥幸全部化作了奔涌的血y,匯合到臉上。

幸虧那個季節暖和衣服穿得少,不然,再時間長些真的要學我拍潘志壘了。

就在我蹲在地上穿鞋的時候,門被突然打開,那情節和拍潘志壘一樣。

所不同的是我正巧蹲在床下,沒有進入攝像機的尋像器,再就是那盞隨機帶的s燈亮度小。

我大腦瞬間膨脹,意識到大禍臨頭,同時也想到了可能被無辜陷害。我想不管這個攝像的人是誰,什么來歷,我必須把他放平,逃過這一劫。

我的身手得益於大學跆拳道集訓隊的鍛煉,加之在這種危機關頭,出手更是快而果斷。

我趁那人晃動攝像機四處尋找我的當口,一個跨步虎跳,出拳擊中他的腹部。

那人一聲悶響,頹然倒地。

我雙手准確地在他倒下的過程中抄過微型攝像機,關掉錄鈕按下鍵。

等待帶倉打開的時間好漫長。

在那種近似絕望的等待里,我奇怪地產生了一種犯罪的快樂。

那是一份淋漓盡致的凶惡。或者叫做殺機。

我把錄像帶捏在手里,回頭下意識看了一眼被我打倒的人。

我在昏暗中看到一張表情異常痛苦的臉。

那張臉我再熟悉不過。

白忠。

專題部主任。

我的頂頭上司。

白忠也看清了我,呲牙尖叫著驚詫地說:「西門?怎么是你?」

我也意外地說:「白主任?你是不是想毀我?」

白忠痛苦地站起身來,捂著肚子說:「你別誤會,我不知道是你。」

我說:「我想知道怎么回事,公還是私?」

白忠說:「這里說話不便,我們出去說。」

我說:「等等,有件事我要問清楚。」

我回身問那位嚇呆了的按摩女:「你剛才說有人給你任務,他是誰?」

按摩女吃過我的苦頭,不敢撒謊,急忙說:「我們老板。」

我問:「他叫什么?」

按摩女說:「杜建明。」

我知道杜建明是建築公司的秘書,疑惑地問:「怎么會是他?」

按摩女說:「這座娛樂城是建築公司開的。」

我又問:「我那兩個哥們在哪兒?」

按摩女說:「都在隔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