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1 / 2)

重生之小市民 緣何故 4288 字 2020-1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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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確實沒想岔,章澤打第二天從杜行止身上爬起來伸了個懶腰之後,再看杜行止時那種厭惡畏懼齊飛的心境就寬泛了不少。

昨天他累得夠嗆,心累。上輩子的那些情景是他的忌諱,他不能把曾經經歷過的歲月當成做夢,上輩子杜行止對不起他那是切實存在的。

可冤有頭債有主,章澤也明白現在躺在他眼前的這個杜行止,和上輩子那是完完全全的兩個人。

上輩子那個杜行止,見到合心意的人會說幾句話,大部分的時間都在高傲地獨處,棱角鋒銳地嚇人,一不小心就把靠近的人戳地遍體鱗傷。可現在這個杜行止, 圓滑地像一塊抹了油的鵝卵石。他回到淮興的那段時間,章澤見他每天早出晚歸,有時身上還會帶著酒氣,這樣的生活他是不敢想象從前的杜行止會去經歷的。

像昨天那樣剖析內心跟自己促膝長談的情景,絕不可能出現在上輩子那個杜行止身上,章澤就從未見過他放下心防的模樣,雖然在章澤面前會輕松一些,可他似 乎天性里就帶著睥睨凡人的傲氣,不屑與那些看不上眼的人虛與委蛇。其實章澤也明白,上輩子他能那么順利的原因是他的活動范圍基本在自己的主場淮興市,那種 個性放到人生地不熟的城市,估計得跌不少跟頭才能扭轉過來。

看夠了,他俯身從自己的背包里翻出一張銀行卡。心態放平後他終於有自信還錢了,跟陸路借錢結果被轉讓債務到杜行止身上後,他就一直沒能過去自己心里那 一關把錢還給杜行止。可經過昨天那一場鬧劇之後,他發現現在的杜行止在他眼里變成一個不那么讓人忌憚的普通人了。不說恨意煙消雲散,可他至少也分開了這個 杜行止和上輩子那個杜行止的區別。

想到他昨晚聲詞懇切說出將自己當做弟弟的話,甜滑的嗓音仿佛還在耳邊,章澤就忍不住感覺到有點不好意思。

怎么這輩子杜行止變得那么肉麻了

從未睡得那么沉,杜行止醒來時已經是日上三竿。躺床上迷糊著想起昨晚上發生的那場荒唐,杜行止一個激靈睜開眼睛坐起身,才發現章澤已經不在屋里了。

心立刻提了起來,他猶豫著是否應該改變戰略下床去找章澤,眼神不經意掃過床鋪另一邊,就發現了一張放在枕頭上的銀行卡。

銀行卡下有一張黃色的便簽紙,他拿起來,上面寫著我跟媽和姐姐去看房子,阿姨也去。粥在廚房的電飯煲里,咸菜和豆腐乳在煤氣灶上面的櫃子里,記得吃。卡里是十萬塊錢,密碼,一直拖著沒還不好意思。還有,謝謝了。

杜行止懸著的心一下落了地,手指摩挲著末尾處章澤的落款,澤字最後那一豎劃地有些打飄,可以看出章澤在寫這行便簽的時候心情還是有點緊張的。

是十萬塊就好,假使他仍舊保有心結,恐怕還回來的就得不止是十萬了。

杜行止松了口氣,閉目養了會神,側頭望著窗外的藍天,胸口開闊地像塞北一望無垠的原野。

章澤母子三人挑來選去,選中了城西新文化大街附近一處新小區,小區內都是整齊規劃的八層樓,房型大氣,面積也不小,最小的戶型也有五十平方,最大的足 足二百五十五。章悌要了一套位於七層的二百五十五的大戶型,而章澤要的是兩套一百二十平方的中等戶型房,一套在八樓一套在七樓,平均下來後是每平方三千三 百多,章母付款爽快,又辦了按揭,被那股痛快花錢的勁兒沖過了之後,她才想起京大離城西這十萬八千里的,上學在這里買房有屁用啊

可那時後悔都來不及了,合同都簽好了,開發商也不是能讓主顧出爾反爾的人。章母一尋思也沒必要那么死心眼,就帶著姐弟倆乘出租車繞著管理學院外圍轉了 一圈,最後終於在頤和園路上的房產中介所里找到一間合適的房子,95年蓋好的,房齡還算短,房主看這幾年漲價了想倒手賺個差價,要求是必須一次性全款。這 房子總共九十五平方,格局通透樓層高還帶陽台朝東,兩個主卧室都是朝南的,風水和朝向都完美。九十五平方三十萬一口價,一家人還了一下沒還下來,章母看這 地方距離學校就一千米不到的路程,也不心疼,拍板就買了,辦好手續後就去找裝修公司,里面的各種設計裝修她要從頭到腳重新弄過再給兒子女兒住。

章母和章悌為了房子的裝修風格忙的暈頭轉向的時候,章澤正沒心沒肺地倚在陽台上看風景。望著遠處遙遙可見的京大校區,他心里盤算著日後不住了這房子能租出多少錢,他對這也沒什么概念,可這是京大啊還能缺少出來租房子的人嗎

只要再找到幾家合適開店的鋪面,章澤覺得自己在校內期間所能做的許多事情就都圓滿了。

掛斷龔拾櫟他們從淮興打來的電話,章澤走出學校的傳達室,一路鼓著臉。

那些臭王八蛋,電話里笑話他是土老帽,連bp機都沒有。陳聰他爸給他買了個三星手機,在電話里陳聰就著手機的外形和鈴聲炫耀個不停,章澤心想呸爺爺 我蘋果都用過了,稀罕你那豆腐塊章母之前是提過給他買個手機方便聯系的,她自己現在包包里隨時放著一個摩托羅拉,自覺也是相當追趕潮流的新派人,但章澤 沒肯要。現在的手機多貴啊,又不好看,再過不久就得淘汰了,一萬塊錢在現在的購買力有多大,拿來買這玩意兒實在是太虧本了。

章悌跟他不同,有手機就要了,連卡一並辦下來後花了一萬一千來塊錢,以前用的那個bp機硬是塞給了章澤,讓看到數字的章澤心疼地肺都在抽搐。但也不能 厚此薄彼啊,章悌擔心弟弟要鬧意見,磨著章母也給章澤買個一萬來塊錢的東西,章澤對上兩個女人詢問的目光,沉思了一會:買黃金好了,給我買金條吧。

饒是媽媽和姐姐早就明白章澤的不食人間煙火只是假象,這一刻仍舊止不住地無語。

兜里揣著金條底氣就足,章澤回到寢室時,老遠聽到樓道里瓮響的搖滾樂。他心中顫了顫,腳步一頓,陳元刷刷越過他走到前面去了。

陳元身材高大,頭發黑而濃密,像一根一根朝天樹立的鋼針,雖然長得不算多么英俊,卻有種讓章澤自嘆弗如的男人味。大概是因為外形的關系,陳元在寢室里相當照顧章澤和華茂松這兩個南方來的同寢,對同是本地的徐盛卻沒那么熱情了。

他一腳踹開噪音起源的寢室門,徐盛穿著黑色的背心和花短褲正在寢室中央陶醉地自嗨,搖頭晃腦像磕了葯似的來回扭動。他倒是陶醉了,華茂松白著一張小臉 坐在床上看去可憐的要命,他身材細細瘦瘦的,很好欺負的感覺,跟塊頭大的徐盛完全是兩種類型。章澤知道他喜歡安靜,被噪音荼毒了那么久也真是夠可憐的了。

陳元可不慣著徐盛的臭脾氣,上去就把電腦關機了。音樂聲一停徐盛眉頭就皺了起來,不善的眼神朝著坐在床上的華茂松掃去,隨後才看到抱臂瞪視他的陳元,要出口的話立刻憋回了肚子里。華茂松看上去好欺負,可陳元卻是個暴脾氣,又是本地人,徐盛不敢惹。

他悻悻地理了理衣領,小聲抱怨:胳膊肘往外拐

陳元給他的理直氣壯弄笑了,朝天翻了個白眼。華茂松擔心他們打起來,趕忙上前抓住陳元的胳膊:陳哥

陳元瞥他一眼,也很有些無奈。徐盛欺負華茂松可不完全只因為他是外地人,外表弱,而是因為他的脾氣實在也太好欺負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這種處事方針, 徐盛能忌憚他才怪要叫陳元來說,孫子欺到頭上了,那就揍回去打他個鼻青臉腫爹媽都不認得他自己就學乖了,有什么可怕的可這幾天徐盛簡直越來越過分, 把寢室當做了給他發號施令的皇宮了。

徐盛果真有了底氣,收拾桌子的時候把書本摔地哐哐響。他合上電腦將手上的書冊丟到抽屜里,翻了下里面的書本,忽然怪叫一聲。

我錢呢錢哪去了

他開始撅著屁股翻動,可翻來翻去也沒翻出個究竟來,章澤踏進寢室的一瞬間,聽到他發癲似的開始狂罵:操他媽的寢室里有賊

寢室里連他一共就四個人,他這話一出口三個人就都看了過來,章澤迷惑地掃了另兩人一眼,得到華茂松一個無奈的目光。徐盛這些天總有一沒意地給他下馬威看,今天這樣恐怕是又在發神經,搭理他他越發起勁,不如當做沒看見。

哦,這樣啊。

章澤越過他回到自己床邊,把背包放下後收拾起自己從家里帶來的零食,章悌給他的bp機壓在零食下面,他拿出來順手塞到了枕頭下。

手腕一下被抓住了,他嚇了一跳,回過頭後看見鼻孔大小瓮動的徐盛更詫異了:你干嘛

徐盛冷笑一聲,力氣大的驚人,撥開章澤後拿出章澤剛剛塞到枕頭下面的bp機,看了一眼:摩托羅拉哪來的

章澤被他推地一個踉蹌,多虧陳元手腳快扶住了他。聽到徐盛的質問他先是沒反應過來,等到知道他的隱意後立刻皺起了眉:你什么意思

徐盛的表情怪怪的,從眼角漏出目光斜睨章澤:我沒什么意思啊,好奇而已。

他來回翻看著bp機,在屋里走動了起來:這東西早該淘汰了,可我記得你以前不用的啊,怎么忽然又弄了個bp機出來

章澤冷笑:我姐姐給我的,她買了新手機,不用這玩意了,就塞給我。不行

徐盛臉色有點難看,但又忌憚站在章澤身後的兩個舍友。他畢竟是孤軍奮戰,也害怕惹怒了章澤一會討來好打,扯了扯嘴角,陰陽怪氣:行,當然行買手機是好事啊不過你姐買手機,怎么就沒給你也買一個

關你什么事

徐盛撇了撇嘴,痞氣十足地笑了起來:反應那么大干嘛我又沒說你偷我的錢,問問而已。畢竟這bp機現在也得四五百塊錢呢。哎對了,你姐電話號碼多少

章澤見他幾乎篤定的目光,頓時一陣哭笑不得。上輩子比現在窮了幾百倍他也沒生出過偷錢的念頭,這輩子日子過得好了,反倒被人污蔑成小偷。

不過還不等他出口諷刺自信過剩的徐盛幾句,陳元就先他一步開了口:說話好好說啊,你他媽以為全世界的錢都給你爹媽賺了啊要臉不要沒證據的話別輕易出口,一會兒自己打了嘴巴喊疼可沒人安慰你。

你徐盛臉刷的紅了,喘氣如牛,我的錢就放在抽屜里五百塊現在沒了,他拿個bp機回來,你讓我怎么想

誰管你怎么想華茂松也受不了他這種自說自話的脾氣了,就因為你把錢放抽屜里,我們所有人買東西都得看你的臉色你那五百塊錢是有多大啊誰都盯著你偷我放抽屜里的錢怎么就沒人偷

從入校以來章澤就沒見華茂松發過脾氣,現在冷不丁露了回怒容,平常總欺負他的徐盛也嚇得一時閉了嘴。等到回過神,就是更洶涌的怒氣:仗著人多欺負人少是吧都他媽給我小心點北京城這地方掉塊磚也能砸到三品官,以為我治不了你們

陳元頓時就笑了,饒有興致地打量他:來啊,都在這等著,你也不信鄧啊,我還奇怪你哪來的底氣。爺爺我就站在這,看你能找來誰治徐盛氣的嘴唇發抖,指向三個人的手指打著哆嗦,冷不丁瞧見華茂松去翻他抽屜,怒喝一聲:你干嘛

華茂松冷笑:門上有鎖,屋里就我們四個人,你說錢丟了,我們沒有拿。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丟了。

他說完這話,刷拉拉將徐盛的抽屜拉了出來,把里面的書本倒到桌面上,一本一本翻看起來。徐盛要去揍他,被陳元和章澤一人一邊按地死死地,華茂松翻動片刻,動作一頓,側頭丟給徐盛一個鄙夷的笑容。

他手上拿著一本英語教材,翻開的頁面里夾著幾張百元大鈔,華茂松拿出鈔票來數了數,剛好五張。

見到錢的時候徐盛也愣住了,掙扎的動作一頓,被華茂松用錢扔了一臉。

三個人都不善地盯著他,陳元朝章澤怒了努嘴:裝逼被雷劈了道歉

徐盛站在那手握成拳,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就是不肯說話。他忽然蹲下身把錢一張張拾了起來,攥在手里,惡狠狠地點了點華茂松:你給我記住了

陳元一把撥開他的指頭,引得徐盛怯看了他一眼。見三個人對他的態度都不善到了極點,也不敢放肆了,畢竟剛才還占的那點理由現在又丟的一點不剩。

可張了張嘴,道歉的話在喉嚨里卻怎么也憋不出。

他又不是故意的錢少了懷疑一下而已,干嘛那么上綱上線地不給人面子他又沒有說一定是章澤偷的,也沒說讓章澤賠錢,問一問又不少塊肉,矯情個什么勁兒啊

徐盛氣焰一下又盛了,恨恨掃了三人一眼,閃身從阻攔他的縫隙里鑽了出去,跑出了寢室。

寢室里三個人面面相覷,互相對了個眼神,兩人拍拍章澤的肩膀讓他不要生氣。章澤倒是還好,他心態一直挺平和的,反倒是不相干的陳元氣的夠嗆,眼神陰陰陽陽片刻,咬牙說了句:這孫子,我得讓他吃點苦頭才知道厲害

分割線

結果下午輔導員又找上了他們,濤濤不絕地說了一堆大道理。什么寢室舍友要和平共處啊,什么不要搞小團體孤立啊,什么有緣相聚不容易各退一步海闊天空啊。

三個人聽的古怪,默契對了個眼神,齊聲問輔導員:我們相處的挺好的啊