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部分(1 / 2)

我忽然對釣魚失去興趣,悶悶不樂地望著河水發呆,我想起了那兩條被磨得溜光的繩子,什么時候才能把它磨斷呢?什么時候才能站起來?

我知道在沒有重新站起來之前,我不會也不佩和任何人談感情上的事,蘇楠、璇璇和zhijia,誰都一樣。

如果現在讓我從她們三個當中選擇一個,那簡直是天大的笑話。我已經喪失了最基本的條件,我怎么敢大言不慚地說「選擇」這兩個字。

上午11點多的時候,我想回到廠里。於是,收了魚竿四下找那條被我戲弄夠了的「馬口」,因為它是我將近一上午的收獲。

這條小河的岸邊到處是橫七豎八躺在一起的石頭,我一個不小心,連人帶輪椅翻倒在地,額頭正撞在一塊石頭上。

我感覺有一條小蟲順著額頭向下蠕動。

我的額頭流血了。

我沮喪地望著翻在一旁的輪椅,索性耍賴一樣仰面躺下,安詳地閉上了眼睛。

我知道何苗會找到這兒來。

她會把我重新抱上輪椅。

已經是秋天了,將近中午的太陽不是很毒,照在身上暖哄哄的還真有些愜意,我什么也不再想,我想閉著眼假寐。

不知什么時候,我被一陣急促奔跑的腳步聲驚醒,我聽得出來,那是何苗。

「苗苗,你來這么早干嗎?我連夢還沒有做完呢,我夢見自己是個妻妾成群的大牌地主,好幾次想徹底清點一下人數,沒有得逞。」

我閉著眼和苗苗輕聲說著,等她拉我起來。

何苗已經習慣了把我從輪椅上抱來抱去,動作很是熟練。

我被何苗推著往回走,就在轉身的一剎那,我看到一輛黑色的寶馬開過來,慢慢停在小公路與河堤的交叉橋邊。

蘇楠!我知道那是她的車,她肯定是來給我說白忠和潘志壘那些事的。

第一個下車的是小華,接著是蘇楠,最後一個從車里出來的是璇璇。

距離太遠,我看不清他們的神情。

從看到璇璇的那一眼起,我的臉突然漲紅,心中分不出是憤怒還是傷感。

我眼睜睜看著他們一步步向我走近,大腦中漸漸一片空白。

我可以坦然面對小華和蘇楠,但是,無法以現在的狀態面對璇璇。璇璇和他們兩個不同,我和她不是朋友,而是一對曾經深愛著的戀人,一對象夫妻那樣生活過的情侶。

我們有過美妙的夜晚。

我們有過惡夢般的回憶。

我的心象脫僵之馬,幾乎要撞出胸膛。

我突然明白了我的內心,從看到璇璇那一刻起,腦海中越浮現美好的畫面我就越自卑,越回憶那些讓人心痛的情景我就越憤怒。

我被自卑和憤怒煎熬著,心里亂如麻團,不知道該用怎樣的表情面對她,也不知道她見了我以後是怎樣的眼神。

我從沒有象此刻這樣感到別扭。

我想逃之夭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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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三人站在我的面前。

蘇楠很平靜,平靜的有種默契在眼神之間燃燒。

小華是興奮的,嘴角帶著笑意。

璇璇的神情最復雜,疑惑、驚恐、喜悅、愧疚重疊著在眼中掠過。

我不知道在這樣的場景里由誰先說話最合適,但是絕對不是我。我沒有什么可說的。

蘇楠看著我,從口袋里拿出一方紙巾示意給璇璇。

璇璇接過紙巾,走過來蹲在我的跟前。

我明白蘇楠有意謙讓璇璇,讓她給我擦臉,因為我的臉上有磕破之後留下來的血跡。

璇璇的淚水嘩地流下來。

「西門,你來這兒好長時間了嗎,你的腿怎么會這樣?」

我不知道怎樣面對她的淚眼。

我心里一陣沖動,本想告訴她所有的經過,可是我的嘴並沒有被大腦支配,我淡淡地說了一句話。

這句話說出來的時候,連我自己也被嚇了一跳。

「你是誰?看著挺眼熟的。」我說。

璇璇的手僵在半空。

蘇楠和小華也愣了。

璇璇站起來向後退了一步,對蘇楠和小華說:「他怎么了,怎么會這樣?」

蘇楠不說話,把頭扭向別處。

「西門,搗什么亂,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大老遠的來看你,連句正經話都沒有。」小華有些生氣。

「你是誰?聲音也挺熟的,我們以前認識嗎?」我故意皺著眉,做了一個思索的表情。

「我看你越來越離譜了!」小華憤怒了。

「你的話我不明白,你們三個以前認識我嗎?」我笑笑說。

蘇楠走過來定定地看著我,然後用特別輕的聲音說:「西門,姐姐不希望你再出什么事,你別嚇唬我們,好嗎?」

聽了她的話,我真有些忍不住,我想單獨給她一個默契的眼神,告訴她我根本沒事,但是,我把心一橫,忍住了。

「你怎么會是我姐姐呢?一點印象也沒有,我今天這是怎么了,什么事情都想不起來了,我這是在哪兒,這是什么地方?誰能告訴我。」我感覺裝得很象。我在心里和自己的良心搏斗。

「他以前是這樣的嗎?」璇璇痛苦地問小華。

小華也被我搞蒙了,無奈地搖搖頭。

璇璇不甘心,重又走到我的跟前,顫著聲音說:「西門,你仔細看看我,我是璇璇,我是你的女朋友。」

我不敢看她的眼神,我怕自己忍不住會敗露,低下頭裝作苦苦思索。

「對不起,我真不記得了。」我說。

「你怎么可以忘呢?我……我已經是你的妻子了……」璇璇痛苦到了極點。

我的心格登一下停住,不再有跳動。

「不可能,我怎么不記得呢,你不會認錯人吧,你能不能告訴我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找我干什么,是……是想讓我負什么責任嗎?」我狠下一條心,索性讓事態鬧得不可收拾。

璇璇徹底絕望了,哭作一團。

小華仍然半信半疑,因為早晨和我通話的時候,我還是正常的。

他仔仔細細在我的臉上觀察著,我感覺他的眼神象兩把刺刀,把我的臉扎得生疼。

我預感到再被他這樣審視下去肯定露餡,靈機一動,用手捂住頭說:「我的頭很疼,我想回家,你們誰肯告訴我,我的家在哪兒?」

小華被我騙了。

「西門,在n市你還記得誰,能不能說出他的名字?」小華失望地說。

「白忠。」我不加思索。

「他?你怎么會記得他?」小華極為吃驚。

「我……我記得我們好象是特別好的朋友。」我信口胡謅。

「他已經死了!」小華說。

「啊?他怎么死的?沒和他見上最後一面,真是太遺憾了。」這句還算是我的真心話。

誰也不再說話,都沉默了。只有璇璇的啜泣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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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華的臉上一直帶著狐疑。我現在這個樣子對他來說太突然了。半晌,他對蘇楠和璇璇說:「早晨我和他通電話的時候還好好的,可能出了什么意外。你看他額頭上的血跡,說不定在哪兒磕的,醫生說他大腦中本來就有瘀血,這樣病情更復雜了,好像得了失憶症。」

我心里想笑。

璇璇拉著蘇楠的胳膊哭著說:「蘇楠姐,咱們帶他回去吧,我想給他治病,我想讓他清楚地聽到我說對不起。」

蘇楠說:「好吧,我去跟他說。」

我聽著她們的話,心里著急地想著對策。

蘇楠蹲在我的跟前,輕聲細語地說:「西門,你把以前的事都忘了,我是你的姐姐蘇楠,她是你的女朋友璇璇,他是你的好朋友小華,我們是接你回去看病的,跟我們走吧,我們一定讓醫生把你的病治好。」

我搖著頭說:「我不認識你們,不會跟你們走的,我要回家。」

蘇楠含著眼淚說:「你的家不在這兒,你的家在n市,你有兩個家,想起來了嗎?一個是你和璇璇的家,還有一個家,它的名字叫」沁園春「。」

蘇楠說得很動情,我有些承受不住。

我如果再和他們周旋下去,就要敗露了。

我咬著牙冷冷地說:「別說了,我根本不認識你們,再糾纏我要不客氣了。」

說著,示意何苗把我推出那片鋪著亂石的河邊。

他們三人無可奈何,隨我走到小公路上。何苗推著我往回走,我聽到了發動汽車的聲音。

我讓何苗加快腳步,跑在了汽車的前面。進了工廠,何苗返身把兩扇鐵門關起來,還上了鎖。

何苗的好多舉動都讓我吃驚,有時候我覺得她非常清醒,只不過平時象我現在一樣,純粹裝瘋賣傻。

我躲進屋里,聽到外面響著震耳欲聾的砸門聲。

何苗走出屋子,站在大門前一動不動。

我在窗戶里看著何苗瘦弱的背影,卻感覺她象一座門神,全身透著無盡的殺機。

砸門聲越來越大。

「西門,讓我進去,你開開門啊!」是璇璇的聲音。

「璇璇,別砸了,他不會開的!」小華在勸她。

「不,我不信他這么絕情,我要留下來,我要留下來陪他。」璇璇放聲大哭。

「他已經把我們全忘了,哭也沒用。」小華無可奈何。

「我不管,我要他好過來,我要他能夠認出我。」璇璇泣不成聲。

「璇璇,別哭了,我們走吧!」蘇楠也在勸她,聲音很平靜。

「你們為什么這樣,為什么誰都不管他,你們安得什么心啊,我不走,死也不走……」

一夜失眠。

我想了很多。

我想不通自己演的這出戲到底為了什么。

如果說只是為了逃避和他們見面,那么,裝一裝失憶就會結束嗎?

我的自卑是看到璇璇之後開始的。

如果對她沒有了愛,那么自卑從何而來呢?

我還愛著璇璇嗎?我不知道。但是,我意識到無論對蘇楠還是璇璇,感情已經不是用單純的尊重和愛來衡量了,它的成份極為復雜,用顯微鏡都不能分清。

我欠她們太多,而且還失去了償還的能力和資格。

蘇楠對我的呵護和犧牲,璇璇對我的以身相許,都曾使我感動過。她們都曾把我當成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難道這還不夠讓我愧疚嗎?

愛總是要付出代價的。

愛是因為代價才結束的。

愛是因為結束才永恆的。

一切的永恆都是被迫或者埋在心底的。這是遺憾的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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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快亮的時候,我迷迷糊糊睡著了。

沉睡中,我被手機的鈴聲吵醒。

睜開眼,牆上的時鍾指向8點35分。

按下應答鍵,沒人問話,里面傳出一陣磁帶快速前進發出的獨特的嘯聲。

這聲音太熟悉了,它來自n市電視台專題部的制作室。

一定是小華。

小華遲遲不說話,我知道他一定是懷疑我昨天的表演,或者是生著我的氣,他不放心我,又想進一步追問。

我的事和他無關,他是無辜的,我不應該騙他。

我嘻嘻一笑說:「哥們,昨天的事對不起,讓你上當受騙了。」

手機里仍然沒人說話。

我又說:「怎么,真生哥們氣了,我那不是沒辦法嗎,其實我就是想滅她們,沒你什么事,我向你道歉。」

手機里除了磁帶的嘯叫寂靜如常。

我有點急了:「怎么回事,真不理我,不理我你打電話干嗎?再不說話我掛了!」

「西門,我想知道你能把我恨到什么程度?」

終於有人說話了。

不過不是小華。

而是蘇楠。

我一下子愣了,她怎么在電視台?

「很吃驚是嗎?我不這樣怎么能聽到你的真話!」蘇楠說。

「蘇楠,你戲弄我!」我簡直惱羞成怒。

「昨天你不也戲弄我們了嗎?」

「那又怎么樣,我是故意的!」我大聲喊道。

「你為什么那么做。」

「我樂意,我高興!」

「我很難過,璇璇也是。」

「庸人自擾!」

「西門,你還能想起你原來的樣子嗎?」

「當然,原來我的腿是健康的。」

「我是說你的心!」

「我已經沒有心了。」

「西門,你能快樂起來嗎?」

「不能。」

「告訴我,讓我做什么?」「我不需要!」

蘇楠的聲音突然在電話里出現,我感覺象被人拆穿了騙局,情緒有些控制不住。

我的臉漲紅著,把夜間想的那些對她們的感激,全部拋在腦後。

我就想用憤怒遮羞,掩飾我的自卑和尷尬。

「西門,真想坐下來給你好好談談。」

「我沒心情。」

「我們還能象姐弟一樣說話嗎?」

「不能。」

「朋友呢?」

「不能。」

「陌生人呢,也不行嗎?」

「我一不瘋二不犯賤,跟陌生人套什么瓷,你叫小華聽電話。」

「西門,我知道你絕望,如果可能,我都願意替你承受,只是我不明白,你為什么這樣對我?」

「怎么,嫌我對你不好嗎,你一個耳光居然打出了三個功能,難道還讓我感激涕零?我告訴你,我沒他媽見過象你這么自作聰明的傻貨,你以為憑你的能力會斗過白忠嗎?你以為自我犧牲就是幫助我嗎?你為什么不告訴我已經發現白忠那兒有一盤錄相帶,如果你提前告訴我,我他媽偷也得把它偷回來,我們聯手斗他,我甚至會聯合潘志壘把他毀個萬劫不復。你把我蒙在鼓里我才被動的,我才被他和潘志壘前後夾擊,做了犧牲品,被人家打壞了雙腿,你明白不明白——」我劈頭蓋臉一通強辭奪理的臭罵,電話里長時間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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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蘇楠受不了我的指責,肯定傷心極了。

果然,過了好長時間,蘇楠說:「西門,你……你說我錯了嗎?」

她的聲音有些失魂落魄。

「錯了!」我吼道。

「錯在哪兒?」

「你錯就錯在到如今還不肯放過我!」

「我想幫你!」

「你讓我自生自滅就是對我最大的幫助。」

「你覺得你絕嗎?」

「不,還遠不到火候。」

「我想知道我們還有沒有未來?」

「你想要什么?」

「人與人的感情,我和你的感情。」

「感情多了,親情、友情、愛情,你要哪一種?」

「我都要。」

「你太貪了吧?」

「你說,讓我付出什么代價?」

「沒必要。」

「還有可能嗎?」

「當然,除非我的腿能重新站起來,但這是不可能的,你死了這份心吧!」

「如果我也成了殘疾人呢?」

「你敢,這世上要再多一個殘廢,我他媽立刻咬舌自盡。」

「我已經不敢奢望你給我幸福了,但是沒想到你居然給了我絕望,我們連姐弟和朋友都做不成嗎?」

「我怕了你不行嗎?你讓小華聽電話,不然我把電話摔了。」蘇楠的話突然讓我產生一種恐懼,我覺得我不但越鬧越離譜,自己還把自己上了絕路。

「西門,你要眾叛親離了,你知道嗎?」小華接過電話說。

「當然,我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你真他媽可惡,你有點不值得我同情了。」

「我說過讓你同情嗎?我不缺那個!」

「西門,你還把我當朋友嗎?你要把我當朋友,你就好好想想蘇楠和璇璇的事,別再惦記那些虛無縹緲的了,沒用。我的確跟你原來想的一樣,你應該找到那位網友,可是你欠蘇楠和璇璇的太多,你明白我的意思嗎?」「我不明白。誰也不欠我的,我也不欠誰的,我現在誰也不認識,連你都快不認識了!」

小華突然在蘇楠面前提zhijia的事,我覺得很丟面子,好象我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一樣,所以,心中生出一股怒氣。

「西門,你的遭遇是不幸,可是你的本性不應該改變,難道……難道還讓我跟你談談道德嗎?」

「小華,你想說什么,你用一個健全人的標准和一個殘廢談道德嗎,你他媽想把我侮辱到什么程度?我告訴你,從現在開始,我正式宣布,我們之間是陌生的,形同陌路!」

「西門,你連朋友都不認嗎?」

「我有過一個朋友,他叫王林,死了!」說完,我心中滾過一陣悲慟,把電話狠狠摔到床上。

「西門,我覺得你……完了!」小華的話在床上傷感地響著。

「我他媽早就完了,我想再完得徹底一點,你們能把我怎么樣——」

我怒吼著,一拳砸在手機上。

「咔嚓——」

手機面板碎了。

象我快要崩裂的胸膛。

147

我幾乎要精神崩潰了。

這種崩潰恰恰是沉淀或者飄浮於煩亂心情之中的平靜。

平靜也是一種恐懼。

我平靜的難以承受。

我不只一次設想著和蘇楠、璇璇割舍了千絲萬縷的聯系,而一旦把感情拋置於腦後,我的胸膛里什么也沒有了,我變成了一個空空的軀殼。

我象一只知了前生的蟬衣。

僅僅是一個裂開縫隙的蟬衣。

我沒有變成蟬。

蟬是重生著美麗的。

我丑陋不堪,從身體到心靈。

我象一個用殘缺的良心幻想著贖罪的人,無時無刻不在承受著尋找的折磨。

我尋找什么?

我尋找在此之前所有人對我的好,我必須還給她們,無論這種返還的方式是善意還是惡意的。

我還能作惡嗎?

不能。

對一個殘廢來說,思想里的善與惡沒有多大區別,她們接受的惡其實是我無可奈何的善,而我真正的善對她們來說,是一種不想見到的惡果。

我是一個連生活都不能自理的人,只能把我思想里的善變成惡。

在我的惡果里,流淌著我鮮活的血。

因為我曾用血y愛過她們。

血y是一個人情感的根。

我的根快要枯竭了。

我在對待蘇楠和璇璇的事情上找到了經驗,我想用同樣的方法對待zhijia。

所以,中秋節的來臨對我而言,只是一個時間和節日的問題。

我不想再隱瞞和逃避什么。

因為我發現這種崩潰的平靜也是一種幸福。

它使我的心澄明許多。

讓一切該來的都來,讓一切該結束的都結束,這樣心里才不會留下疤痕。

我的鍛煉並沒有因此而結束,每日的必修課已經成了自然的習慣。

我沒有了先前那種緊迫感,我從容地在繩索上悠著身體,不再以某一個時間為期,甚至做好了春節不能回家的准備。

何銘見我好長時間沉默寡言,感到很奇怪。

中秋節的前一天晚上,工廠里放了假,我們坐在空空盪盪的大院里,對著明晃晃的月亮聊天。

「西門,你最近變了許多?」

「變好還是變壞?」

「難說。」

「應該是變好了。」

「你忍心全部放棄嗎?」

「這對我來說等於修成了正果。」

「我為你感到惋惜。」

「其實,我得到了才可憐。」

「為什么?」

「因為她們不欠我什么。」

「如果讓你選擇,你選擇哪一個?」

「我沒有資格。」

「如果你能站起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